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有多难?在一张长椅上,莫名和马可瓦尔多共情

友书闲读 2024-06-12 11:30:46

文丨花欲燃吖

“长椅上的假期”依然是来自卡尔维诺的《马可瓦尔多》。

城市小工马可瓦尔多在春天和一群人邂逅了草地上蘑菇,并因此而群聚医院后,他又开始为自己无聊的生活寻找下一个突破口。

很快,他枯燥无味又机械的日子迎来了城市的夏天,绿荫环绕,七叶树枝叶茂密,从斑驳的树影中时不时透出几声麻雀走调的叫声。

和所有的社畜打工人一样,他厌倦了城市的周而复始,受够了为生计奔忙的日复一日。

他待在一个逼仄狭窄又潮湿的房间,夜里是扰人的鼾声,还有新生儿的尖叫声。妻子早就被鸡零狗碎的生活磋磨成絮叨的妇人,晨起便充斥在他耳朵里的怒骂声,让他觉得喘不过气。

但他又为此无可奈何。

躺又躺不平,便只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虚无的畅想中。

他在夏天到来的这一天,满心欢喜的憧憬着自己生活的改变。他渴望从鸟鸣声中清醒,而不是吵人的闹钟。他早就替自己盯上了一块洞天福地,在一块被夹在四条路中央的方形公园里,那个正好放在绿荫下的长椅,似乎成了最好的栖息地。

他像一个流浪汉对皇宫的向往一样,每天晚上为公园里的长椅辗转反侧,想象自己如果能不能在那里睡一觉,在自然清爽而宁静的气息中沉睡过去,又从自由而清新的露珠中苏醒,那将是怎样一种畅快的生活。

长椅成了他的精神寄托,成了他苦难时光里的精神救赎。

终于在一个无眠的夜里,他按捺不住的自己确幸,夹着枕头匆匆的离开家门。

长椅上恰好坐着一对情侣,在吵着一些毫无逻辑的架。

他故作礼貌的离去,转而去看那独属于他的夜晚,天空上神秘而苍白的月亮,遵守着自然的规则沉静的挂在那。而月亮旁是与它一同争辉的红绿灯,黄色的底子让马可瓦尔多觉得俗气至极,这种遵循人类生活准则的代表物,让他心生厌恶。

红绿灯亮了暗,暗了亮,虚假而疲劳的活跃着,以马可瓦尔多为代表的社畜打工人就像这红绿灯一样,被生活奴役着,喘息不得。

他越看那红绿灯越觉得窒息,便迫不及待的回到长椅处,渴望迅速得到期待已久的自由夜晚,恨不能那对吵的不开交的情侣快些离开。

然而,情侣走后,他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幸福。

长椅的生硬实在不舒服,他勉强找到了一个姿势躺着,然而这个视角却无法让他看见树木,天空乃至月亮。

这是一个关于马可瓦尔多的月亮与六便士的课题。他想要他的月亮,却因钢筋水泥囚禁的城市,被迫接纳眼前庸俗的红绿灯。

红绿灯这个“假月亮”透过将军纪念像的缝隙照过来,他气急败坏的起身,拿起花环将那缝隙遮挡过去。他认为如果没有那个红绿灯,他的睡眠一定非常完美。

可解决了一个问题,很快一个新的问题便接踵而至。

在这个“新生活”里,他先是遇见了夜间巡警骑车穿过,并对草丛中鬼鬼祟祟的身影满腹怀疑。而后,又被修理道岔的铁路工人吵到,一群夜里也无法酣眠的人,正在为自己的工作卖着力气。

这个夜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安静。

这个城市24小时,总是有着不间断的繁忙。

没有哪一种生活更符合人们的期待。

无数个马可瓦尔多在接力着让城市运转。他幻想一个未来可以摆脱当下的困境,却发现这个未来里依旧有新的困境。

他将喷泉的水管打开,刻意制造出潺潺的流水声,为了不让那一丝被自己抓住的睡意溜走,赶紧跑回长椅处,摆好姿势进入他的假期。

可折腾了一圈后,城市的垃圾工开始登场,分拣机器的噪音伴随着恶臭扑面而来,他在梦里正在享受一顿饕餮盛宴,却不想打开餐盘摆着的都是一个个的死老鼠。他终于怒不可遏的爬不起来,坚决拥护自己享受假期的权益......

他选择从草丛中抓一把青草放到鼻子下面,将臭味取而代之。

在他的积极努力下,假月亮被花环遮挡,喷泉成了森林边缘的激流,露珠和青草混着香气塞满鼻腔,一切的阻碍都被解决掉,他的睡梦却被清晨的园丁们用消防栓的水惊扰。

所有人都开始奔赴工作岗位,他黏兮兮,脊背僵硬的也跑去工作了......

这个长椅的假期就在荒谬中结束了。

人们总是习惯对未选择的路进行美化,当生活遇到困境时,便会想“如果当时......”,“假如我.....”。就像马可瓦尔多,在无数次幻想中,坚定的认为长椅上的一夜一定值得所有的美好,可实际上,不过是被新的问题裹挟着。

正如村上春树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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