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的1966年8月,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研究通过了《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
西南“三线”建设委员会副主任彭德怀元帅,在报纸上看到并认真阅读了该《决定》后,兴奋地说:
“还是毛主席伟大呀,……充分相信群众,让群众参加运动,分清是非好坏,我赞成!”(语出王春才著《彭德怀在三线》)
彭老总与毛主席在一起(图像)
于是,为了及时了解、掌握“运动”的开展情况,彭老总就通过包括“大字报”在内的各种资料,去积极获取相关信息。
“运动”一开始,“大字报”即作为一种特殊的“政治宣传”载体,接连不断地出现在全国各地的大街小巷,西南“三线”建设委员会机关驻地四川成都自然也不例外。
当时,在组织上同意的情况下,彭老总往往于一天中的下午或者晚饭后,溜达到街道上,去阅读那些内容丰富的“大字报”。
一天傍晚,彭老总的秘书綦魁英的爱人于淑琴碰见他戴着口罩,在街上全神贯注地看“大字报”。出于安全考虑,于淑琴就劝他赶快回住处,不要随便到街上看“大字报”。
彭老总笑着对于淑琴说:“小于,没啥好怕的,不就是看看贴在墙上的’报纸’嘛!放心吧,我再看一会儿就回去。”
于淑琴见劝不动彭老总,就示意站在不远处的、暗中保护着彭老总的警卫参谋景希珍:不要再让他看了,回去吧!
正在看“大字报”的彭老总(图像)
自知难以劝阻彭老总的景希珍见了,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并挥手让于淑琴先行离开。
不久,彭老总的坚持不懈的“读报行动”被红卫兵发现了。
他们在成都市区的人民南路发现并认出了彭老总后,立即围拢上去,向他询问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总的来说,他们的言行还算是得当,对彭老总的态度也还不错。
跟这些十几岁、不足二十岁的青年人在一起,彭老总的眼中、脸上都是满满的爱意。他乐哈哈地跟他们交谈,耐心地解答他们提出的问题。
这些“革命小将”们,边听边频频点头。这说明,他们非常认可彭老对他们提出的问题的解答。心满意足后,他们才“解放”了彭老总。
此后,彭老总身边的工作人员为了他的安全,就设法阻止了他的街头“读报行动”。但是,他们也不得不答应彭老总的条件:去街上摘抄,甚至是全文照抄“大字报”给他看。
“文革”时期的“大字报”(图像)
行动被“限制”后的彭老总,一见到同志们为他提供的“大字报”抄件时,立即戴上老花镜,认真、仔细地逐一阅读。有时,他还边津津有味地看,边予以批注。
不再到街上读“大字报”,不再与那些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青年人交流谈心于街头不久,红卫兵们找上门来了。
有的是来向他“训话”、“质询”的;有的是来要求他写揭发材料的;有的是来“督察”他的言行举止,查看他有什么“秘密”活动的;也有的是来拜访求教的。
不管怎样,对这些“革命小将”的到来,彭老总既热情迎送,又立足党性原则,实事求是地回复他们的问题,同时话里话外地关心着他们的健康成长。
当年的成都电讯工程学院的两位男学生、一位女学生,曾拿着介绍信,按照常规的组织程序拜见过彭老总。
他们来时,西南“三线”建委依据组织原则,提前告知了彭老总。彭老总爽快地同意后,三位大学生红卫兵被引领到了彭老总的办公地点。
拜访彭老总的女大学生(剧照)
一来到彭老总面前,他们立即恭恭敬敬地向他举手敬礼。彭老总见了,微笑着与他们握手寒暄。
三位“小将”既然是有备而来,肯定会有不少问题要问彭老总。可是,他们落座后,竟然时而东张西望,时而低头磋磨双手,时而拘谨地抬头看一眼彭老总,就是不发一声。
彭老总见状,只好主动地询问他们的学习及参与运动的情况。随之,那位女学生“挺身而出”,开始“勇敢”地与彭老总对话。
对她提出的彭老总的现任职务及级别、“三线”是怎么回事等问题,彭老总都一一予以明确答复。
僵局一打破,“三少一老”聊得越来越开心、投机。当彭老总对他们说,他是“跌倒了又爬起来,是毛主席扶起来的干部”时,三位“革命小将”忍不住开怀大笑。
随着他们的乘兴而来、满意而归,红卫兵的身影开始接连不断地“闪现”在彭老总的住处。
“文革”期间的红卫兵(剧照)
当一些身着草绿色军上装,脚穿草鞋的高中生光临时,彭老总疑惑不解地问他们:“你们怎么如此打扮啊?打算干什么去?”
这些“小将”听了,立即拍着胸脯,无比自豪地宣称,他们将要重走长征路,以亲身体验革命前辈艰难困苦的军旅生涯。为此,他们特来向彭老总请教红军长征的有关情况。
彭老总听在耳里,喜在心里,对娃儿们这种不畏艰苦的革命热情高度赞赏。
同时,彭老总叮嘱他们,要想重走长征路,就要做好心理及衣食住行等各方面的准备,否则是难以成功的。
因为,路途中要翻越气候异常的大雪山,要徒步泥洼遍地、人迹罕至的广阔草地上……
“小将”们挤在彭老总周围,静静地听他讲述英勇的红军将士战天斗地,无畏无惧,最终摆脱国民党反动派的围追堵截,胜利完成长征的感人故事。
末了,彭老总鼓励“小将”们树雄心壮志、攻坚克难,互帮互助、团结一致,调查研究、充分准备,去争取去胜利!
达到目的后,小将们带着革命前辈的关怀与鼓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离开彭老总住处的“革命小将”(剧照)
随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持续开展,前来“探访”的红卫兵们的表现开始发生变化——他们的嗓门变得越来越大,口号喊得越来越响,举止越来越粗鲁……他们不再为“求教”而来,而是在宣讲他们的“主张”。
这种情况下,彭老总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地认真对待,客观冷静地教育引导这些豪情冲天的年轻人。
不过,有些情况是令彭老总无法忍耐的。当他们逼迫彭老总揭发某些领导同志的子虚乌有的所谓“罪行”时,彭老总就不再忍了。
他严肃地告诉这些“革命小将”,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行事要襟怀坦白,光明磊落;要坚持原则,堂堂正正。
即使对某些同志有了意见、看法,也必须按照合理的方式、正确的渠道,向他们客观地提出,绝对不能随意编排、中伤他人。
“革命小将”们一见彭老总动了肝火,有的不敢出声了;有的则更加肆无忌惮地狂呼乱叫,甚至在指指点点……
面对此情此景,彭老总仍正色以对,巍然不屈!
主要参考文献:《彭德怀传记》、《彭德怀在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