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了点小花招,于12月5日清晨,从襄山庙慢腾腾地退到兵团部所在地孟集的郭吉谦和他的第45师,本来想着,邱清泉会表扬他们几句,然后让他们休息一下。没想到,邱清泉命令他们,立即去解救被围在孟集西侧倪楼等几个小村子里的第46师残部、及康延贵团,他们还在顽强地坚守着。
面对邱清泉的蛮横不讲理,郭吉谦实在没有办法,如同嚼了一口玻璃碴子,也只好往自己肚子里咽下去。
郭吉谦迅速整理了队伍,以第133团姜铁志部在左翼担任主攻,对村子略取包围态势;第134团暂由参谋长屈志珍代理团长,在右翼担任助攻,对村子取夹击态势,师指挥所和第134团指挥所在一起,第134团周中梁部为预备队,上午9时,在炮兵火力掩护下开始攻击。
在三辆战车的配合下,第133团第1营向倪楼方向猛攻,占据倪楼村一部的第46师残部数十人,已经发动不起攻击,但也向解放军侧翼打枪,不停地袭扰解放军阵地,当面的解放军约一个连,疲于应付,第133团1营已经冲到了村外。由于该阵地为解放军刚刚占领的阵地,还没有构筑完整的工事及配置完备的火力网,只好借助于第46师仓促修建的豆腐渣工事,予以抵抗,眼看着就要突破解放军阵地时。不料,西北方向一个村庄的解放军,拼命地杀了过来,救援村内的解放军。第133团在解放军的英勇反击下纷纷退回,同时,村子内坚守的第46师残部数十人也很快被解放军歼灭了。
在师长郭吉谦的严令之下,第133团团长姜铁志又令第2营接替第1营发起了第二轮攻击、第三轮攻击,然而都被解放军给打了回来。而这位姜铁志团长,前次在东援黄百韬第7兵团作战时,因攻击孙庄战斗失败,邱清泉曾要杀他,是众人求情,才免了他一死,让他戴罪立功的,如今又遭如此惨败,姜铁志的脸色大变,心内充满着恐怕,在电话里向师长郭吉谦报告时号啕大哭,断断续续地说道:“师长,求你在邱司令官那儿,好好解释一下,不是我姜铁志不用命,只是第133团新补充的兵太多,怎么撵也撵不上去,一见解放军就往回跑,我已经组织了督战队,求我宽恕原谅。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亲自带队冲锋,拿不下倪楼,我就不活着回去了。”
郭吉谦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红霞早已升起,右翼的第134团攻击虽有进展,但进展并不大,但如果调整部署,把预备队拉上去继续攻击,不见得能得逞,而极有可能被解放军缠住,脱离不开战场。更何况一到夜晚,便成了解放军的天下,他们必然要反攻,那时,这支残破疲劳的部队势难抵挡。于是,郭吉谦急忙把攻击失利和部队情况等向邱清泉做了详实的报告。
电话那端,邱清泉没有发火,而是说了句:“停止攻击,采取守势,前沿阵地,由第46师收容的部队接防,你们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新的任务。”
邱清泉没有责怪,也没有再提姜铁志团的事,让众人感觉到有些稀奇。其实,此时的邱清泉、杜聿明已经预感到了不祥,不仅匆匆赶到孟集的第46师攻击受阻,而且进攻部队第74军、第70军同样进展不大,损兵折将。担任掩护任务的两个兵团,丢失的阵地,远比进攻部队占领的多,使得包围圈内,处处危险,时时惊慌。又因为孟集西边一二里的一些村子已被解放军占领,对孟集杜聿明总部和邱清泉兵团部威胁很大,使他们坐卧不安,所以,总部及第2兵团部很快便从孟集搬到稍南一点的陈官庄附近的村庄去了。
关于接到蒋介石命令之后的进攻,对于杜聿明的军事生涯来说,同样是一处败笔。主要表现在:
第一、执行蒋介石向濉溪口方向攻击命令不坚决,一直在内疚,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非要接受蒋介石如此不合时宜的命令,为什么自己这样软弱,等等,并没有把心思全部放在进攻上。这种情绪,也同时影响了其他将领。
第二、三个兵团,自开始从徐州撤退,就已经是三条心了。李弥不想出徐州,把撤退当成了逃跑,跑得比兔子都快,最后不得不折返回来,将士们的心里如何想,可想而知;孙元良想的,更是快点跑,甚至想着自己一个兵团,能单独跑出去,最后也不得不停下来,内心情景,也好不到哪儿去;邱清泉部,在撤退中人员损失不大,但辎重、物资,尤其是粮弹,损失不少,不仅影响到了军心,更直接影响到了作战。
第三、邱清泉用于攻击的部队,仅仅有邱维达的第74军两个师和第70军一个师,兵力相对单薄,炮火支援不力,直接影响了进攻力度。
第四、第13兵团、第16兵团掩护不力,连续丢失掩护阵地,给前方进攻部队,甚至是各兵团部、总部决策,在心理上造成极大的阴影。
第五、大战过后,各部队兵力损耗严重,新兵及收容的散兵,没有得到好的整训,相互配合作战能力不强。而且军心涣散,不能很好地完成战斗任务。
第六、断粮、断弹的消息,如同瘟疫,已经在各部漫延,将士情绪低落,不堪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