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关注新闻和法律的老梁。
李铁这个案子也是拖了有一阵子了,我觉得有可能快宣判了,正好咱们结合央视的这期节目聊聊,包括给一些不是球迷的朋友补充一点背景方便理解。
先梳理一下李铁这个人成长过程,1977年5月18日出生于辽宁省沈阳市,1993年8月30日人民日报发了一条当时少人关注的消息,健力宝少年队即将留学巴西,报道中提到了一名球员叫李铁,当时国家副主席荣毅仁是中国足协的名誉主席,还为他们送行,并题词“要培养具有高度道德水准、良好心理素质、现代技战水平、勇猛顽强敢于拚搏的足球运动员!”当时把这个高度道德水准是放到最前边的。
当时这支球队的理念是,把国内最好的青少年足球苗子,送到巴西去训练,回国之后有所谓的六小天鹅,包括李铁在内,应该说是从一开始就被寄予厚望的,1997年被招入国家队,打过韩日世界杯,联赛主要是辽宁队的时候比较辉煌,中间一阵曾被租借到英超埃佛顿,后来去过成都谢菲联又回到辽宁队,也算是中国足坛的名宿。
2012年以助理教练的身份加盟广州恒大,算是正式转型为教练员。邀请他加盟的就是恒大主教练里皮。
在恒大期间李铁出任国家队助理主教练,里皮从恒大辞职后,他也辞职去河北华夏幸福当主教练。故事从这里跟央视这期节目就接上,因为他参与打假球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当时赛季已经只剩9场比赛,华夏幸福仅排名第6位,冲超前景并不乐观。李铁一上任,俱乐部就直白地提出,希望他动用人脉收买对手。”
这个节目里没具体说,其实他刚上任遇上了北京北控,结果0:0打平,接下来是所谓的奇迹八连胜,分别战胜了武汉卓尔、北京理工、湖南湘涛、青岛中能、江西联盛、新疆达坂城纳欢、贵州智诚和深圳宇恒。
这个节目里重点说了深圳宇恒:
“赛季最后一场,华夏幸福必须胜或者平才能确保冲超,俱乐部为此砸下重金。李铁授意助教郑斌,联系上了郑斌在深圳队的老乡,主力后卫黎斐(lifei),黎斐开价600万元,但其实是他自己吞了,因为他知道深圳宇恒无心恋战,结果河北华夏幸福2:0获胜冲超成功。”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黎斐这个行为法律上是不是受贿罪可能有变数,因为他是收了钱没办事,而刑法规定受贿罪是为他人谋取利益,司法实践里认为要看他能不能办得了,能办但是没办,只要他承诺办了仍然构成受贿罪。
问题是黎斐有没有能力操控深圳队打假球,这个咱们就不知道了,那万一深圳宇恒其他人刚正不阿他压根儿就操控不了,那可能就是诈骗罪。所以最后咱们看他定什么罪,其实可以看出在司法机关眼里深圳宇恒这些人的风骨如何。
有趣的是,他作为深圳宇恒的队长还曾经带队宣誓,承诺不打假球,可见他们的誓言一文不值。
但是有一点央视没说清,就是除了深圳宇恒的其他八支球队,包括打平的北京北控,有没有问题。因为按央视的说法,所谓冲超奇迹,完全是金钱之手在背后操弄,光靠深圳宇恒肯定不行。
北京北控相对嫌疑小一点在于,这支球队当时排在联赛第二是有冲超希望的,结果后来华夏幸福上来他们最后排到第四冲超失败,但是也不能排除球队没收钱而球员收钱的可能,所以央视这一把弄得人人有嫌疑,建议赶紧公布完整案情。
那么后续华夏幸福在次年中超是拿到了第七,这个成绩应该说就还可以,但是没拿到他们想要的亚冠资格。
这中间李铁有一个上热搜的事件,是炮轰国家队领队,这中间有一段替国产教练叫屈的内容挺有趣:
“作为国产教练怎么了?我们的成绩比国外教练差吗?如果连我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中国足球还真的有希望吗?”
应该说他当时炮轰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看他这番话就很滑稽了,因为他是拿成绩来说不比外国教练差,我不太理解,你自己不知道这个成绩有多少水分么?这次炮轰之后没多久他就从河北华夏幸福下课,换了一个外国教练。
之后他是过了将近一年才去了武汉卓尔,结果在这里他又开始花钱买成绩了。
根据原武汉卓尔俱乐部董事长田旭东的说法,他第一次接触打假球你可能想不到是李铁找我,好像这不是我心目中的李铁。后续武汉队提前三轮冲超成功。
但是具体武汉卓尔打了多少假球这期节目没说,也许后续也是值得关注的,有趣的是当时冲超成功之后,武汉市文明办还发声,说这代表着武汉的城市复兴与荣耀。
我不知道文明办的同志现在作何感想,老实说我觉得这表态莫名其妙,一个中甲球队冲超成功,跟城市复兴繁荣有什么必然因果关系?
要这么说,长春亚泰当年也得过中超冠军,人家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城市复兴繁荣什么的,感觉多少有点不着边际,你知道中甲每年都能冲超成功俩队么?
那现在这成假球的结果了,你们武汉复兴繁荣也是假的么?我真是善意建议,地方政府对于这种体育比赛没必要那么上头,发个贺电祝贺一下就完了。
当然这个比赛结果对于李铁来说那是复兴和荣耀啊,他开始谋求出任国家队主教练。这里还是要说一下背景,前边提到里皮从恒大离开去了国家队,结果战绩不佳就想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回来了,但是到了2019年11月14日,中国男足客场1:2不敌叙利亚队,里皮赛后愤而辞职,留下经典名言:不想抢钱。
这时候国家队主教练人选就是个问题了,当时除了李铁,另外还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当时山东鲁能主教练李霄鹏,另一个是河南建业主教练王宝山。
我当时其实觉得李霄鹏更合适,但是后来是李铁出任国家队主教练,这事儿是有争议的,按照武汉当地媒体的说法,中国男足主帅终于定了!选了武(li)汉(tie),虽然李铁执教中超的资历无法与王宝山和李霄鹏相比,但李铁的敬业和积极最终打动了中国足协。
不过央视的说法就不太一样了:
“他一方面游说卓尔俱乐部拿出200万元向陈戌源行贿,另一方面,李铁觉得时任足协秘书长刘奕也颇具话语权,于是又自掏腰包送给刘奕100万元。"
显然打动足协的不光是敬业和积极啊,有趣的是当时朱广沪说,专家组的5个人,都是选择的李铁,咱们也不知道这五个人都是谁,希望有媒体就这个事情去采访一下朱指导。
而央视爆出的还不止这些,李铁上任之后,把四个武汉队的球员选入了国家队,当时也是有争议的,这四个人分别是明天、李行、刘云和董春雨。
当时中国体育报头版发布过一个消息:
“本期名单中,武汉卓尔入选人数达到了4人,仅少于5人入选的恒大,与同样是4人入选的国安持平。明天、李行和董春雨此前都参加了东亚杯,本次入选国家队集训名单并不意外。相比之下,刘云的名字相对陌生,这位1995年出生的球员本赛季表现可圈可点,22次登场18次首发,一共打进6球并送出过3次助攻,是外援之外球队最重要的攻击点之一。李铁对他的使用和激励,也被球迷津津乐道。”
但是恕我直言,当时这四个人入选就是一片质疑的,也不知道中国体育报的记者是怎么想的,后来武汉卓尔董事长田旭东是这么说的:
“那天看到那个国家队名单,我脸是发红的,什么意思呢,我知道我们球员的能力,进不了,一个都进不了。”
我也不知道是田董事长太谦虚呢?还是中国体育报瞎掰?总之后续国家队在40强赛的时候还行,结果进入到十二强赛就露馅了,中间有一次打澳大利亚逼平了,李铁还上演了一个半小时怒喷的戏码。
结果成绩不行也没办法, 最后李铁也是黯然下课。
当时羊城晚报有一个评论很有趣,说李铁入选国家队主教练,是拉低了“土帅”上位国家队主教练的门槛,说他单独作为主教练并没有过硬的成绩。
但是我还想补个刀,就是央视这次报道其实没有提到一个信息是,李铁出任国家队主教练职位不光是图名,这期间他曾经有一条微博引发热议,展现了他合作的多个品牌,也有媒体报道说他是代言3个品牌、关联公司8家,有媒体说国足主帅难做但吸金不少,李铁演绎“广告鬼才”。
另外关于李铁违法犯罪的传闻中有一部分这次央视没有提到,此前有报道称,李铁接受调查,供出了三名前中国男足国脚。
前国门张鹭已被带走,李铁供出张鹭2019年中超保级战武汉对天海时参与打假球,这个张璐当时就是;另两个没被透露姓名的球员,一是李铁的沈阳老乡,在权健队和张鹭当过队友,后转会深圳;另一人曾是一名国脚边卫。这三个人在央视的节目里都没有出现,不确定是怎么回事。
那么这个李铁是怎么翻车的呢?央视的报道说在2022年的时候有人举报了中甲有人打假球的线索,但是当时中国足协没有认真调查,这件事不知道跟李铁有没有关系,但是之前确实有传言说是李铁被武汉卓尔的人举报,原因是他跟武汉卓尔有经济纠纷,这个说法至今没有证实。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当时已经不再执教武汉卓尔,而他被带走据说是在大连,是参加中国足协组织的这期线下培训是被带走,结果公布出来对他进行调查的,有湖北省监委监察委,所以看来是跟湖北有点关系。
央视的报道里展示了一段他在赤壁市监察委签署解除留置的画面,应该就是要移送检察机关进行起诉,所以对他解除留置了。
后续央视的报道也提到,他是被赤壁市监察委、赤壁市公安局调查、侦查终结,这里要说一下他这个身份比较复杂,他在武汉卓尔的时候属于非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这时候如果有受贿行贿问题,属于公安机关侦查,而他在国家队主教练任上,属于接受委托履行公务的身份,视为国家工作人员,所以就按受贿罪由监察委调查,所以他这是同时被侦查和调查。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他是被咸宁市检察院并案审查起诉的,这个是由省检察院指定管辖,按照目前的规定有四种情况,不知道他这个属于哪一种。
但是这个起诉级别就很严重了。
我们以前讲过,中级法院审理的案件是有可能判处无期以上刑罚的,像吴亦凡案、唐山打人案,闹得沸沸扬扬其实都是在基层院审理,而李铁这个案子直接中院起诉一审了,说明至少他的量刑空间有可能达到无期甚至死刑的。
咱们以前讲过,数罪并罚有期加有期还是有期,所以他至少有一个罪名是达到了无期或者死刑的,那么他现在涉及的罪名有受贿、行贿、单位行贿、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案。
这里单位行贿罪、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可以排除了,这俩罪名就到不了无期。
剩下三个罪名,要不就是数额特别巨大,要不就是是国家和人民利益造成特别重大损失,都可以到这个级别,不知道检察机关认为他是哪种情况。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虽然起诉到中院是有可能判无期以上,但这说的是量刑可能空间,最后如果认定下来达不到,也可能就判个有期徒刑。
公开资料显示,目前中国足球官员判刑最高的是一个叫张建强的,他是判了十二年,他就是一审在铁岭中院,所以具体怎么判还得看咸宁中院的认定了。
最后捎带手说一点,有人问他会在哪执行以及为什么不剃光头,这个据我所知一般是在审判的地方附近收监,比如咸宁就有监狱,入狱的时候可能会剃光头,但是看守所是不允许随便剃光头的,不过他也可以申请异地调动,但这个通常比较难,具体我还真不太了解,如果有懂行的朋友在评论区说说呗。
那说到这里可能有朋友要说了,你怎么不说说陈戌源和杜兆才呢?我觉得他们俩的事儿这节目根本就没说清,其实这个陈戌源说了,人家给他送钱的时候说的是老规矩,大家想想什么叫老规矩。
这里边水太深了,以前的足协主席,现在的足协主席,要是都没有,哪来的老规矩?包括球员这边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早有这个风气,你敢到处送钱么?不怕人家给你举报了么?包括李铁的案情,是不是就这个节目里说的这些,现在也不知道,所以这部分就不分析了。
不过这个节目里提到一个细节,说足协有公权力,这个表述很有意思,因为实际上足协是一个民间组织,它理论上是没有执法权的,只能进行一个行业自律。
但是我会认为它有一个执法司法的前置权力,就是要启动执法、司法需要它提供一定协助,比如说调查一些问题、认定一些证据。
比如说咱们随便一个球迷,都会觉得这些官员可能有问题,但是走司法程序是靠证据的,那证据从哪来呢?足协这个组织有一定的专业性和封闭性,外界对其内部运转方式并不了解,它如果不去认定假球黑哨,司法机关直接介入就有难度,这也是此类问题的难点。
其实如果看央视这期节目,后边两组案例,一个是银行系统的,一个是能源系统的,多少都有点类似的问题,这个节目里也提到了一些解决方法,比如说室组地联合办案、全周期管理这些,都是反腐手段的升级更新,我觉得接下来如何编织制度的笼子,让中国足协这种前置权力得到约束,是很值得关注的一件事。
不过最后我还是要吐个槽,就是央视有一段内容是是非常不赞同的:
“中国足球走了不少弯路,但永远都会有痴心不改的球迷们爱着它,永远都会有孩子们带着梦想走近它。”
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也不能这样了,对于我来说支持中国足球更多的是出于对国家荣誉的认同,包括我支持地方球队,也是对一种地方荣誉的认同,我可以接受成绩不理想,但并不是没你们不行。
前几天中国男足开年第一战,1:2不敌香港队,可能老球迷听说过中国足球有一个5·19事件,1984年中国男足输给香港队引发骚乱,也是1:2这个比分,但是现在国足同样比分输给香港,请问还有那么多人愤怒么?反正我不愤怒,别说输给香港,你就是输给马尔代夫盲人足球队,我今天也就笑笑而已。
我希望中国足球界的人不要再觉得球迷对你们的支持是理所当然的,球迷也是可以有选择的,所以再来一个李铁,再来一个陈戌源杜兆才,那会有更多的人选择抛弃你们。究竟中国足球能否变得更好,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以上就是我对李铁案的一个分享,个人浅见难免疏漏,也欢迎有不同意见的小伙儿伴在评论区和弹幕里给我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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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少20年,不能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