婆婆背着我，偷偷把女儿借给剧组拍戏。
她再三向我保证“放心，剧组有专业保姆跟着，还有孩子他爸在，不会咋样。”
可杀青后，孩子他爸捧着带血的衣服丢给我。
原来在拍摄过程中出了意外，女儿被剧组的狗吃了。
婆婆和孩子他爸笑嘻嘻的跟我说“导演真大方，给补偿了五万块呢，怎么算，咱都不亏。”
“再说你还年轻，还可以接着生。”
“你看什么看，不过是一个女娃娃，还生着病，活着就是一个赔钱货。”
我看着他俩阴恻恻地笑：
“是呀，就是一个不值钱的女孩，还要花钱治病。”
“可如果不是我怀孕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生病你们也不掏钱给我治，孩子会得先心病吗？”
“你们知不知道，以前我每次情绪不安，想要砍人的时候，她就搂着喊我爱妈妈。”
“现在她死了，没人阻止我发疯，要不要我把你俩头砍下来当球踢呢？”
1
一天前，隔壁县影视基地导演到村里招群演。
大人一天一百，婴儿一天三百。
婆婆见钱眼开，让她儿子带着刚满周岁的女儿报了名。
等我从镇上赶集回来，他们已经进了组。
我要追去把孩子要回来，婆婆拦住了我。
“你不是要存钱给冉冉治病吗？一斤野菌子才卖二十块，现在他爷俩一天能挣四百，一个月就是一万二，你跑一个月集市也赚不到。”
我捏着簸箕的手，青筋暴起。
“你怎么知道我赚不到给冉冉看病的钱呢？”
说完，我转身就要出门去追。
见拦不住我，婆婆脸色骤变，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紧我大腿就开始耍泼。
“大家都来评评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花钱买这个赔钱货，又生了个赔钱货，难道你还想要在外面卖肉，给我家二柱戴绿帽啊？”
婆婆的哭闹很快吸引来一群吃瓜村民，大家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好一阵指指点点。
“这城里的媳妇真是中看不中用，一点点苦都吃不得，光想着躺在床上赚轻松钱。”
“就是，王家婆子命苦，年纪轻轻守寡，到老了娶个赔钱媳妇进门，生了女娃，还是个病秧子，连香火都继承不了。”
“你们大家都把自家男人看紧些，看她腰细，奶子大，满身骚气，指不定哪天就把你家男人勾搭到床上，你辛辛苦苦挣几个铜板板，怕是都要进这骚货的腰包哦。”
人群一阵哄笑，我操起地上板凳对准那个笑得最凶的婆娘砸了过去。
哄笑声嘎然而止，只剩下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王二柱老婆发疯杀人喽”被板凳砸中的婆娘捂着血流如注的脑门，厉声嚎哭起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唤醒了我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暴力因子。
我撸起袖子，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红着眼睛对人群挥舞。
“你们还有谁敢拦路，有本事站出来跟老子单挑啊。”
人群一片死寂，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一哄而散。
“你，你想干什么？”先前抱着我大腿的婆婆吓得弹开几米远。
我对着她挥了挥匕首“谁挡老子的路，老子就弄死谁！”
“阮思琪，你自己不想活，也要想想你娃儿么，你杀了我，哪个照顾冉冉，给冉冉治病哦？”
婆婆一番话精准击中要害，想到冉冉拖着病体被他们搞到剧组，我就心如刀割。
“老婆子，我告诉你，要是冉冉有个三长两短，老子砍了你和你儿子脑袋祭她。”
没想到，我竟然一语成谶。
永远失去了女儿冉冉。
2
我星夜兼程，终于在黎明时分，赶到影视基地。
剧组的人已经收工。
诺大的外景地，几个保洁正在打扫卫生。
“烦死了，一大早就要收拾这个烂摊子，那个血和肉溅得满地都是。”
“造孽哦，听说是个刚满周岁的娃娃，也不知道做大人的是怎么想的，哎！”
“怎么想，估计看是个女娃娃，要是个带把儿的，谁舍得让狗儿啃？”
“人家签了生死合同的，赔偿金一分没少，你们几个瞎说啥，快点把那摊血肉收拾干净。”
一个中年男人跳出来打断了保洁的对话。
眼皮一阵狂跳，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了上来。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生死合同，女娃娃，你们把我的冉冉弄到哪里去了？快说啊！”
中年男人被我突然抓住手腕脱不得身，极不耐烦冲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便冲着身后大吼。
“保安，保安呢？谁把这个疯婆子放进来的，弄出去。”
眼看着两个保安冲这边跑过来，我急眼了。
趁对方不注意，绕到他后面，用刀尖抵住了男人脖子。
3
“我没疯，今天只是来找女儿，你们把她交给我，我保证不发疯。”
中年男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了，愣在原地，任我拘在怀里挟持。
包括保安和保洁在内，其余五个人也大眼瞪小眼，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说啊，我女儿冉冉哪里去了？”
我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静，脑子里疯狂分泌出令人癫狂的激素，刺激得我随时要发疯。
“啊，痛痛”刀尖刺破男人脖子处的皮肤，我闻到了令人兴奋的血腥味道。
“我，我说，女侠，饶命，救命啊”怀里的男人抖得跟筛糠似的“你女儿，她，她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她去哪里了啊，说”我彻底没耐心了，拿着匕首的手抖个不停，刺得男人嗷嗷直叫。
“啊，痛，啊，我说，孩子，孩子没了，被狗吃了。”
咣当一声，匕首应声落地。
我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了。
一晃神功夫，两个保安冲上来，抡起电棒朝我击来。
4
等我醒来，整个人被牢牢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王二柱坐在桌子旁，正大口喝着啤酒，见我醒了，几步走上来“啪啪”给了我两个耳光。
“小贱人，哪个给你胆子来闹的。”
“打得好，打死这个疯婆子，看她还敢对老娘动刀子。”
婆婆闻声从外面进来，一脸得意洋洋。
“冉冉呢？你们把女儿还给我。”
此时，我只有一个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要见孩子，好，给你。”
随着婆婆声音落下的，是一件血迹斑斑的婴儿外套。
“人呢？冉冉的身体呢？”
“要人，喏，在这”王二柱端起桌上一个饭盆，劈头盖脸砸过来。
一个啃了一半的狗头砸中我，又滚到了地上。
“嗝，你生的那个赔钱货就是被这玩意儿吃掉了，嗝，现在老子吃了狗肉，也算给她报了仇，嗝……”
“啊”最后一丝希望随着真相被戳破，残忍地与现实割裂开来。
“爱妈妈”
“妈妈乖，妈妈不哭”
“冉冉，爱妈妈”
“……”
冉冉软软糯糯的身子，奶芙芙的声音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导演真大方，给补偿了五万块呢，怎么算，咱都不亏。”
“再说你还年轻，还可以接着生。”
“你看什么看，不过是一个女娃娃，还生着病，活着就是一个赔钱货。”
“和你一样的赔钱货……”
王二柱沾满腥臭味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我却一句都听不进去。
手抖得厉害，牙梆子都要咬碎了。
一个声音从心底那片暗黑处迸发而出。
“砍死他们，砍死他们，马上。”
这种躯体症状太熟悉了，每次想要杀人都会有一个声音呼唤我。
我拼命咬着嘴唇，嘴里溢出的铁锈味夹着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我完全可以直接发疯砍死这对恶毒母子。
可我不能，冉冉的死绝对不止这两个侩子手。
那些参与到杀人的凶手，我要挨个一刀一刀凌迟。
5
“哈哈哈，五万块，你们也答应，就是没见过大钱的穷鬼！”“啪啪”
王二柱气急败坏冲过来给了我两耳光。
“疯婆子，叫什么叫，有本事你去要啊。”
“我去就我去，这件事没个二十万，我特么和他们拼命。”
兴许是我疯起来的样子让母子两有了一种错觉。
婆婆一把拉住王二柱说道“儿啊，这疯婆子疯起来没准还真能替咱们多要些回来，刚刚那个导演不也让她吓够呛吗？”
王二柱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改变了主意。
他随手操起一个空啤酒瓶，对准我脑袋砸下。
砰的一声，酒瓶在我头顶碎裂。
碎玻璃渣嵌进我皮肤，温热的鲜血喷溅而下。
我舔了舔流进嘴里的血液，讥讽道“王二柱，你就是个怂货！”
“啪啪”王二柱又是两耳光打过来。
“疯婆子，给老子听好了，今天你要是没找他们要够二十万，老子立马弄死你。”
婆婆在一旁得意的看着，添油加醋道“弄死她便宜了，我看把她关进猪圈里，天天让男人操，咱们收钱才爽了。”
鲜血模糊了我的双眼，他们看不到我因为血腥味而激起的强烈反杀欲望，正一点点将他们完全吞噬殆尽。
6
十分钟后，在这对贪婪母子的引导下，我顺利撞开了导演房间的门。
“救命啊，导演，我家疯婆子发神经，说五万块少了，最少要二十万，不然就杀人啊。”
王二柱带头冲进去，摆出一副被我追着砍的可怜样子。
“是呀，导演，这疯婆子以前住过精神病医院，她说多要我们管不住啊。”
王二柱他妈跟着后面起哄，在门口吼了一嗓子，见我冲进去后，闪身躲了出去，并迅速关门。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导演脖子上缠了厚厚一层纱布，正坐在电脑前审片。
见我浑身是血闯进来，毛都炸了。
“你，你神经病啊，我报警了。”
“你孩子没了跟我没关系，这都是事先和你老公说明白了，他自愿献出孩子，生死合同都签了，钱也拿了，你们还要讹人吗？”
“更何况你家孩子是为艺术献身，你不知道这样拍出来的片子，才有真实感，才能在国际上拿奖吗？”
“为艺术献身？呵呵”我冷笑两声“你们管草菅人命叫为艺术献身？”
“你，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看今天拍出来的片子。”
说到片子，导演脸上表现出极大的恶趣味。
此刻，真的不知道，究竟是我疯一些，还是这个人模狗样的导演更疯一些。
我痛苦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导演以为我被他说服，竟然直接调出了冉冉那一段影片。
7
影片是晚上拍摄的。
王二柱怀里抱着孩子，慌慌张张往一片树林深处跑。
镜头一闪，王二柱对面出现了一群虎视眈眈的狼狗。
他面露惊恐，扔下孩子扭头就跑。
偌大的树林里，只留下一个孩子，独自面对一群狼狗。
镜头停留在孩子脸上。
我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那个脸上溢满惊恐的小女孩正是我的冉冉。
或许是太过害怕，她整个身体抑制不住在发抖，微弱的哭声里，我听到她不停在喊“妈妈、妈妈”。
“跑，快跑啊，冉冉”
我的心都要碎了，导演却完全忽视我的绝望，开始迫不及待给我讲解剧情。
“她跑不了，身上绑着绳子。”
顺着他手指的位置，我看到了这帮畜生绑在一个刚满周岁孩子身上的麻绳。
下一秒，一只狼狗飞扑上去，一口咬住我的冉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