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前期,对外尊明朝为上国、中华,国内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堪称太平盛世。
然而,自明末女真部落崛起之后,整个东北亚的局势为之一变,明、女真(清)、朝鲜三方势力纠葛不断,使得长久以来主导朝鲜对外关系的“慕华鄙夷”思想产生了动摇。
仁祖在位期间,继承了朝鲜历代国王奉行的“慕华鄙夷”观念,即对外尊奉大明为中华正统,同时排斥北部日益崛起的女真部落。
究其原因,无外乎三点:其一,小中华意识根深蒂固,慕华理所当然;其二,朝鲜自建国之初便羁縻落后的女真部落,观念一时间难以改变;其三,仁祖通过反正取得王位,证明王位的合法性迫在眉睫。
小中华意识小中华意识可以说贯穿了整个朝鲜半岛古代史,其开端则是箕子朝鲜。朝鲜半岛历朝历代均将箕子视为半岛文明的缔造者,认为箕子的“八条之教”为半岛带来了先进的中华礼制文化,从思想层面为小中华意识的形成打下了基础。
此外,箕子所作《洪范》中记载的天道思想,也为后世历代儒家学者所继承。作为一个中华之人,箕子受到半岛历代国家及文人的尊崇,其原因不言而喻,半岛国家试图通过对箕子的称颂来拔高自己,使自己能够拥有与中华比肩的文化鼻祖,为自身小中华的文化地位提供坚实论据,最终使得小中华旗号名实相符。
小中华意识经过新罗时期的发展,至高丽时期逐渐形成。有关“小中华”一词的最早记载,中韩两国的历史文献基本一致,中国的相关记载最早出现于北宋神宗年间,将高丽使臣入住的地方称之为“小中华馆”。
可见,高丽时期效法中华文化礼制已经渐趋成熟,号称“君子之国”、“礼仪之邦”,宋朝也已经默许了高丽使用小中华名号,这说明小中华意识在半岛初步形成了。小中华意识最终完善于朝鲜王朝时期。
在奉明朝为中华正朔之时,为了进一步夯实与大中华相对应的小中华身份,朝鲜儒学者对业已形成的小中华意识进行了深化。
首先,大力宣扬儒学、特别是程朱理学。为进一步营造小中华意识打造氛围,同时大力发展儒学教育,尊孔尊儒,让读书人熟知朝鲜自古便是海东礼仪之邦;其次,再次确立衣冠礼仪制度悉遵中华。
高丽末期曾迫于蒙元压力,半岛之人不得不因袭胡服,而此番去胡服,正衣冠,“使我东方得免胡元左衽之俗,复见礼乐文物之盛,诚千载盛际也”,此举再一次提高了小中华—朝鲜与大中华—明朝之间的共通性。
梳理朝鲜半岛小中华意识的发展过程,可以看出朝鲜半岛一直在效仿中华、试图建立一套礼仪制度,并且始终致力于将自身打造成仅次于中华的存在、即小中华。
当小中华地位在朝鲜王朝时期得到再次确认时,周围除大中华以外的一切部族、国家都将被其视为夷狄,鄙夷女真部落也就顺理成章了。
与女真的封贡关系在古代中国与周边国家交往的过程中,各个时期都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册封与朝贡”的关系,现代学者对此表述各有不同,但“宗藩关系”、“朝贡关系”、“封贡关系”之说影响较大。
实际上,古代朝鲜与半岛周边民族也曾存在过一定意义上的“册封与朝贡”的关系。朝鲜立国之初,就直接与鸭绿江—图们江一线的女真部落建立了联系。
为了加强在半岛北部的统治,朝鲜趁明朝初创、立足未稳之机,积极向半岛以北开疆扩土,先后在鸭绿江及图们江南岸地区设置了“西北四郡”和“东北六镇”。与此同时,为了避免北部边境地区发生祸端,并稳住女真部族,“上即位,量授万户千户之职,使李豆兰招安女真”,积极拉拢居住在两江沿岸的女真族首领。
同时出台文化教养政策,试图教化、吸收女真族人。在明初东北地区局势尚未明晰之时,朝鲜意图使女真部族成为其北部藩篱。面对朝鲜的拉拢,女真部落最终与朝鲜建立了“封贡关系”。
女真作为中国边疆少数民族部落,此时的发展水平十分滞后,经过朝鲜太祖以来历任国王的软硬兼施之后,女真开始频频向朝鲜纳贡,朝鲜对此则是厚往薄来。
据史书记载,建州卫指挥猛哥帖木儿向朝鲜赠兽皮等物,希望获得生产生活物资援助。
朝鲜初期与女真之间建立的“封贡关系”,对二者而言,可谓是各取所需,但在封贡的过程中,朝鲜却建立起了对女真的优越感,这也成为朝鲜世代“慕华鄙夷”思想根深蒂固的重要原因。
朝鲜希望通过拉拢、赏赐和册封来羁縻女真,树立起威严姿态,凌驾于女真之上,使其臣服于己,以此巩固北方边境。
获取“反正”的合法性朝鲜内部党争于光海君执政期间愈演愈烈。尽管光海君在大北派的支持下即位,但由于西人党支持定远君,南人党支持临海君,小北派支持永昌大君,各派争斗不断,光海君政权尚不稳固。
于是乎,光海君听信大北派之言,连续罢斥西人、南人,意图彻底掌握朝政大权。与此同时,大北派还借机攻击宣祖庶长子,宣称“临海君珒久畜异志,私藏军器,阴养死士”,常怀谋反之心。光海君为了巩固自身的执政地位,将临海君流放并秘密杀害,此举也落下了弑兄的骂名。
光海君的事明政策不得人心,最终引发政变。明金交战期间,当面对明朝“加谨哨备,整练兵马,教演火器,相机防御”、于合适时机一道围剿后金的要求时,光海君声称朝鲜充当明朝藩篱尚且力不从心,如若以老弱病残之卒贸然抵挡后金军队,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恐怕会贻误战机,对明朝的军援要求一再敷衍行事。
仁祖集团认为光海君背恩忘德,置明朝“再造之恩”于不顾,天理难容。值此内外交困之际,“反正”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并且希望得到明朝的认可。光海君十五年(公元1623年),绫阳君李倧在西人的支持下发动政变。
李倧继承王位,是为仁祖,此次政变也被后世称为“仁祖反正”。当“仁祖反正”的消息传到明朝,明朝内部议论纷纷,其中主张继续承认光海君为朝鲜国王,将绫阳君李倧发动的政变定性为“篡逆论”的言论占据上风。
登莱巡抚袁可立上书言道:“君臣既有定分,冠履岂容倒置”,并指出光海君受明朝册封,王位名正言顺,李倧等人之举不仅违反君臣纲常之礼,也挑战了天朝上国之威,主张声讨李倧,以正君臣之序。
户部左侍郎毕自严也强调君臣伦理的重要性,将李倧等人定性为“乱臣贼子”,视为叛逆。明朝的反对态度使得即位之初的仁祖如坐针毡,迫不及待地希望得到明朝的承认。
纵观“仁祖反正”始末,虽然光海君治下的朝鲜面临内外交困的窘境,但是光海君作为朝鲜国王却享有上国册封的法理基础,仁祖反正则自然而然地被定义为“篡逆论”。
因而,仁祖即位之初,便立即打起“慕华鄙夷”的大旗,希望明朝能够承认其统治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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