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于山——状元峰
北洋政府(1912年-1928年)在短短的十六年岁月里，政坛风云变幻，内阁更迭频繁。先后有三十一人担任过国务总理。其中：有人尽皆知的唐绍仪、徐世昌、段祺瑞等；也有为人鲜知的龚心湛、贾德耀、胡惟德等。他们任期长短不一，长者约有一年多，短者只有数个月，更有甚者，仅仅几天而已。出生于福建闽侯县(今福州市)三山尾的杜锡珪（1874－1933），早年毕业于江南水师学堂，后成为北洋海军的高级将领，曾任海军总司令，北洋政府海军总长，于1926年6月代理国务总理同时摄行大总统职，同年10月辞职。他是福建籍的海军军官中官衔最高的一位。在其人生六十余年的旅途中，留下足以光宗耀祖、载入史册的一页。
杜锡珪
一 、出身水师，武昌起义
杜锡珪字慎丞、慎臣，号石钟，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出生。幼年家贫，9岁便被送到福建连江当铺为学徒。1898年，其兄于南京江南水师学堂鱼雷班毕业后回闽省亲，鼓励杜锡珪报考江南水师学堂。同年，杜锡珪考入水师学堂驾驶班。他学习勤奋刻苦，于1902年以优异成绩毕业后被派赴英国见习。回国后，在北洋海军历任“海圻”舰三副、二副、大副和枪炮大副，代理“建安”舰管带。1908年升任“辰”字鱼雷艇管带。这一年，光绪帝、慈禧太后先后去世。三岁的溥仪继承了帝位，即宣统帝。溥仪父亲醇亲王载沣为摄政王，自任陆海军大元帅，任命其弟载洵和海军提督萨镇冰为筹办海军大臣，设立海军事务处。同时成立警卫军，招募步、马、炮兵各一营，以旗人博顺为统带，杜锡珪出任步兵营营长，在烟台训练。
萨镇冰像
早年的杜锡珪嗜烟成瘾，终日卧在鸦片铺上，很少出海巡弋，被同乡上司萨镇冰讥笑为“陆军司令”。当时烟台设有海军学校、海军练营、警卫军三个单位。烟台市内原有一个采办所，负责购买驻地海军和停泊军舰的日常用品。如果军人夜晚因天气风浪回不了军舰，允许在采办所内借宿。于是，每逢周六和假期，一些军官就到市内玩乐，借故不回艇上。杜锡珪在这一时期结识了一个翁姓妓女，后纳为妾。1910年12月，清廷正式成立海军部，任命萨镇冰为海军统制（我国第一任海军司令）。1911年7月，杜锡珪被任命为战舰“江贞”号管带。同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清廷下令陆军大臣荫昌率军南下攻打武汉，并令萨镇冰率海军协助水陆夹攻。杜锡珪统领的“江贞”舰停泊在汉口刘家庙附近江面。10月17日，在海军炮火轰击下，起义军占领的武昌刘家庙车站失守。
武汉归元寺——圆通阁
起义军都督黎元洪早年毕业天津水师学堂，又曾在威海北洋舰队当过兵，与萨镇冰有师生之谊。他分别致函萨镇冰和各舰管带，信中写道：汉族存亡之机，在诸船主一臂之助。孰无心肝，孰无血诚，孰非炎黄子孙，岂肯甘为（满族）奴隶，残害同胞？请勿犹豫。目睹清廷摇摇欲坠，各省纷纷独立的局面，萨镇冰既不愿为清廷殉葬，也不愿公然易帜加入革命军，11月1日晚萨镇冰以“年老有病需到上海医治”为由，改乘英国商船前往上海。他以离舰出走方式与下级告别，间接向部下暗示对起义的默许，从而解除了各舰官兵的顾虑。大家推举汤芗铭为临时海军总司令，率领舰船开赴九江，宣布海军起义。汤芗铭任命杜锡珪为巡洋舰“海容”号的管带，率舰返回汉口同清军作战。在南议和期间，战火得以暂停。
武汉军政府都督——黎元洪
清帝逊位袁世凯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后，南北出现暂时的统一。1912年3月，袁世凯委派海军总长刘冠雄与汤芗铭、杜锡珪二人在北京达成了南北海军统一的共识。杜锡珪续任“海容”舰舰长。12月30日，杜锡珪被授海军上校，驻泊于福建马尾，并兼闽江要塞司令及马尾海军学校校长。当时马尾海校设立航海与轮机两专业，已被录取的新生要经校长测试后划分专业。大家都认为学航海专业将来能当官，所以趋之若鹜；而轮机专业却少有问津。如何公平合理的分配专业，的确需要动一番脑筋。杜锡珪却有独特、快捷的“测试”方法。他让每位新生伸出左手，由他来看相。他认为是将军材料的．就分到航海专业，否则就分到轮机专业。这样，每次近百名学生，他只需一个上午就能轻松“测试”完毕。
近代中国第一所新式海军学校——马尾船政学堂
二、总长海军，效力直系
民国海军虽然实力弱小，但其可控制控制航道和海岸线，对航运业和外贸的发展仍然起到相当大的作用。因此，海军成为了各派争取的对象。由于军阀混战的连绵不断，在金钱、地位的诱惑下，海军曾经也随波逐流，多次出现四分五裂的局面。1913年7月，二次革命爆发。袁世凯下令海军总长刘冠雄率北洋舰队前往协同镇压，杜锡珪奉命督率“海容”舰参战。1915年12月，袁世凯复辟帝制，杜锡珪支持反袁活动，他和第一舰队司令林葆怿、前海军总司令李鼎新发表独立宣言，参加了护国军。袁世凯去世黎元洪续任民国大总统后，段祺瑞出任国务总理。历经府院之争、张勋复辟、黎元洪辞职，段祺瑞复任国务总理。他笼络杜锡珪，升任杜为北洋海军第二舰队司令。
皖系军阀——段祺瑞
1917年8月，皖系段祺瑞控制的北洋政府对德宣战，加入协约国，杜锡珪奉命抓捕长江流域的德国、奥匈帝国舰船、商船，立下了战功。1918年3月，段祺瑞妄图武力统一中国，下令杜锡珪率第二舰队五艘舰艇协助援粤军副司令吴佩孚赴西南作战。从此杜锡珪与直系吴佩孚结缘。1920年7月14日，直皖战争爆发，杜锡珪效忠吴佩孚，主动派遣舰艇驻泊在江淮与长江各口岸，监视皖系与南方军政府动向。在奉系军阀张作霖的配合下，直系取得直皖战争胜利，北洋政府由直奉两系共同控制。1921年10月，杜锡珪升任海军中将。1922年4月29日，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已任海军总长的杜锡珪，切断了奉系的补给线，襄助直系取得直皖战争的胜利。6月19日，奉军全线撤到关外。
万里长城
1922年10月，杜锡珪出任海军总司令，被授予“瀛威将军”。眼见各地军阀占地自雄，搜刮地皮，大发横财，他未免眼红。杜锡珪授意手下参谋杨砥中招兵买马，发展海军陆战队，抢占地盘。杜锡珪是福建人，且当时福建军阀，派系林立，有时一个县就被一个小军阀控制。这种规模的军阀，仅有两三个旅的海军陆战队是完全可以对付的。在杨砥中率领下，省垣福州的南台、马尾一带及周边三都（今宁德三都澳）、长乐、连江、福清等地，竟成为海军陆战队的天下。杨砥中开始在上述地区，强行收取竹捐、海产捐。后来，无可奈何的福建省财政厅，只好答应每月拨给海军陆战队6万元经费，以赎回被杨砥中强行控制的闽江厘税。当然，这么一点税赋，对海军的庞大支出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但作为杜锡珪及杨砥中的私人度用，还是绰绰有余的。
闽江与马尾罗星塔
三 “沪队独立”，海军分裂
民国时期海军的日常经费是由海军部统一发放。可在北洋时期各方督抚拥兵自重，不对中央交税，中央没有钱海军经费也无从保证，拖欠工资就成了常有的事。1921年，海军部的所有职员就因为欠了一年薪酬，威胁集体辞职；1922年更是出现过海军军舰到扬州截留盐税以充作军饷的暴动；1923年又毫不意外的出现了没钱发工资的问题。面对工资无法正常发放的现实，一时间海军官兵怨声载道。 1923年4 月，受皖系军阀支持的驻沪海军第一舰队司令林建章，利用不满北京政府拖欠军饷的海军军官宣布独立，海军再次分裂。这一年，隶属直系的孙传芳调任福建督军，而当时的海军官兵大部分都由福建人组成。
福建督军——孙传芳
按照民国时期的海军制度，一位海军中校能推荐两位家族子弟去海军学堂，毕业后进入海军系统，他们成为中层军官继续推荐自己的门生故吏，这样一来海军到处都是福建人的亲戚和同乡。据不完全统计，民国时期闽籍海军上将有11位，中将15位以上，少将40位左右。长期以来，福建人一直坚持“闽人治闽”的原则，因为让福建老乡管福建起码还有点底线不能瞎胡搞，而孙传芳一个山东人，当年在湖北任警察厅长的时候，就以横征暴敛而著称，这号人去福建那将是杀鸡取卵式治理了。眼见孙大帅就要空降而来，一时间海军内部人心浮动。此时，蛰伏于天津日租界的段祺瑞妄图东山再起，在联络奉系军阀张作霖及南方孙中山组成反直“铁三角”后，瞅准时机，授意皖系浙江总督卢永祥拿出来十万大洋进行运作，准备策划海军内部暴动，让部分军舰脱离中央听从皖系指挥。
南京市中山北路346号——海军部旧址
说客先是找到了原海军总司令林建章。林建章也是福建人，之前一直与皖系交好，曾任海军第一舰队司令，参加过海参崴护侨行动；在直皖战争后被直系免去海军总司令，由杜锡圭取代。林建章当然不甘心。当他听说这次暴动的计划后，乐的直拍大腿，当即表示我一分钱不要，只要暴动后我能当海军司令就行。原本十万大洋只能打点两艘军舰，有了林建章的“高风亮节”，已经能打点4艘了。1923年4月，海军的海筹、永绩两舰擅自从青岛出发前往上海。正当杜锡圭准备发电质问两舰意欲何为时，他们已经和驻扎在上海的建康号炮舰，列号鱼雷艇联名通电宣布独立，反对直系武力统一，反对孙传芳担任福建督军，同时发出一篇长文，斥责杜锡圭是直系的走狗，作为福建人居然允许孙传芳来祸害家乡。随后，独立的四艘军舰推举林建章为司令，历史上又将其称为“海军沪队独立事件”。
林建章像
当时海军都快穷的当裤子了，光跟他们扯道德肯定不好用，最好是一边说道德一边给大洋，于是上海沪队先发出通电，前半段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什么“为了家乡着想不能让孙传芳来”，“特别拥护联省自治制度，福建应该是福建人的福建”，“海军应该保留独立性，不能做任何一个派系的附庸”等等，最后话锋一转：还是皖系卢永祥督军善待弟兄们，给我们补齐军饷，还说以后所有来加入的都给3个月工资，当然我们不是为了这点钱，还是希望救海军于水火等等。不出所料，沪队的通电果然有用，先是靖安号运输舰前来投诚，随后辰号鱼雷艇不久也加入，另外还有几艘军舰有投奔上海的计划，只是都被察觉并镇压，甚至于第二舰队司令副官也被策反了，好在杜锡圭及时发现，才制止了第二舰队集体南逃。
皖系浙江督军——卢永祥
最后，杜锡圭跑到时任总理张绍曾办公室，说自己带兵无方没法筹措军饷，只有引咎辞职。张绍曾听出来画外音，给出承诺未来会抽调盐税用于建设海军。杜锡圭得到承诺后立刻告诉手下马上就有钱了，还说为表示诚意中央先发一个月工资，虽然给的不如沪队多，但起码是稳住了海军内部的情绪。1924年江浙战争打响，直系江苏督军齐燮元集合三省兵力攻打皖系卢永祥，杜锡圭派出海军兵分两路夹攻浙江，林建章不甘示弱率领6艘军舰在吴淞口一字排开，大有背水一战的架势。就在双方即将动手的时候，外国公使的电报像雪片一样传来，他们为了保护上海的租界利益，要求双方舰队必须保持中立，同时各国派出军舰武装巡逻，面对外国人压力，两个舰队只好按兵不动，等到9月末江浙战争结束卢永祥战败，沪队也宣告解散，林建章下野躲进租界，北洋海军再一次重归于统一。
，直系江苏督军——齐燮元
四、风云变幻，宦海沉浮
1924年9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总统曹锟任命吴佩孚为“讨逆总司令”，并任命杜锡珪为“讨逆军”海军总司令，协助直系军队作战。10月，直奉两军战斗激烈之际，直系第三路军总司令冯玉祥，突然回师北京，发动北京政变，软禁曹锟，直系败北，吴佩孚从天津乘坐直系控制的渤海舰队排水量5000吨“华甲”号运输船浮洋南下。北洋政府由冯玉祥的国民军和奉系军阀张作霖控制。段祺瑞出任的中华民国临时执政府执政，杜锡珪被迫辞去海军总司令职，林建章出任海军总司令。海军已归临时执政府管理。而控制了海军舰队后，林建章开始谋取之前一直由杜锡珪控制的海军陆战队。他授意第二舰队司令曾以鼎派人将杨砥中暗杀，委任自己的亲信出任海军陆战队首领，将有地盘、会生财的海军陆战队的“小金库”归入自己囊中。
吴佩孚乘舰南逃后，山东沿海口岸奉命禁止他登陆。“华甲”号驶过渤海舰队基地青岛时，舰队司令温树德派人送了点食物，打发吴佩孚，拒绝他靠岸。吴佩孚无奈继续南下，于12日到达上海。此时，他在吴淞口换乘“决川”号军舰，决定接受已宣告“湖南独立”的赵恒惕邀请入湘。段祺瑞密令长江舰队派军舰袭击吴佩孚。杜锡珪从亲信处听到这个消息后，急电他火速转移。吴佩孚急忙率两艘军舰疾驰而去，直达湖南岳州，苟延残喘。不久，北方形势大变。随着奉军的大量入关，奉系与国民军抢夺北方地盘；又挥师南下直抵上海，严重威胁长江流域直系的势力。孙传芳的地盘在浙江，奉军进驻上海后下一个肯定要收拾他。
湖南岳州——岳阳楼
在无力单独对付奉系的情况下，孙传芳大搞联合阵线，他和冯玉祥结成了把兄弟和同盟，又在东南五省搞串联，怂恿五省一致对奉。吴佩孚瞅准机会，派人到处游说，表示愿意帮助各省建立联盟，联省自保，共同抗击奉系。1925年10月，吴佩孚在武汉就任14省“讨贼联军总司令”，对奉开战，浙奉战争爆发。经过一年多的至暗时刻，吴佩孚再次出山了。他利用杜锡珪策反了海军第二舰队，配合讨贼联军作战。在直系军阀孙传芳、国民军首领冯玉祥和苏皖等地方军阀联手下，14省讨贼联军击败奉军，收复了上海、苏州、常州、镇江、南京、蚌埠、徐州等地，奉系势力北撤至山东。浙奉战争奉军大败后，吴佩孚终于东山再起了。而孙传芳亦翅膀硬了，他开府东南，不再捧吴，成为与张作霖、吴佩孚鼎足而立的三大军阀。
奉系军阀——张作霖
吴佩孚恨冯玉祥远甚于张作霖，当年冯玉祥的“背后捅刀”，是致使第二次直奉战争直系大败的决定因素。而冯玉祥怂恿奉系大将郭松龄反叛，更使张作霖对冯玉祥刻骨仇恨。1926年初，吴佩孚与张作霖弃嫌修好，双方约定共同对付冯玉祥的国民军。他们联合阎锡山、张宗昌等组成了"讨赤联军"，由吴佩孚任总司令，向国民军发起猛烈进攻，国民军被迫放弃天津、北京，向绥远、包头一带撤退。北京政府由直奉两系共管，1926年5月，在吴佩孚支持下，曾任国务总理的颜惠庆再度组阁，杜锡珪东山再起，重任海军总长。而由于奉系军阀张作霖从中作梗，颜内阁竟然出现无阁员入阁的窘境，落下了"光杆内阁"的笑话。
国务总理——颜惠庆
五、总理国务，病逝上海
6月20日，颜惠庆被迫下台。吴佩孚为报前年救命于长江之恩，提议海军总长杜锡珪代理国务总理一职，同时摄行大总统职权。 1926年的夏初，为协调解决直奉两派在打败国民军的善后问题，张作霖与吴佩孚约定在北平举行一次会晤。杜锡珪作为代理阁臣已早早地做好了准备。他给两位主帅发分别发送了一份对仗工整的电报，不敢有任何不公正之处，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其中的任何一位。一开始传出来的消息是说张作霖和吴佩孚将会在六月末先后抵达北平，所以杜锡珪等人早早地把张作霖和吴佩孚所要经过的路段纷纷铺满了黄土。从东站一直到张作霖计划下榻的行营顺承王府，然后是西站开始到吴佩孚需要下榻的行馆。这种待遇在封建社会，是迎接皇家才会有的礼遇。可见两位主帅在杜锡珪等人心目中的地位几乎是至高无上的。
张作霖、张宗昌与吴佩孚·
由于两位大帅的行程一变再变，这给负责迎接的杜锡珪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就连地面的黄土都要一遍又一遍地重新加铺。然而谁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两天后，在代理阁臣之首杜锡珪等人的迎接下，张作霖与吴佩孚先后抵京，两人在居仁堂会晤后，出席杜锡珪摆下了庆功宴。正当宴会进行得正欢的时候，突然一个声响打破了宴会的气氛。顿时双方纷纷掏出手枪进入战时状态。但最后发现那个声响只是时任财政总长顾维钧的礼帽从衣架上掉下来发出的声响。双方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一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1926年7月，广州国民政府发布“北伐宣言”，国民革命军挥师北伐，剑指两湖，吴佩孚连遭重创，势力日衰。奉系趁势强力出击，张宗昌带兵驱逐了吴佩孚委派的京畿卫戍司令王怀庆，换上了奉系将领于珍，再任王琦为京畿宪兵司令，奉系完全控制了北京城。
北京古前门
仰仗吴佩孚支撑以借债度日的杜锡珪内阁日益凋零，几乎告贷无门,难以为继。为应付中秋节关,财政总长顾维钧四处奔走,筹措经费。历来节关,财政部至少要筹到三四百万现款。但这次除了难以兑现的300万库券外,仅仅筹到现款一百余万。怎样应付各方的索薪索饷,度过节关,成为杜锡珪内阁焦虑的中心。9月18日,杜锡珪召开内阁会议，讨论中秋节军政费分配方案。就在此时，京畿宪兵司令王琦率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军警，把国务院围得水泄不通，要求财政总长顾维钧立即出来面谈。顾维钧出来对王琦说：“现在财政以借债度日，这次多方罗掘，仅筹到现款一百余万，各机关薪饷只能发给现金的四至七成，不足之额以国库券凑数。”京师军警一口咬定必须开饷八十万，且只要现金。全体内阁成员被困在会议室，时至三更半夜，连饭都没吃。
财政总长顾维钧
顾维钧不得已答应了王琦的无理要求，杜锡珪及一众总长才得以脱身。王琦派人连夜“护送”顾维钧回家，守着大门要求他立即签发支票。直至第二天，杜锡珪派中国银行副总裁张嘉璈、交通银行总理卢学溥来顾宅解围，由银行开库兑现，顾维钧当场签发支票75万元、国库券25万元，军警们才满意而归。财政部好不容易筹措到的现金，被军警强行索去一多半，还要支付张作霖、吴佩孚、张宗昌三处协饷，内阁一分钱也没有了。无奈之下，杜锡珪决定辞职，代理总统也不干了。杜锡珪内阁支撑了三个月，宣告结束。在奉系张作霖的默许下，由顾维钧兼摄内阁总理。杜锡珪辞职后寓居天津，终日以读书、下棋为乐。不久，北伐革命军东路军直逼福建。杜锡珪感到北洋军阀大势已去，为了保存闽系海军的实力，他积极促成海军加入国民革命军。
福州辛亥革命纪念馆
1927年3月，在闽厦的海军舰队及在长江的海军第一、第二舰队相继宣布加入国民革命军。1928年，杜锡珪移居上海。1929年10月，国民政府特派杜锡珪为考察欧美、日海军专员，历时一年，编纂了《考察欧美、日本海军报告书》，介绍了各国海军教育、组织、装备及军用航空发展等情况，并提出许多建议。回国后，杜锡珪以海军上将衔，出任福州马尾海军学校校长，兼海军部高等顾问。1932年2月，还被聘为“国难会议”会员，出席在洛阳举行的国难会议，对制定海军对日作战方针，提出建议。1933年11月，十九路军发动“福建事变”。宣布反蒋抗日。蔡廷锴密令武装接收马尾海军各项设施，杜锡珪逃往上海。1933年12月28日，杜锡珪在上海病逝，终年60岁。国民政府嘉令予以褒扬，葬于福州西门外怀安村。
福州马尾闽安龙门摩崖石刻——杜锡珪手书《鹤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