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成荫
先看一篇微头条。
照片中一个孩子,邋里邋遢,坐在门口的地上,有人说这是六七十年代的照片,图片配文:“都说六七十年代生孩子多,你们也看看,家庭穷成什么样子,孩子过的什么日子。”
粗看这幅照片,还真当成六七十年代的,孩子满身泥土,浑身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有人说,六七十年代孩子多,大人照应不过来,任孩子在地上跌打滚爬。对这种说法我保留不同意见,至少苏中苏南地区这种现象很少。
细看这幅照片,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
其一:看孩子身后的房子,墙面粉的水泥砂浆,做的外墙涂料,台阶粉刷的也是水泥砂浆,这绝不是六七十年代的民房。六七十年代,江浙富裕地区的民房是清水墙;八十年代开始砌楼房,外墙很少粉刷的;进入九十年代外墙饰面开始做水涮石,后来开始贴马赛克、墙面砖;二零零零年之后才逐步流行外墙防水涂料。从江浙地区的民房发展历史来分析,这房子应该是2000年以后的了。
其二:看孩子的衣服,外面的棉袄印花的,且内胆是带绒的;里面的衣服与帽子相连,套色针织,两条小丑鱼的图案;裤子上印有外文,鞋子同样上印着外文。至少是二千年才有的孩子服装风格。
其三:再看看孩子手上的玩具,塑料小手拍,这是音乐晚会上的产物,2000年以后的农村才有剧场,才有了手拍。而六七十年代孩子是没有玩具的,都自己制作。
其四:图片中是彩色照片,而六七十年代的确是黑色照片,进入九十年代,农村才开始有彩色相机。那时,每个公社有一个照相馆,且是不上门拍照的,照片的背景就是简单的布景。进入八十年代,照相馆才开始拍彩照,二千年以后少数农村人才有手提相机拍外景。
综上原因分析,这幅照片至少是九十年代以后的,甚至不排除二零零零年以后的。
可能有人要说,六七十年代农民忙着上工,没日没夜的干,没有时间照应孩子,孩子身上才脏成这样。分田单干后,农民自由了,时间也宽裕了,孩子身上干干净净的。事实恰恰相反,农民忙得放个屁都没有时间发生在分田单干之后!
老朽自十四岁就在生产队干活,对生产队的情况了解甚深。六七十年代,农民和现在工厂里的工人一样,上班也是有时间的。早上队长吹完哨子,农民蜂涌到地里,晚上太阳一落就放工;炎热的夏天,上工也就早晚,天刚亮到地里,下午三点钟吃过晚茶再上工,天黑了放工;收麦季节,中午不顶着太阳割麦,太阳下的麦穗是脆性的,一碰就掉下来,依用早晚时间割麦;除了插秧时节连续作业,基本上中午都要休息会儿。
最大的特点是,生产队时期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是不下地干活的,在家喂喂猪,烧烧饭,照应照应家里。故,那个年代孩子白天有老人照应,放工后有父母照应。虽说那个年代不富裕,孩子的衣服免不了打补丁,做父母的都会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也有时间洗,并不像图片中的孩子脸上、头上、身上都脏兮兮的。
而没有时间照应孩子恰恰发生在分田单干之后。一个家庭分了大大小小七八块地,甚至十多块,每块地几分地,甚至几厘,东一块西一块,不能成片耕种,连拖拉机都不能进田,靠人工耕田。白天,大人、老人都扑到了田里,孩子扔在家里,任其在地上滚爬,弄得浑身像泥猴子似的。
我儿媳妇生孩子后一个月就下地了,弄个竹篮子把孩子背到地里,放在田埂上,掐片芋头叶子盖在孩子脸上,为孩子挡太阳。起早贪黑,经常晚上从地里回来,孩子已趴在地上睡着了,身上被蚊子咬得布满了疙瘩,心疼得要流眼泪。没有办法,为了有粮食吃,无可奈何。那十多年过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
有人说分田单干农民自由了,是自由了,不用队长吹哨子上工,也不用队长喊放工,那叫自由?真正自由是农民实在干不下去了,一年忙到头,累死累活,还赚不到钱。真正农民自由是抛荒撂地开始的,才算释放了劳动力,那是一个沉重的代价。祖祖辈辈依赖土地生存的农民,含着眼泪背井离乡。
用一张九十年代(亦或二千年的)的照片否定人民公社,岂不是最大的讽刺?有人说分田单干后还这样,分田单干前岂不是更差?这只能说明分田单干后的相当一段时间内,农民依旧过的穷苦生活,他们的劳动强度比生产队时期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