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姑家生了五个女儿。

在我的记忆里，当年小姑父为了能生个儿子，是上蹿下跳的，把自己一辈子折腾的支离破碎，到老了只能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守在老房子里度过余生。

但凡听到哪里有“神医神药”吃了能生儿子的，无论花多少钱，去到多远的地方都要去求回来，他的“名言”是：“不要怕上当，即使上了一万次当，如果机会就在第一万零一次呢？”

那时候计划生育也抓的严，家里的房子被砸的稀巴烂。

小姑父带着一家几口人到处打工，东躲西藏的，几个表妹也从小就是这个亲戚家送一个，那个亲戚家塞一个，真是造孽。

有两个表妹还是在我家长大的。

小姑父开始说他家祖坟风水不行。

请了几个大师在他爷爷的坟头做了一通法事，没有什么效果。到清明的时候又来给我祖父扫墓，希望我祖父保佑他生儿子。

生了第五个女儿后，就被他们乡里的抓去结扎了。

这下自己生儿子彻底没希望，还想把他家老五跟我三弟换一下，那时候我妈妈也想要个女儿，差点就答应了。

08年的时候，大表妹跟着我在东莞打工，每个月发500多的工资，自己只留个零头，其余的全寄回家里去，后来二表妹也一样，自己不花钱的，都寄回去。

我小姑父收到寄回来的钱后，也不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都补贴他家的两个侄儿去了。

小姑父讲，对侄儿好一点，等百年后侄儿还会记得自己，对自己的女儿再好都没有用，从来就没有外甥给外公外婆来上香的。

五个表妹，只有最小的一个读了大学，算是混的好一点。

老三人长得漂亮，嫁给一个在县城杀猪的，后来搞拆迁分了几套房子，生活也算是可以。

老大跟老二，从小就不受父母待见，成年懂事后更不想跟父母在一起，都是在外面打工认识的男朋友，嫁到外省去了。

老四嫁给了一个他们当地的小地痞。

家里穷的叮当响，脾气还很大，有点钱就喝酒，喝醉了就回家打老婆，后来叫我们这些表哥去她家去，把那个小地痞绑起来揍了一顿才老实了些。

现在小姑父也快要七十岁了，原来还能在工地上干点活，自己有点收入，不用靠女儿，现在工地也不让他干活了，就在家里种两亩地。

今年秋收的时候我去看望他。

与多年前那个爱折腾的小姑父相比，真是判若两人，不但干活不行，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姑父讲：

老大跟老二嫁了那么远的地方，是指望不上等于白养了。

老五大学毕业在深圳工作，房子也没有买，生活压力很大。

老四自己都过的苦哈哈的，现在算老三有良心，有时候提点东西回来看望一下老人，但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一辈子有儿子跟没有儿子，真的是有很大的不同。

小姑父说自从结扎后，生活就没有什么动力了，整个人做什么事都失去了精气神，现在村里在搞新农村建设，旧村改造，自己只需要花几万块钱就能把就把旧房换新房。

也想过要不要换新房子。

后面想想还是算了，没有儿子换新房子有什么用呢，自己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外甥又不回来住，自己老了，就住老房子，不去折腾了。

每年去他家拜年也是糟心，要不就是家里没有人，要不就是冷桌子冷板凳的，哪里像别人家，一到过年时间就全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

有人讲，现在的农村光棍一大堆，生那么多儿子娶不到老婆有什么用？

这个必须要承认，农村这一现象确实挺严重的，但肯定不是绝对的。就拿我小姑父来说，早年他干工地活跟木匠活，其实收入都不少。

如果有了儿子，按照他的设想就会有计划的存起来，什么时候给儿子建房子，什么时候娶老婆，一切都会因为有了奋斗目标而变得不一样。

没有儿子就跟人丢了魂一样，不知道自己奋斗的意义是什么。没有方向，没有计划，生活过一天算一天。

所以在农村，你可以混的很糟糕，但没有儿子还真不行，百年后谁见外甥来，特别是女儿也不在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