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亲生儿子在托儿所的厕所里高烧昏迷之时，妻子在跟白月光的儿子环球旅行。
为了给别人的孩子买下限量玩偶，她甚至断掉了儿子的医药费。
「他是生病了，但人家爸爸没了，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直到我手捧着儿子的骨灰出现在她面前，她终于后悔了。
可现在才后悔，不是太晚了吗？
1
随着飞机缓缓地降落在地面上。
我看见了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虽然早有过准备，不过我此刻的心情依旧激动，心脏砰砰跳动。
我点开了手机相册。
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个孩子的背影照。
而这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儿子叶城。
我看着这些照片。
回想起了这一年来都在国外工作。
妻子每天都会准时地发一张叶城的背影照给我。
一开始我还很奇怪顾晚为什么不给我看看儿子现在长成什么样。
后来顾晚解释说是为了给我一个期待和惊喜，让我常常思念着儿子和她。
我嘴角微微翘起。
惊喜吗？
我自然也会。
这次放假回家的消息，我就没有告诉过妻子，就是想给她和儿子一个惊喜。
但就在这时，手机后台弹出了一个信息。
我手指微动，点开了那条信息。
是一个视频。
随着视频开始播放，一个极度瘦小，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瞳孔微缩，这个孩子是……
叶城！
不，不对！
只是一个长得很像我儿子的孩子，比我记忆中的叶城要瘦小得多，脸上可以清晰地看见骨头的形状。
此时，这个孩子衣不蔽体，正蜷缩于某个不知名角落之中，还在剧烈地喘息着。
明显生了很重的病。
随着视频结束，我心中惊骇万分。
这个孩子怎么跟我的儿子叶城长得一模一样。
但转念一想，这也有可能是电信诈骗，毕竟现在人工智能换脸的技术也很强，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而且顾晚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家里照顾着叶城，怎么会让他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我没有再理会那条短信。
打通了妻子的电话。
顾晚过了很久才接通了我的电话。
「叶春秋！怎么了吗？我们都已经要睡了啊！」
妻子的语气之中有几分不耐烦。
但我还是忽略了她的不耐烦。
「顾晚！也没什么事！」
「主要是我现在有点想叶城了。」
「想跟儿子通个电话了。」
顾晚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语气立马急促了起来。
「叶春秋！你怎……怎么突然心血来潮了！」
「叶……城已经睡着了。」
「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这么说着，顾晚发了一张照片给我。
是一个孩子趴在床上睡觉。
看到这张照片，我高悬的心有了一丝丝放松。
但就在我的心稍稍有所松懈的时候，我却在那个孩子裸露的后背上看到了一个红色胎记。
异常显眼。
刹那之间，我的大脑好像被锤子轰击了一下。
怎么回事？
我又不是没有看过自己孩子的后背，
之前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现在怎么会出现一个胎记呢？
似乎是为了回应我的问题。
那张照片在一秒钟之后就被撤回了。
此时的我已经开始慌张了。
「顾……顾晚，那个胎……痕迹是怎么回事啊？」
「是被弄伤了吗？」
此时的我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希望妻子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但回答我的则是对面的沉默，和随之而来的挂断提示音。
我的大脑宛如被雷劈了一般。
就在我脑中所有疑问都无法得到解答的时候。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正是刚才发送视频信息的那个号码。
我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无奈的叹息声，还有剧烈的咳嗽声音。
「请问是叶先生吗？」
还不等我回答，那边就继续说道。
「我是光明托儿所的所长。」
「你儿子叶城现在就在我们这里，我相信你已经看过视频了。」
「他已经生了重病，可是我们根本就联系不上他母亲啊！」
「你赶快把他带去治疗吧！」
只是几句话，我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你说什么？我儿子怎么可能会在你们那里？」
我不可置信地质问着对面那人。
「唉！早在半年以前，你妻子就把你儿子带到我们这里。」
「给了很多钱，硬是要我们接手你儿子。」
「现在闹出这事，都怪我利欲熏心！」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你赶快来吧！」
半年前，托儿所，生病……
这几个字不断地回旋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过往的人，不断地怀疑着人生。
难道这事会是真的吗？
难道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就是我一年未见的叶城？
那顾晚照片中的孩子又会是谁？
我凭借着仅存的意志力站起身来，挂断了电话。
当务之急，就是前往那个托儿所里确认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叶城。
我拦了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电话里所说的位置。
到了地方，一个中年男人便靠了过来。
脸上满是焦急，带着询问的口吻问道。
「叶春秋，叶先生？」
我点了点头，那人便立马拉着我走进了托儿所里面。
「你就是所长？那个孩子他现在在哪里？」
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那人的脸色一变，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叶先生，你得体……谅我们，这事情不是我们办得有问题。」
「是……是有原因的。」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他到底在哪里？」
他也没了办法，只能闷着头向前走去。
直到走到一条死路。
「叶先生，你要明白，我们本身不是全日制托儿所，所以就没有宿舍。」
「我们也跟顾太太说过这个问题，她也表示了同意。」
「加上晚上要起夜，房间会锁门等等问题，我们就……」
随着他的目光，我看向了那死路尽头的唯一房间。
厕所。
我的大脑瞬间轰鸣了一声。
我听不清所长在说什么，立刻打开了那间男厕所。
一股独属于厕所的恶臭随着大门的打开而传出。
而令我永生难忘的场景就这么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个身形瘦小的小男孩，此时正蜷缩在厕所的角落里。
而我百分之百可以确认，他就是我的儿子叶城。
但原本健康活泼的叶城，此刻身上却没有任何生气。
厕所里又冷又湿，他就用那看不见一点肉的手紧紧地抓住身上那薄薄的毯子以抵御寒冷。
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仿佛一根处在风暴中心的蜡烛，随时都会熄灭。
2
我的脚步虚浮，几乎是颤抖着走到了叶城的身边。
看着他深凹下去的双颊，我知道，这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
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的眼眶之中流出。
我怎么能够想到，只是一年不见。
叶城就从那个活泼健康的大男孩，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叶城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其中透露出疲乏和病态。
而在看到我之后，他终于有了一丝高兴。
「爸。」
听着他微弱的声音，我不由得有些哽咽。
「爸，咳……妈妈说像我这么不乖的小孩，就没有资格见爸爸。」
「现在我见到了，咳……我这是在梦里吗？」
「咳……咳，咳！」
他一边说着，一边剧烈地咳嗽着。
直到咳嗽声彻底遮盖住他想要说的话，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全身瘫软，晕了过去。
我托起儿子的身体，却发现他的身体烫得吓人。
很明显是生了重病。
我面容扭曲着。
一拳砸在了墙壁之上。
我不懂，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三口之家的团聚之日，我的儿子却要在这个地方过夜。
我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盖在了儿子的身上。
拨通了急救电话。
我也陪同着叶城一同来到了医院。
随着一系列检查结束，医生将我拉到了一边。
无奈地说道。
「你们是怎么做家长的？」
「这孩子肺部感染就不说了。」
「还有营养不良引起的各种慢性病。」
「也是这孩子意志力顽强。」
「要是放别人身上，估计早就撑不下去了。」
听到医生的话，我心中异常苦涩。
默默地回到了叶城的病床之前。
儿子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
睁开眼睛，眼神之中满是委屈。
我握住了他的手。
「叶城，是爸爸对不住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你告诉爸爸，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叶城看着我，开始了他的讲述。
原来在半年前，顾晚突然带了一个小男孩回到家中。
自从那个孩子出现之后，顾晚便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不仅让叶城喊他弟弟，还把叶城的房间让给了他。
在大小事情上也会偏袒那个孩子。
直到叶城终于忍受不了这一切，不小心打伤了那个孩子之后。
顾晚便带着那个孩子出国旅游去了，将叶城留给了那家托儿所。
「妈妈说，像我这样不乖的小孩，就应该多吃点苦。」
「等到我学乖那一天，她就会回来了。」
听完了叶城的叙述，我才终于发现。
此刻的叶城，似乎真把一切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认为这些是自己赢得的。
是多么可笑啊？
而且无论是领养另一个孩子，还是带着他去国外旅游。
我的妻子竟然一件事情都没跟我提过。
甚至用那个孩子的照片来代替叶城，让我以为她在精心照顾着我们的儿子？
「叶城，听我说，这些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先告诉我，那个孩子是谁？」
叶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出了答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林。」
这一番话落到了我的耳中。
掀起巨大波浪。
林如风。
这个名字首先跳入到我的脑中。
他就是妻子当年的白月光，跟妻子分手娶了别人，听说在半年前车祸身亡。
难道那个孩子就是林如风的儿子吗？
妻子现在依旧忘不了她的白月光吗？
无法压抑的愤怒令我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会甘愿照顾别人的孩子呢？
甚至安心地把自己的儿子放在厕所里度过半年？
我苦笑着，缓缓地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妻子顾晚的电话。
但是电话的提示音却显示正在忙线。
叶城的手机也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出了妻子的电话号码。
随着电话响起，叶城的身体立刻颤抖了起来。
很明显是非常害怕这个电话。
我用手抚摸着叶城，以安慰他。
接通了电话，刚想要质问顾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听见顾晚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
「叶城！你是不是打电话给爸爸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干这种事情的吗？」
此刻的顾晚语气咄咄逼人，充满了不耐烦。
我不可置信。
原本那个温婉可人的此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完全没有以前对叶城的温柔。
听到了这些的叶城，泪水在他的眼眶之中转悠着。
他似乎终于忍受不了，用最后的力气喊道。
「妈！我真的没有打电话给爸爸啊！」
「而且我现在生病了，我好难受啊！」
「妈妈你能回来看看我吗？我保证我以后都会很乖的。」
听着叶城声嘶力竭的声音，我的心几乎都要碎裂了。
而电话那边也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顾晚会心软的时候，妻子说出口的话却让我愣在了原地。
3
「叶城！」
「你要撒谎是吗？是不是学会骗钱了！」
「假如你觉得这样可以获得我的同情，那我就清楚地告诉你。」
「你别想要拿到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听到顾晚的这些话，叶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看着叶城，内心泛起一阵悲哀，刚想要说话。
就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
「妈妈！」
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孩子就是叶城口中的那个孩子，也就是林如风的儿子。
但是此刻，他却叫顾晚为妈妈。
这个声音似乎是激起了叶城的某些回忆，他看着电话，眼神止不住地躲闪着。
而电话那头，顾晚的语气瞬间转变。
「诶！怎么样，今天去游乐园玩得还开心吗！」
「当然很开心了，特别是妈妈给我买的限量玩偶，别人都老羡慕了。」
「嗯，开心就好！明天我们还去！」
此刻的顾晚，仿佛又拥有了母性的光辉。
跟别的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极为幸福。
叶城听着这些，似乎终于承受不住了，喊了一声。
「妈！」
这声音之中充满着委屈和哀求。
直到现在，叶城还在希望着自己的母亲能够再多看她一眼。
但只是这一句话，顾晚的语气就恢复成咄咄逼人的样子。
「叶城！你的嫉妒心就这么强吗？」
「我不就给你弟弟买了个限量玩偶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
「要想学乖，就先用你的生活费来付买玩偶的钱好了！」
随即，电话被挂断了。
我的心中，一股股愤怒止不住地爆发了出来。
当顾晚和白月光的孩子在国外旅游的时候，她的亲生儿子只能睡在厕所里。
直到他现在得了肺炎，顾晚依旧觉得他在撒谎，并且要断掉他的生活费给别人孩子买玩偶。
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做出这种无情的事情啊！
而此时的叶城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
随着他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叶城，没关系的，喝了这杯水，就没有事了。」
我端起了桌上的水杯，想要让他喝一点水，但是随着他的咳嗽越来越剧烈。
一口鲜血落入到了水杯之中，将水染得血红。
看到这一切的我瞬间失声。
「医生！医生！快来个医生啊！」
看着我万念俱灰的样子，叶城握住了我的手。
轻声地说道。
「爸爸！没关系的，既然妈妈她不想要我了。」
「我死掉也没有什么的。」
「我好疼啊！爸爸，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
他还在说着。
但我已经听不到任何东西了，此刻我双耳嗡鸣，整个眼中的世界都变为了白色。
赶来的医生和护士将我拉开。
包围住了叶城，对他进行急救。
就这样，我连叶城的最后一面都没能看见。
我就这么站在病房外，我的心脏高高悬起，焦急地等待着最后的消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医生从病房之中走了出来。
看着我急切的目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他一直藏在衣服里的日记，我们刚刚发现，节哀顺变。」
我的眼前瞬间充斥了一片刺眼的血红色。
那是，血的颜色。
我的儿子，在此刻死去了。
刹那间，我的整个世界便崩塌了。
我瘫倒在地，表情扭曲着。
打开了那本日记。
「5月6日，妈妈带了个别的孩子回家，说这是我弟弟，奇怪，难道我也是这样出现的吗？」
「5月10日，妈妈似乎很喜欢弟弟，把我的房间给了弟弟，让我住在杂物房里，说我应该分享。」
……
「5月15日，弟弟骂我没有爸爸妈妈，拿铅笔戳我，但没有想到他戳到了自己，妈妈很生气，打了我。」
……
「5月20日，妈妈说我伤到了弟弟，理应接受惩罚，我被一个叔叔带到了别的地方住，妈妈跟我说我只要乖乖的就会把我接回来。」
「听别人说妈妈带着弟弟去国外玩了，我也要变乖，争取让妈妈回来接我。」
「5月21日我被安排到一个厕所里面，别的小孩都笑话我，但我知道我妈妈会来接我的。」
「7月，爸爸妈妈，你们在哪？我好想你们，厕所里面好冷啊！」
「11月，妈妈，我的头好晕，你什么时候会来接我啊！」
「12月，假如我能够像鸟儿一样就好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看着那越来越扭曲的字迹，我想象着叶城晚上在厕所里借着一点微弱光线，写下这最后几行文字的场景。
他怎么会想到，自己的母亲正在和别人的孩子玩得开心。
大颗大颗的泪珠逐渐浸湿了那本日记。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顾晚的电话。
「春秋，之前那个电话是因为没有信号了，你不要在意。」
「我不让你跟叶城通话，还不就是因为叶城已经睡着了」
她殷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但在我听来，却是最可怕的声音。
压抑不住的愤怒从我的胸中生出。
我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咬着牙吼道。
「叶城他。」
「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