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为我和顾星泽赐婚的那日,他的白月光找上门来。
她故意踩在瓷片上,那小巧玲珑的三寸金莲溢出殷红,用耳语对我说:「重来一世,这次阿泽只能是我的。」
我微微一笑,低声告诉她:「重生又如何?我身怀上下五千年的底蕴,岂会怕你?」
我本以为她的目的在于抢走顾星泽。
却不料,她竟是为了试探我!
1.
皇上为我和顾星泽赐婚那日,他的白月光找上门来。
那女子身姿婀娜,袅袅婷婷,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满目不屑。
「原来只是个大脚女子而已,我还以为皇上赐了什么天仙给阿泽呢!」
「竟敢与我云婧霜抢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我心下了然,却依旧不卑不亢。
「皇上旨意,又何来的抢?」
「云小姐若是有异议,自可去崇政殿与皇上理论。又何必来我将军府示威?」
文武状元顾星泽痴恋相府小姐云婧霜,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只见她美目稍沉,眉头轻皱。
「伶牙俐齿!」
「霍绾颜,我劝你早日看清局势退出,强扭的瓜不甜。阿泽他痴恋我多年,岂是你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我散漫回道:「谁说我要改变他?」
「痴恋就恋着吧,我又不要求他能对我一心一意。男人的话,你也信?」
谁知,云婧霜蓦然起身,掀翻茶盏。
「顾星泽最喜欢三寸金莲了。」
她故意踩在瓷片上,顿时那小巧玲珑的三寸金莲溢出殷红,用耳语对我说:「重来一世,这次阿泽只能是我的!」
我还未出言,旁边便有一道掌风袭来。
幸亏我躲得快,不然早就面目全非了。
顾星泽怒气冲冲道:「人人都说将军嫡女离经叛道,心狠手辣。我此前还觉得有误会,可今日一见,当真是好得很!」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我若说不是我,你会信么?」
「你残害婧霜,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不成?如此凶悍之女,岂能嫁我顾氏为妇?」
我嘲弄道:「原来名声传遍整个上京城的文武状元,也只是个眼盲心瞎之人罢了!」
他安置好云婧霜,等着大夫为她医治,转身却对我横眉冷对。
「霍绾颜,这里不是秦州。你以为有军功在身就可以胡作非为,不尊未来夫婿么?」
「你目无法度,性情乖张,毫无半点京中女子的婉约贤惠。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一旁的云婧霜得意勾唇,看向我时满目挑衅。
我抽出随身软剑,在他惊愕的目光下,划破了他的衣袖。
「看清楚了,这才叫性情乖张!」
「有本事你去找皇上收回圣旨,没本事就别在这里狂吠!」
顾星泽顿时面色铁青,仿佛要吃人似的。
最后是云婧霜的一声痛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才肯罢休。
离开时,她与我擦肩而过。
我微微一笑,低声告诉她:「重生又如何?我身怀上下五千年的底蕴,岂会怕你?」
她眼睛顿时睁得极大,溢满了不可置信。
「对了,别忘了赔我的茶盏钱。」
2.
没错,我穿越了。
还是胎穿。
但不是什么王妃公主,也没有皇子剑客为我保驾护航。
我只是因一双「大脚」而留守秦州的将军之女,霍绾颜。
这里重文轻武,极其崇尚「宋云理学」,所有贵女都要缠足。
而我,是上京唯一没有缠过足的女子。
只因我当年忍受不了骨骼被生生掰断再压至脚掌的痛楚,叫唤了三天三夜。
阿娘终究心软了,再没提缠足之事。
八岁之前,我一直以长裙遮脚。
京中女子步伐缓慢,我也学着她们莲步轻移。
可是好景不长,我和阿娘被府中人背叛。
那人直接将这事捅到当代大儒云相,也就是云婧霜的爹跟前。
云相当即就要砍了我的双脚。
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皱着眉头说了句:「存天理,灭人欲。即便是将军之女也不能法外容情!」
那时候,阿爹正在帅军抗金,家中只有一群老幼妇孺。
阿娘不愿看着我失去双脚,随即一头撞死在石柱上。
鲜血殷红,罪恶满满。
阿娘的血染红了我八岁的天空。
云相才息事宁人。
那件事过后,我曾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大脚」害死了阿娘。
甚至有段时间,我说服自己忘记「穿越」二字。
努力去适应,去迎合这个时代。
可有些事情,怎能轻易忘记?
我忘不了阿娘赴死的眼神;忘不了我曾生活在一个相对平等的世界。
最终,我不得不正视起这吃人的封建礼教。
总有一天,我要让它不复存在!
我苦练武艺,终于在十岁那年上了战场。
这个时代的女子抛头露面都是大罪,更遑论是去上战场?
所幸,当年在秦州我救过微服私访的皇上,加之阿爹身死报国,才功过相抵。
他留了我双脚,却要我一生留守秦州。
可没想到,三个月前,皇上突然宣我回京。
我才知他是为了赐婚。
顾星泽是云相的得意门生,自然不能再娶当代大儒之女。
所以皇上才挑中了我这个没用的武将之女。
我本以为顾星泽会借机悔婚。
可两月已过,等来的却是他和云婧霜才子佳人,抚琴作画的美谈。
一夜之间,我成了上京的笑话。
更有一些酸腐文人直接提笔作词,说我野蛮无礼,粗鄙不堪,应该叫「霍无颜」才对。
而他们俩,公然出双入对,只因云婧霜身份特殊,竟也无人敢说。
兵器坊里,我听着这些议论无动于衷。
谁知,我刚抬眸就瞧见了顾星泽和云婧霜。
原来他们也是来挑武器的。
只是顾星泽临时有事,先离开了。
就在掌柜将我提前预定的匕首拿出来时,云婧霜一脸垂涎。
「掌柜的,这个我要了!」
「无论多少银两,我出三倍的价格。」
生怕掌柜不同意,她提前将所有话说完了。
我轻笑:「身为大儒之女,难道不知先来后到的道理么?」
她不屑道:「管他什么先来后到,我只知道想办法得到的才是最实在的。」
说罢,就要伸手去拿。
我双手一动,提前握在手里。
「云小姐这是要效仿上次么?可惜现在顾星泽不在,没人会怜香惜玉。」
她陡然嘴角上扬,拿出一枚玉佩在我面前晃了晃。
「瞧见没?这是阿泽给我的定情信物,是他们祖上阿婆传给每一代儿媳妇的。他并没有给你这个未婚妻,而是给了我。」
我任由她炫耀。
我又不爱他,为何要在意?
「没有任何新意的手段,云小姐不觉得这样很幼稚么?」
她见我迟迟不怒,便大声质问:「霍绾颜,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你的未婚夫满心满眼都是我,整日与我风花雪月。只要是个人,都会在意,会嫉妒,你又何必佯装不在意?」
3.
她忽然放低声音:「你不是当世之人又如何?还不是遭受了背叛!」
我问道:「未婚背叛是他自个儿德行有亏,关我何事?」
「至于在意和嫉妒,你好像高估你们在我心中的位置了!」
我正欲上前,可她的丫鬟俯耳出言。
只见她脸色大变,径直往相府的方向走去。
待所有客人离开后,我将银两给掌柜。
「让琴娘做好准备,鱼儿要上钩了。」
他伸手接过,「嗯」了一声,再无交集。
不过数日,大名鼎鼎的云相抢了儿子看中的女子为妾,这事传遍了整个上京。
那女子正是琴娘。
相信过不了多久,相府便会有新鲜事传出来。
云婧霜再次来找我时,我正在荡秋千。
这一次,她倒是多了几分镇静。
「霍绾颜,无论你来自哪里,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就算皇上偏爱你,不同意取消婚约,我也不会认输!」
「阿泽这板子可不是白挨的,我一定会为他讨个公道!」
听了半天,我算是明白了她的来意。
原来是顾星泽私下请求皇上退婚,却被罚了二十大板。
我道:「那只能怪他自己蠢,干我何事?」
她愤愤不平:「他好歹是你的未婚夫,既然你在这里,你就是霍绾颜。你是女子,有责任也有义务关心他。」
我挑眉一笑:「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与常人不同,我生来就离经叛道,你们都说我是野蛮人,不是么?」
她忽然神色挑衅,满含深意道:「霍绾颜,你那短命的阿娘若是看到你如此模样,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我迅速起身,将人逼至角落,随手捏住她的下颌:「云婧霜,你再说一遍!」
「不过就是个男人而已,你若想要,让给你便是。」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出言诋毁我在这世间唯一的光!」
她被憋得满脸通红,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宋云理学的亲传弟子,闻名天下的文武状元,竟入不了你的眼?」
我不可置否:「倒也不必将世间所有女子都想成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花。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女子也同样可以!」
她似乎被我这些话惊到了,错愕道:「几千年以来,女子都被告知要相夫教子。」
「霍绾颜,你……你怎么敢?」
「千年的传统,就一定对么?」我缓缓放开她。
恰逢此时,顾星泽一瘸一拐的来了,手中还抱着一把匕首。
他当着我的面赠予云婧霜。
他说:「霍绾颜,你要是想告状就尽管去。自从见识了你不尊夫婿的一面后,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娶你为妻的!」
我只是嗤笑一声:「太阳普照大地,润泽万物,都不敢像你这么普信!」
最后,我让德叔养的小黑将二人赶了出去。
云婧霜走的时候还不忘低声挑衅:「阿泽只能是我的,霍绾颜,你斗不过我的!」
4.
云婧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狠。
她竟对自己用上了合欢散!
那日清晨,和风细雨。
丫鬟的一声尖叫惊醒了所有人:顾星泽和云婧霜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
紧接着,整个相府只剩下云相的气急败坏声。
「顾星泽,你是老夫的亲传弟子,你竟敢做出如此猖狂之事?」
顾星泽却是一脸狐疑的模样:「下官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事已至此,我一定会对婧霜负责的,还请相爷手下留情!」
云婧霜不卑不亢:「爹,若是阿泽死了,女儿绝不独活!」
云相本以为此事是哪个政敌设计,故意陷害他们云家。
可没想到,查来查去居然发现是云婧霜自己下的手。
于是,他只能舔着老脸去宫里求皇上。
可皇上并未同意取消顾星泽与我的婚约。
当琴娘将这些消息告知我时,我只是轻笑。
「皇上会同意的,只要云相逼得足够紧。」
我不忘嘱咐道:「云婧霜会是你在相府最大的帮手,就看你怎么用了。」
琴娘消失在我面前,仿佛从不曾来过一般。
果然,皇帝很快就扛不住了。
接连三日,百官集体上奏,请求他为顾星泽和云婧霜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