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元七年(前150年),汉景帝命郅都担任中尉,亲领北军,负责掌管长安的治安警卫,郅都公正廉洁,从不趋炎附势。
当时,周亚夫担任丞相,其性格傲慢,脾气暴躁,大臣们见到他无不避让三分,而郅都每次见到周亚夫,都只是作揖而已,不肯跪拜。
面对丞相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触犯法律的皇亲国戚、功臣列侯了,无论何人犯法,郅都一律按照法律惩戒,所以列侯和皇族之人都称郅都为“苍鹰”。
郅都就是汉景帝手中的一把剑,他当然不肯轻易放弃,奈何郅都在窦太后那里挂上了号,导致他不得不将郅都处斩,那么,郅都又是如何得罪窦太后了呢?
一、临江王刘荣之死这事还要归结到栗太子刘荣身上。汉景帝长子刘荣,在被立为太子后,因为母亲栗姬的缘故,使得馆陶长公主和王娡联手谋划太子之位,结果连累刘荣被废为临江王,后又被逼死。
对于刘荣的死,史书上记载的很隐晦,说是刘荣在扩建自己宫室的时候,侵占了文帝庙的一些土地。
事情告发到汉景帝面前时,他当即诏令刘荣回京,在西汉初期,凡是被皇帝下诏来到长安的诸侯王,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刘荣也是如此。
在举办完辞别祖庙的仪式,准备登车出发前往长安时,车轴却突然折断了,也许预示着刘荣此去长安凶多吉少,江陵当地的老者都暗自垂泪,说:“吾王不反矣!”
刘荣前往长安后,果然就自杀了,没能再返回封地。
刘荣死后,也没能得到应有的待遇,而是被安葬在蓝田,据说在刘荣下葬时,有数万只燕子衔土为刘荣筑冢。
事情当然是假的,但背后反映出来的含义却值得深思:百姓们都认为刘荣死得冤,他们对刘荣的遭遇感到怜悯和惋惜。
都说史官记录历史时擅长使用春秋笔法,一些不便明言的事情通过一些小细节就能表达出来,比如刘荣的死就是如此,刘荣有罪不假,但罪不至死,所以人们可怜他。
实际上,破坏祖庙这件事在当时应该是可大可小,比如晁错曾经就擅自凿开庙墙,丞相申屠嘉就此事还曾上报,要求汉景帝处死晁错。
二、郅都在刘荣之死中扮演的角色可汉景帝的反应是什么?他竟然为晁错辩解称凿开的墙不是真正的宗庙墙,而是宗庙的外围短墙,并且还声称这事是他准许晁错干的。
可看看刘荣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汉景帝不仅将他交给廷尉府查办,还让有名的酷吏郅都负责审理,这不明摆着一副要逼死刘荣的样子吗。
对大臣晁错都能宽容,轮到自己亲生儿子犯错,反而不能宽恕,这显然违反人之常情。
那郅都在此起事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很简单,背锅的人。
郅都对刘荣的态度十分可疑,首先是审讯甚严,其次是不肯提供刀笔,让刘荣写信让汉景帝谢罪。
如果说郅都代表大汉律法审讯,稍微严厉点也能说过去,可不给刘荣提供刀笔让其写信申诉,那就太过了,难道刘荣连申诉的权力都没有吗?
很显然,郅都应该是得到了汉景帝的指示,而郅都是汉景帝的心腹,只能唯命是从,做刀就要有做刀的觉悟,如果郅都敢不接手刘荣的案子,汉景帝饶不了他,刘彻以后登基也饶不了他。
郅都以铁面无私著称,可他也不是傻子,没有汉景帝的默许或者授意,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那样对刘荣。
所以有这样一种可能,当刘荣提出来要写信给汉景帝谢罪时,郅都第一时间上报此事,可没能得到汉景帝的允许,所以郅都才敢有底气下令,禁止给刘荣提供书写工具。
后来还是当过太子太傅的魏其侯窦婴,暗中派人给刘荣送去书写工具,刘荣才得以写出谢罪信,然后自杀身亡。
三、太后痛恨郅都窦太后得知长孙刘荣的死讯后大为震怒,认为郅都不讲情理,执法过于严苛,准备用严刑峻法处置郅都,将其革职还乡。
汉景帝明面上答应窦太后,暗地里则秘密派人持使节,任命郅都为雁门留守,让他去抗击匈奴。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汉景帝干脆不让郅都到长安领旨,直接前往雁门上任。
两者迥异的态度已经代表了一切,其实,汉景帝逼死刘荣是有直接动机的。
废太子刘荣最坚定的支持者有两位,一位是条侯周亚夫,另一位就是魏其侯窦婴,这两人在朝中的权势和影响力太大,每当朝议大事时,“诸列侯莫敢与亢礼”。
汉景帝决定废刘荣改立刘彻时,这两人都是极力反对的,尤其是窦婴,甚至还以辞官相逼,汉景帝为此寝食难安,这两人联合起来,完全有能力威胁到刘彻的储位。
刘荣死后,汉景帝也就没有了此类担忧,这就是皇家,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亲情与血缘一文不值。
回过头说郅都,他在雁门也干出了一番成绩,匈奴人慑于他的威名不敢靠近雁门,匈奴对郅都恨之入骨,就派人到汉朝内地四处散布关于郅都的谣言。
窦太后听说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令逮捕郅都问罪,汉景帝知道郅都冤枉,他想维护郅都,便在窦太后面前说了一句:“都忠臣。”
之后便想释放郅都,而窦太后直接反问一句,令汉景帝无话可说,她说的是:“临江王独非忠臣邪?”
是啊,刘荣难道不是忠臣吗?汉景帝心虚,无奈之下只能将郅都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