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大风子在战友老谷公司干一年了，这天晚上要下班了，老谷抄起电话给大风子打了一个，说，晚上跟我回家，你弟妹蒸牛肉馅包子。老谷媳妇是俺们县秦副县长女儿，家境挺好的，高中毕业考上了丹江市的师范学校，毕业就回到俺们县一小当老师。人不是很漂亮，但是长得周正，一笑有两酒窝，喜欢穿牛仔装，为这个打扮，校长多次找过她。能娶她当媳妇，当年可是俺们县小伙子们，梦寐以求的事儿。但是，人家不会看上俺们的，经人介绍相中了刚刚军校毕业，穿着85式军装，戴大檐帽的老谷。一经打听，老谷父母都在俺们县医院，也“算”是书香门第吧。

老谷当兵15个年头，副连的时候，按规定家属可以随军了。我们这个团在辽宁渤海湾西岸，一个不起眼的半鱼半农的农村，老谷媳妇来过几次，说，这地方我真的不能呆，哪里有咱们县好。

就这样老谷媳妇到老谷转业也没随军，假如老谷媳妇随军的话，牺牲一个人，老谷的军衔很有可能是两杠四星。

120师老谷部队

老谷先到的家，家就在县武装部后院，一栋幽静的二层小楼，八十年代给武装部两领导跟县里几个老领导盖的，楼上楼下住了八家。

老谷媳妇父母去了丹江市，住在儿子家。老谷喜欢这房子的环境，当地老人说成是老干部楼。

进了家，老谷说，一会儿风子过来吃，媳妇扎围裙没有转身，在包包子，说，风哥过来啊，你下楼去公安局对面那家烧鸡店买只烧鸡去，风哥不得喝点吗？

不用买，不是还有梅林午餐肉吗？老毛子酸黄瓜再打开一瓶，我起，看划破你手，就不能批改作业了。

老谷啊，我还寻思着，我们学校张老师，给风哥搭搁搭搁呢。

不行，不行，那个大姑娘性格多特啊，风子那破脾气，两天就得打黄了，我看他一个人挺好的。

缺德鬼，你咋知道晚上搂媳妇睡觉呢？

我媳妇招人稀罕！

老谷，哎呀，今天周五了，明天小雅回来了，想着给她烀牛肉。

小雅是老谷两口子的掌上明珠，在读俺们县一中，住校，一周回家一次。

这个时候楼梯咣当咣当响，老谷媳妇说，听，风哥来了。人高马大踩楼梯声音也大。

老谷媳妇赶忙去开房门，大风子站在了门口，手上提溜一只烧鸡。喊道，弟妹包子蒸好没有，我饿了。

这就出锅，这就出锅。

你看，刚才我还让老谷出去卖烧鸡，老谷啊，你麻溜拿酒，风哥带烧鸡来了。

老谷，哈哈，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老谷，喝啥？大风子说，我去找，就拉开了小仓库，里面都是酒。

就它了，一瓶N年前的西凤。

包子也上来了，大风子说，小雅呢？

明天回来，老谷一边掰烧鸡腿，一边说。

掰了一只烧鸡腿，说，那只给你弟妹留着，你吃鸡爪子吧。

大风子过去就夺老谷的鸡腿，说，让我咬一口。

老谷说，你干净埋汰，我先吃给你剩点。

俩老战友又说又闹又喝，不知不觉一瓶西凤进去了。

老谷媳妇说，你哥俩喝，我得去批作业去了。

老谷说，风子，明天你告诉财务这个月先把工人工资给了，咱们管理层等等。

大风子，老弟啊，丹江市那个什么三驴子公司拿过来那个工程，180万不是给了吗？

给了还说啥，这又接咱们自己家几个活，钱紧啊。

那个三驴子为啥不给？

那小子虽然是道上的，口碑还没有那么坏，要不咱也不能接他的单。那家伙就是倒爷，倒单子的。

都干完一年了，他说什么时候给？

他，哎，答应六份给，这都年底了，电话也不接。

我C他祖宗的，玩赖玩到咱们头上了，我明天去找他。

风子，你不能胡来，最后还有法律程序可走。

啥法律程序？你走得起吗？

风子，你不能去，三驴子八十年代西三条路出名，这小子母亲是朝鲜族，自己剁过自己手指头。风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战友交代，磕巴二头他们能饶了我吗，他们得说我是利用你，你不能去。

大风子，好了，不说了，有啤酒没有？

你瞎啊，啤酒就走你脚下，你弟妹都预备好了，花河啤酒。

我C让三驴子气的，看我怎么收拾他吧。

风子，我可告诉你了，不能去。

九十年代初，大风子从兴城县回来，无所事事，经常跟俺们县球子四老太爷子，当年打打杀杀的，唤常坐依维柯去丹江市玩，有点要破罐破摔的节奏。

有一天，球子说，咱们晚上去北山舞厅玩玩，舞厅老板娘可是当年桥北小英子，长得賊拉好看，五栋楼有名的马子。后来从良嫁给了西三条路三驴子。

大风子，咱不管她嫁给驴嫁给马，今天晚上，咱就一睹马子风采！

晚上八点多，北山歌厅射灯五光十色，一闪一闪的射灯下，旋转劈腿粉黛飘香的小姐们都被搂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跳着。

球子他们八个人进去了，八个人只有大风子高大魁梧。灯光全亮，小姐们都从舞伴们的手中，脱身，往她们聚堆的椅子上走，坐定。

球子从裤兜拽出一张纸币，50元的，哈腰把三尖头皮鞋抬到门口椅子上，用这50元擦了两下，随手扔到了舞厅中间。

小姐们胡啦一下子冲这打卷的50元而去，抢了起来，球子又团了两张又投在小姐们的人群中。球子家承包了俺们县一半的大客车线路，有钱。

这个时候一位珠光宝气穿戴华丽的女人，出场了，随即仍过来一个啤酒瓶子，啪嚓碎了。小姐们都愣住了。

这女人就是老板娘小英子

哪儿跑出来的山炮，砸场子来了是吧！

四老太爷子，老爹七十年代俺们县G安局长，从小惹是生非。

走过去，说，哈哈小英子，果然名不虚传，小脸蛋真带劲儿。小英子抬手啪一个嘴巴子，四老太爷子过去就把小英子头发拽住，大风子在后面使劲儿踢了四老太爷子屁股一脚，四老太爷子顿时被踢坐地上了。舞厅里一片笑声。四老太爷子，风子你是哪伙的啊？

大风子，玩归玩，咱们不能调戏女人！

正说着呼啦拥入一帮手拿棍棒的人，打头的小矮个秃头，灯光下眼眉一条子刀疤，斜着下来的。喊了一声，给我打，一顿棍棒乱舞。

大风子冲过去，一把按住小个子，骑身上双手掐住脖子，小个子要翻白眼，说，哥们报个字号？

大风子说，二道街大风子！

小矮个翻了翻眼睛，丹江市哪有二道街？

这个时候打手都围了上来。

大风子，让你的人都退下。小英子过来，说，你们退下。我叫你一声风哥，伸出手，说，她是我男人，放了他。这小个子就是三驴子。

大风子，先把我的人送北山医院，该看病的看病，我抵押在你家，正好没地方吃饭。

谈和了，包赔了。小英子要了大风子电话号码，眼神里流露出爱慕。但是，小英子底子不好，大风子没有往前走，这些年也就没有联系了。三驴子好几次说，要收拾掉大风子。

“旧恨新仇”吧！俗语说，两山到不了一块，两人早晚能凑到一起。

这天早上，老谷安排好工作，问了一下财务，说，给工人的工资够了吧？财务说，风哥告诉了，老板够了。

这个时候，老谷脑袋嗡嗡的一声，坏了，大风子没来公司，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

告诉下属，马上开车去丹江市横发工程有限公司去堵大风子。就是三驴子公司。

大风子早上五点多，就坐小票车去了丹江市。三驴子公司就在西三条路上，一栋满洲国时期盖的三层小楼，三驴子媳妇小英子管钱，歌舞厅早就不干了，往高层次发展了。

夜里，丹江市下了一场轻雪，薄薄的落在了西三条路上，一家朝鲜小馆早上就开了，大风子早上没吃饭，就拉开门，一铺火炕锃明瓦亮，火炕上有两小炕桌，火炕西头有两铁锅，锅盖白色带螺旋纹，也擦的锃亮。火炕北面几扇窗户，半开，一个阿玛尼60左右岁，头扎雪白毛巾，在忙活着什么。屋子里都是烀狗肉的诱人香味。

大风子，阿玛尼能做饭吗？

进屋上炕，想吃点啥呢？

有狗肉炖豆腐最好，一大碗饭，有酒筛上一碗。

哈哈，听口音是汉人，一大早上要酒喝，是我们鲜族男人干的。

白酒没有，米酒可好？

是酒就行，先上一碗解解渴。

小伙子，狗肉还没有烀烂乎，昨天晚上剩一盘狗腿肉，我半价给你，中不中？

顾不了那么多了，快点上来。

小伙子这嘴够急的，剩肉放豆腐汤一半，几分钟就炖好。

上来一碗米酒，米汤颜色。

大风子一口喝了，说，再来三碗，这玩意儿就是大米粥兑健力宝。

小伙子啊！你可得悠着点儿，喝多了一样吐。

狗肉豆腐汤上来了，阿玛尼跪炕上，掀开铁锅盖，大米饭味扑鼻而来，那个香啊！

那盘狗腿肉已经吃完了 ，开始吃大米饭就狗肉豆腐汤。一算，喝了四碗米酒，大风子初中读过《水浒传》景阳冈武松打虎，三碗不过岗。他喝四碗了，再来一碗。

大风子吃饱喝足，头有点晕。给了阿玛尼50元，阿玛尼说，等我给你找12。大风子，不要了，说，阿玛尼，你家的饭菜太好了。

阿玛尼说，对过的金总三驴子经常中午过来吃。

大风子，他在家吗？

在呀！昨天中午还跟媳妇过来了。

阿玛尼说，他早上来的早，这会应该到公司了，我跟他妈妈还沾亲呢。

大风子晃晃荡荡出了店，上了西三条路。

看了一眼雪花下的横发工程有限公司，那栋小灰楼。

这个时候，一辆大奔快速过来，拐进了横发工程有限公司院子里。

大风子，心想，你个三驴子该当今日遭报应。

紧走两步，进了院子，拉开双开大门，收发室坐一老头。

大风子，嗯呀大爷，一段时间没有见咋还年轻了呢？三驴子公司每天来人不断，收发室老头记不住那么多面孔，就说，是找金总吧？

大风子，是，这不，我俩前后脚。

老头，金总在三楼。

大风子摆了摆手，大步流星上楼了。

上了三楼，就听见走廊里面一个房间门开着，有人打电话。

晚上我坐东，八达狗肉吧，一会儿我订房间。

大风子走到门口，看到这个矮个子秃头就是三驴子了，小楼供气太好了，一扇窗户打开着，三驴子冲着窗外在打电话，窗外还飘着雪花，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走到门口。

大风子在敞开的木头门上，当当当敲了三下。

三驴子一转身，激灵了一下。

瞪眼睛，你找谁？

我找你。

找我干什么？

找你要钱。

三驴子感觉这个人有点面熟，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毕竟10多年了。这么多年江湖上打打SS，也有混不下日子的，过来要个万八的度命。

三驴子一边看着大风子，一只手拉抽屉，拿出一万元，做出要撇过去的架势，说，兄弟，报个字号，这沓子给你拿着混几天吃喝。

大风子，我是城信电信工程的，找你要钱。

哈哈，要钱也轮不上你啊！让你们谷总过来跟我要。你算老几？说着就大喊一声，来人啊！

从隔壁就跑过来一个跟班，手上拿根铁棍子，气势汹汹进屋。

三驴子，把他给我轰出去！

小伙子过来一把抓住大风子后脖领子，还没等他有动作，大风子回身一个窝心拳，把这小子打出了屋子，直接靠墙坐在了走廊地板上。这小子抄起手机就喊，带家伙马上来金总办公室。

三驴子双手举起一盆花盆，连盆带花砸向大风子。

大风子一闪，花盆又砸到扑过来那小伙子肚子上了。妈呀一声，又坐地上了。

大风子扑过去，双手抱起三驴子腰，三驴子双腿直蹬，脸背对着大风子，不断挥舞着拳头，大风子抱着三驴子，一下子撞飞一扇窗户，三驴子双腿已经在窗户外了。

大风子，咱俩一块下去！

三驴子，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别。

大风子，马上告诉你财务打钱，是打钱，还是把你扔下去？

三驴子，打，打钱！

这个时候拥入一帮拿镐头，棍子的三驴子小弟。

大风子，让他们退出去，要不我现在就松手了。

三驴子喊，都退下。

大风子，喊财务打款。

三驴子，喊你嫂子上来啊！

我到了！大风子回了下头，一看是小英子，好多年没见了，老了点姿色不减当年。

小英子，风哥久违了，你要是能娶我，你现在把他扔下去，你娶不了我，你把他还我，我还不想当寡妇，账我看了一下，180个，拿不出来这么多，我这就让出纳上银行打120个，剩下的下个月给。我说到做到。

英子，把出纳喊上来。几分钟出纳过来了。

英子，你现在就去银行，给城信打120个。

这个时候老谷公司的人也到了，两小伙子跟小英子说，老板娘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们谷总担心风哥把金总整个好歹，没法跟您交代。

大风子，都少废话，你俩马上拉出纳上银行打款，我再抱金总20分钟，20分钟抱不动了，就得松手了。

出纳跟着就跑去打款去了。

10多分钟，小英子手机响了，是出纳，钱打过去了。

小英子你让他们的人说话。

老谷公司小伙子，风哥钱打了，把金总抱屋里来吧！

大风子把金总抱到屋里，放下，满屋子都是三驴子的人，都跃跃欲试要干大风子。

大风子两胳膊一只搭小英子肩头，一只搭三驴子肩头，说，你们人多能打灭我，但是，他俩，肯定灭了。

三驴子，兄弟服了，算你狠，敢玩命，姓谷的给你多少钱？他一年给你50个，我给你100个跟兄弟干。

小英子，不打不成交，今天晚上在北山宾馆跟风哥一醉方休！

三驴子，我这就给谷总打电话，让谷总过来。

老谷电话说，今天晚上我做东，给金总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