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江南柳庄秀才柳忠的儿子柳雁成亲的大喜日子。新娘是方圆十里长得最俊俏的裘莲姑娘。看着一对新人进入洞房,柳忠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
成亲的第二天,柳忠一早起来,等着新人前来请安。可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新房里仍然毫无动静
等到正午,房中仍然寂静无声。柳忠急了,跑去轻轻敲门,还是没声音,他忙从门缝往里张望,这一望直吓得他两腿发软,大喊救命。
柳忠的义子冯才和邻里闻讯赶来,打开房门。哎呀,新娘倒在地上,早已没气了!新郎却不知去向。
这件事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柳庄。大家都猜不透其中缘故:裘莲自小在柳庄的外婆家长大,与柳雁两小无猜,感情甚笃,柳雁是绝不会千出杀妻的事来的;但房中又无其他可疑的痕迹,真是个天大的谜!
面对眼前的变故,柳忠呆若木鸡,幸亏有义子冯才帮忙应付,才一面张罗着布置灵堂,一面派人向新媳妇娘家报丧
当时正是三伏天道,若等新媳妇娘家来人,需在五天之后,那时尸体便会腐烂,传播疫病,危及乡里。柳忠万般无奈,只好同意先把媳妇入葬
五天之后,裘父哭喊着赶来,一进门就抓住柳忠,一口认定他纵子行凶,放跑凶犯。
他拉着柳忠来到公堂。阳和县知县武德马上整衣升堂,听了裘父的诉说,认为此案易断,便把惊堂木一拍,说:“柳忠,还不从实招来!
柳忠跪在堂前,大呼冤枉,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知县听 10后,冷笑道:“大胆习民,竞敢花言巧语欺骗本官!不动刑,量你不会说实话,来人,打他五十大板!”
差役如狼似虎地拉下柳忠,毒打一顿。跟随而来的冯才和众乡里齐声叫屈。武知县想:众怒难犯,若这么多人向上一告,案情又未落实,上司就要说自己无能了。
他终于想出个平息众怒的办法来:“本县是重证据的,只要把新娘的棺木运来,当场开棺验尸,一切就会水落石出。”说黑发下票签。
不久,棺木运到,柳忠辨明是新媳妇棺木。差人打开棺盖一看,大家都惊呆了:棺中竞不是妙龄少妇,而是个浓眉乌发的中年汉子!汉子头被砍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汉子。这就奇了!死者是谁呢?武知县只得把柳忠暂且收监,一面出 众乡邻都说没见过“小人不认识。
县官问柳忠:“你认得此人吗?告示认领死者,一面差人缉拿柳雁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案情毫无进展。棺中男户无人认领,柳雁也查无踪迹。武知县心急如楚
师爷献上一计:“依小人之见,不妨出一张告示,就说柳忠谋害儿媳属实,经上司批复,秋后处决。告示贴出,柳忠的儿子一定会来投案。
师爷这一招果真灵验,不出三天,柳雁就来投案。他逃亡在外,到处流浪,见告示才知老父蒙冤。想到父亲将为自己身首异处,心中实在不安,故来自首。
柳雁跪在堂前,“喝过交杯酒后,我仿效儿时嬉戏一说出当夜情景:的样子,和新娘打闹起来。谁知轻轻一拳打去,新娘竞立即倒在地上,断了气。
“我本想叫醒父亲,却猛然想到新娘是被自己打死的,尽管是误伤,但怎能讲清楚呢?一慌之下,便逃之天天。
听完柳雁的招供,武知县好不得意,一宗疑案这么轻易就破了。可再一想,棺中的男子是谁杀的呢?于是大声质问柳雁。柳雁想不到又引出一宗凶杀案来,心里一慌,竟什么也答不出来
师爷在旁,向知县暗使眼色。武知县会意,下令动刑。柳雁见到刑具吓得魂飞魄魂散,只得招认是自己开棺把新娘另行埋葬,又从别的坟中移来男 P
柳雁画供完毕,被打入死牢。其父柳忠当场释放。可是到实地察看的差役回来报告,根本找不到新娘的户体,也没见中年汉子的棺木。这案一时还不能定下,知县只好再派差役四处查访。
柳雁关在死牢里,心里好不冤屈,趁父亲来探监时,就把心中的冤情
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孩儿只是轻轻一拳,怎会打死裘莲?她死得实在跨跷。还有这换户的事,实在不是孩儿千的。
柳忠觉得儿子所言极是,决心为儿子申冤。他卖尽家中值钱的东西,准备动身进府上告
这时,义子冯才赶来,递过一包银子,说:“千爹,这是我做裁缝挣来的钱,我要跟您一块儿去。”柳忠坚决不允:“不,孩子,这回进府凶多吉少,还是不要连累了你
冯才急了,“扑”地跪下:“千爹,我自小父母双亡,是您老人家把我抚养成人,又叫人教我裁缝,如今我知书识墨,也全赖您老指点。今日千爹有难,孩儿可置之不理?
听了冯才的肺腑之言,柳忠万分感动,答应带他一同启程,于是两人买了一辆马车,告别乡亲,匆匆上路
走了一天,傍晚来到一家旅店投宿。刚一开口,冯才就呆住了:店主的身材相貌与千爹柳忠真像啊!要不是熟人,很容易认错。
当晚,他们就在旅店住下。柳忠想到包被里的银两,怕有闪失,命冯才去把院里的大石搬来。那石头足有四五百斤,冯才怎么也搬不动。
正在这时,忽见一少年公子来到面前,二话没说便抱起大石,径直走到冯才的厢房内。
他把大石放下,吐了一口气说:“拿去,抵在门上,以防盗贼。”柳忠和冯才来不及道谢,少年公子已纵身一跳,回到自己厢房去了。
半夜,柳忠起床小解。他用力挪开巨石,开门往茅厕走去。忽然,前面闪过一道黑影,一晃便不见了。柳忠也管不了许多,只管走入茅厕。
等他从茅厕出来,路过西厢房,突然脚下被什么了一。一摸,倒在地上的是个血淋淋的人,顿时吓得他大呼救命
伙计们闻声,提着灯笼围了上来。只见柳忠襟前血渍斑斑,倒在血泊中的原来是店主,当胸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没气了。众人不由分说,抓住柳忠就往府衙送。
知府也是个糊涂虫,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柳忠杀人,下令用刑。柳忠在阳和县已受够了酷刑之苦,没动刑就屈招了。
真是“屋漏更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这桩桩冤情到哪里去申?冯才决心进京去告御状。途中,他驾车路经一座山中庄园,把车停住,想进园讨口水喝。
他推开虚掩的园门,只见园内小桥流水,草绿花红,风光甚是绮丽。绿荫丛中,有一个黑脸和尚正追着一个女子
冯才急忙收步,正欲退出园门,忽见身后几个凶神恶煞的头陀横刀而立。黑脸和尚把手一扬,头陀们便扑到冯才身上,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原来,这是一座寺院,名叫“华光寺”,寺中住持就是那黑脸和尚寇金龙。他杀人越货,强抢民女,什么坏事都千。此刻,他命头陀抢了车中行囊,把冯才关进了黑牢
冯才被关进地牢,想到自己一死倒不足惜,只是冤案要石沉大海,不免叹惜。忽然,“格登”一声,一把利剑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地牢门开了,微光中跳进一个人来,轻声说:“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说完,用剑把绳子割断了。
他把冯才带到寺外树林藏了起来,说:“你千万别走开,我去去就 来!”说罢一纵身,项刻便无影无踪
两个时辰后,突见华光寺火光冲天。冯才正感惊疑,那人已悄然回到他身旁。陌生人略带遗撼地说:“我早想铲除这些佛门败类,现在总算得尝所愿,可惜让那贼子跑了。
正要请教大名,那人倒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出远门?”冯才便把上京告状的事情讲了一遍,那人自言自语道:“看来我没救错人。
“你的马车在大路上。”他说完一声呼啸,林中奔出一匹枣红马。他纵身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冯才目送那人远去才走出树林。只见自己的马车、行李已安放在大路上,他晓得这是刚才那人的安排,心中感激万分。
冯才继续驱车上路,亏得前面一段路比较平坦,没碰到什么麻烦。约走了十天光景,就来到大名府近郊。正好前面有一家客栈,便去投宿。
店主人说,近日来了一帮贩布商人,把客店全包了。无论冯才怎么求情店主人也不肯把他收下。
看见冯才失望的样子,店主人说出一个办法来:从这里往东走五里,有个史家庄。史员外有一间终年空着的房屋,谁能对出屋里一副对联的下联不但可以留宿,还有百两黄金赠送
冯才苦于无处安身,只好前去碰碰运气。史员外听说是来对对联的,忙迎进大厅好生招待。
刚寒暄了几句,仆人来报,说又有一人前来对对联。史员外好不高兴 把来人也接到厅上。
来者是个近五十岁的人,相貌威严,自称姓朱名天章,是京城客商,出外办货归来,路经此地,慕名特来领教
史员外盼吋摆酒待客,酒过三巡,史员外道:“祖上遗下正屋一间,正堂有画一幅,画旁仅题有上联,祖上留下遗言,若能对出下联者,厚赠百金,尊为师长。
史员外又道:“想不到十多年来,竞然无人能对。今日两位到此,一定能了却老夫多年心愿。”说完,便领二人绕过荷花池,往正房而去
屋内布置果然精巧,西窗外是一泓清水,深秋时节,荷花虽已不见,但在晚霞照耀下,金灿灿的犹如镀了金一般。
房中挂着一幅荷花工笔画,旁边用楷书写着上联:“画上荷花和尚画。”两人看后,暗暗思索起来。冯才虽是个裁缝匠,但天资聪颖,勤学好问,平日得柳秀才指点,倒也学得满腹经纶。他一看上联,便看出其中的道道来。
正当他沉吟之际,朱天章已请来文房四宝,在白纸上疾书:“书临汉贴翰林书。”史员外一看,不由大声叫好:“巧对,巧对!
冯才正在思索,督见桌上有一本诗集,取过一看,原来是史员外先祖史嗣忠写的,灵机一动,也写出了下联:“书中诗页嗣忠书。
史员外拿来一看,又是连声称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史员外立即吩吋家人把这两比下联都装裱起来,然后重开夜宴,款待嘉宾。
席间,冯才把上京告状的事说了一遍,史员外和朱天章对他的侠义心肠表示万分钦佩。朱天章即留下了地址,要冯才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去找他。
翌日,朱天章说有急事,要立即告辞。史员外赠给他百金,他坚决不收,说来此对下联,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冯才也跟着告辞,史员外极力挽留,说:“老夫有一犬子,想拜贤侄为师,不知意下如何?
正要推辞,从侧屋转出来一少年公子,一见冯才便道:“冯兄,可认得小弟?”冯才一看,连忙说:“认得,认得!
“上次你就没认出我来。”少年公子调皮地说。“上次?”“对,在华光寺。”“哎呀,原来就是你,怪不得声音这么熟!”冯才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公子叫史红玉,与华光寺住持寇金龙同拜天魔祖师为师。但艺成之后,寇金龙不听师父教海,专千那伤天害理之事。天魔祖师后悔不及,要史红玉代他清理门户。
那天,史红玉跟踪寇金龙到旅店,见他杀了店主,逃回华光寺,便紧追到寺中,救了冯才,想不到却让寇金龙跑了。
寇金龙为什么要杀店主呢?史红玉也莫名其妙。冯才这才知道杀店主的凶手是寇金龙,看来柳忠的冤案昭雪有望了。
史员外道:“你们既早已认识,不如就结为金兰之好。”二人欣然同意,当天设下香案,结拜为兄弟。末了,史红玉表示愿助兄长一臂之力,同到京城告御状
二人直奔京城而去。一天下午,他俩来到京城东门,只见一列刀斧手押着一群因犯从城里出来,围观者人山人海
冯才和史红玉也挤进人群,一打听,原来当今皇帝做大寿,召集了一批裁缝来宫中做龙衣。可皇上是个驼背,又不让裁缝知道,故做出的龙衣件件不合身。圣上大怒,下令把裁缝都杀了。
史红玉一见,暗叫不好,这京城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连命也送了,便急忙去拉冯才。冯才却把手一甩,径直向刑场走去。
一队兵士蜂拥而上,把冯才抓到监斩官面前。监新官高声训斤道: “何处乱民,竞敢扰乱法场?”冯才跪在地上说:“小民愿为皇上缝制九龙衣。请求救免无辜裁缝。
冯才看着那些将遭屈斩的裁缝家属呼天抢地,好不凄惨,连忙分开众人,高喊道“刀下留人!
冯才说抬头,正好与监斩官四目相对,睫,这不是朱天章吗?朱天章也认出冯才来了,欠身道:“难得贤侄如此急公好义,老夫当奏明圣上。
下午,朱天章请旨归来,说圣上已恩准:谁能做得合体龙衣,不但可以加官进爵,还可救免其余裁缝。可要是做不成,则要和其他裁缝一块处死。
冯才一听,高兴极了。可朱天章和史红玉却为他担心。冯才也不加分辩,只对朱天章道:“请您把皇上的身材告诉我。
这朱天章原来不是什么京城商贾,而是当朝更部尚书。那天他出外查访,路经史家庄,出于好奇,才与冯才有那段巧遇。他当然知道皇上的身材怎样,便一一对冯才细说了。
冯才住在朱天章府内,日夜赶制龙衣。平日在乡中,他就是一个手艺不凡的裁缝,凭着一双巧手,一件精致的龙衣终于做出来了。
皇上一穿,竞非常合身,龙颜大悦,说要把制衣者收入宫中,专为他制御衣。朱天章乘机进言,说此人不但手巧,还会赋诗作文,有济世之才。皇上大喜,立即降旨封冯才为江南巡抚。
冯才接旨,煌恐地对朱天章道:“晚辈有何德何才,敢当此重任?”朱天章道:“贤侄不必过谦,论贤侄德才,远胜许多官宜。你不是要救你的义父、义兄吗?这是个难得的机遇啊!
朱天章一言点醒了冯才。冯才细想若靠那些昏官,义父、义兄的冤情必然无法昭雪,于是改变了主意,欣然接旨赴任。
冯才告别了朱天章,和史红玉一道乘官船回到阳和县。他把官船停在江边,然后与史红玉微服上岸。忽见前边有个女子在河边浣衣,冯才仔细看,惊得连叫“有鬼!
冯才指着那女子,结结巴巴地对史红玉说:“那..….·就是我死去的恩嫂裘莲。
这时,那女子洗完衣服抬起头来,一见冯才,吃惊地问:“这莫非是冯才兄弟?”冯才一听,心中一喜,忙问:“你难道真的是恩嫂裘莲?你怎么会在这儿?
裘莲请冯才和史红玉回去再谈。向西走不多久,就见一座尼姑庵,裘莲指了指说:“我就住在这里进了禅房,三人坐下。裘莲未语,眼泪已漱籁掉下。她讲起了那段恶梦般地经历
“成亲那天,喝过交杯酒后,我就觉得头有点晕。柳雁和我闹着玩,他的手刚碰到我,不知怎的,我便不省人事了。
“半夜醒来,我发现自己竞躺在棺材里,旁边坐着一个黑脸男子。他柔声道:‘你已经死了,是我用灵丹妙药救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我说:‘我叫家人给你银子吧。他说‘我不要银子,我要你,跟我走吧。,我慌了:‘不成,我已经成了亲,我要回家。那人又说:‘你没家了,他们都以为你死了。,”
“我们正在拉扯之间,突然听到一个粗扩的声音:不得放肆!”坟堆边冒出个中年汉子,肩上挑着木工用具。
“黑脸男人对那汉子说:‘我们俩是夫妻,我要老婆跟我回去,你少管闲事!,这话把那汉子镇住了,他以为是两夫妻吵架闹到这儿来了,便要走开。
“我们三人一块儿向村中走去。没走多远,黑脸男人墓地夺过那汉子工具箱里的斧头,向他劈去。一声惨叫,那汉子倒在血泊里。我吓得昏了过去。
“我突然大哭起来,那汉子见我神色有异,又转过头来:唤,你们夫妻也真是,这样吧,我送你们回村,往后可别再吵架了。
“等我醒来,黑脸男人已把那汉子装入我躺过的那口棺材,盖上盖,钉上钉。我心想,这下可碰上坏人了。
“趁他不注意,我转身就逃。那黑脸男人紧追不舍。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眼看着那男人要追上来了,我把心一横,纵身跳下河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河水把我冲到下游一片浅滩上。刚巧,庵中一位老尼来河边洗衣服,把我救了起来。
“我们三人一块儿向村中走去。没走多远,黑脸男人墓地夺过那汉子工具箱里的斧头,向他劈去。一声惨叫,那汉子倒在血泊里。我吓得昏了过去。
“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老尼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总算活过来了!
“我很感激老尼,想挣扎起来拜谢,但因又惊又吓,加上在水里淹了那么久,竟病倒了。
“一病就是好几个月,幸亏老尼悉心照料,我才能康复。没想到刚能起床走动,就碰上你们。”冯才也把家里的情况说了,裘莲听说公公和丈夫至今还在狱中不禁潜然泪下
史红玉连忙安慰裘莲:“现在你的义弟已是巡抚大人,定能纠正冤案,一家团聚有望了。只是你还认得那黑脸男人吗?”“认得,化成灰我也能把他认出来!
这时,几个差役来接冯才上船。冯才便发下文书,令重修尼姑庵,好生看待老尼。等一切安排妥当、才带了裘莲继续登程。
不日来到阳和府。冯才立即调来有关案卷,连夜仔细阅读。史红玉进来,把心中的疑点说了出来:“裘莲说那黑脸男人的样子,很像是寇金龙。”冯才问:“他怎么会到那儿去呢?
这事史红玉也讲不清楚,只好搁下来。第二天,冯才升堂,阳和知府、知县都来进见。
冯才对他们说,杀死旅店主人的是华光寺住持寇金龙,已有人证:盗棺杀人者是一黑脸男人,也有人证。命令他们迅速缉拿凶手归案。知府,知县措了头上的汗珠,各自回衙行事去了。
当夜鼓打三更,冯才上床安寝。忽听得“咯岐”一声,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从窗缝中伸进来。窗门撬开后,一条黑影“嗖”地窜入,直扑床上
冯才惊叫一声。黑影擦起帐子,劈头就是一刀。可是,刀刚砍到半空就被一把锋利的长剑住了。黑影一个“子翻身”,向窗外飞去。拿剑的以一招“燕子穿帘”跟了出去。
两个黑影在院子里“乒乒乓乓”地格斗起来。校尉们闻声赶来,拿刀的黑影不敢恋战,一个“旱地拔葱”,飞上屋顶。
提剑的冷笑一声,手一扬,几点寒星脱手而出。只听那拿刀的黑影声喙叫,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校尉们把他抓住,挑灯一看,竟是个黑脸和尚。再看提剑的,却是史红玉。史红玉瞪着黑脸和尚说:“寇金龙,你自投罗网了!
差役把寇金龙推上堂受审。冯才问:“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加害本官?”寇金龙满脸暴怒,大声说:“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冯才把惊堂木一拍说:“寇金龙,你做的伤天害理事,别以为无人知道。你杀死旅店主人,已有证人史红玉在此!”寇金龙脱口而出:“我杀的是旅店主人?”
后堂走出裘莲,她直指寇金龙道:“盗棺杀木匠的就是他!”寇金龙一见裘莲,暗暗吃惊
冯才问道:“寇金龙,你为什么屡次杀人,快一一从实招来!”寇金龙冷笑一声,紧闭着双眼,拒不回答。冯才把令签一甩:“不动大刑,谅你不招。来人,大刑伺候!
夹棍大刑,寇金龙到底顶不住了:“我招!我招!”他终于讲出了全部犯罪经过
原来这事蓄谋已久。那天,寇金龙游方到紫金寺来,看到在进香的裘莲,便想占为己有。可他想到强抢来的女子,总不能随心所欲,便另想主意。
后来,他探得莲要嫁到柳家,便买通了陪娘,在交杯酒里下了毒汁“醉草”,令新娘假死。待新娘入后,再开棺用解药救醒。不想半途杀出个木匠,他怕木匠坏事,把他杀了。
可他还是得不到莲。柳忠上诉,对他不利,于是跟踪前往,要把柳忠杀了,谁料错杀了与柳忠面貌相似的店主人。
冯才上京告御状,错投华光寺。寇金龙本要把他一起杀了。谁料史红玉到来把冯才救出,还烧了寺院,几平把他也杀了。
寇金龙逃了出来,要找史红玉报仇。后见他与冯才一起为此案奔走便紧紧尾随在后。今夜,他想一并杀了冯才和史红玉,好远走高飞,不想落入了法网。
一宗沸沸扬扬的新婚疑案,就此真相大白。冯才把寇金龙判了死刑柳忠父子无罪释放。
一家人劫后团圆,好不欢喜。史红玉把一包东西悄悄交给冯才,说:“贤兄,我要告辞了。”说罢,纵身一跃,便无影无踪。
冯才打开小包一看,原来是一方绣着荷花的手帕,还有一封信,上写道:“多日同行,你还不知道我是个女子。要是贤兄有意,就请再到史家庄来吧!冯才读罢,惊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