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4名小学生组成的支部与上级失联,独立坚持6年发展超33人

晚上回忆这百年 2024-09-18 11:42:39

王任之,山东莒南县人,1918年出生,1932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参加工作。

王任之这么早就参加革命,与他就读的学校有很大关系。他小学阶段是在板泉完小读的。

板泉完小,即临沂县第十完全小学。1932年暑假以后,学校里新到了一位语文教员叫刘钝之(刘谐和)。他给王任之所在毕业班教国语课并当班级主任。刘钝之当时32岁,看上去精明强干。

一开始,学生们就感觉到这位老师与众不同。他讲课的时候,很少按照课本讲,多是选一些带有进步性的文章给学生讲解,并且接触社会现实。他的作文题则出“被压迫下的农民”“谈内战”“黎明前的黑暗”“我的小史”等。他教歌则教“少年先锋队歌”“工农兵进行曲”等。

王任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首《少年先锋队歌》,歌词是:“走上前去呀,曙光在前,同志们奋斗,用我们的刺刀和枪炮开自己的路,勇敢向前稳住脚步,高举抗日(原为“鲜红”)的旗帜,王任之们是工人和农民的少年先锋队。”

刘老师很喜欢和同学们攀谈,学生生活中的一切他都喜欢听。他推荐一些进步书籍让学生读,如《郭沫若文集》《蒋光慈文集》《母亲》《黑手》《牛》等。他用猜谜语的办法,向学生介绍我党和红军领导人的名字,如“慢慢走”打一人名,意指徐向前。

他经常组织学生召开讲演会,让学生自己讲故事,谈感想。星期天他还走出校门,到乡村中的学生家里去访问。

刘老师的教学活动就像是一股温暖的春风吹进了学生的心灵。大家开始用自己的头脑思索各种社会问题,探求救国救民的真理。

王任之的家境比较贫寒,父兄常受本村富户的压迫。他十岁时,随父逃难至东北,乞食数月,饱尝了旧社会的酸辛,亲眼目睹了旅居大连的同胞受日本人欺凌的情形。他恨日本鬼子,恨地主,憎恨不公平的旧社会,并常有杀富济贫之念,这样就使他比较容易接受革命思想。

刘老师到校后,对王任之比较器重。王任之也常常主动接近他,听他讲一些革命的道理,刘老师也经常找他个别谈话。

有一次,在一个黑暗的教室里,刘老师和王任之讲到苏联,又谈到中国的黑暗腐化,然后问他:你感觉怎样才能救中国?王任之思索了一会说:“只有走苏联革命的道路。”刘老师说:“你说得对。中国只有走苏联革命的道路,劳苦大众才能真正得到解放。可恨国民党政府不允许这样做,许多的青年因此被逮捕,被残杀。但是,革命是杀不绝的。记住,共产主义早晚有实现的一天。”

最后,他严肃地嘱咐王任之:“今晚上的谈话对任何人不要讲,就连自己的父母也不要讲。”王任之满口应承。

在同班同学中,王任之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即薛汉鼎、李文学(李伴农)、夏锡龄(夏林)。四人朝夕相处。晚上。大家都住李文学家中。

一天晚上晚自习,刘老师给大家读报。当读到万宝山惨案日本人残杀东北同胞,许多学生进行反日示威而遭日本人活埋的消息时,同学们愤慨万分,纷纷嚷道:“国民政府不管东北了吗?”刘老师镇静而含愤地说:“只忙剿共,谁管抗日!”

大家无心自习,七言八语地议论着。在回去的路上,王任之等四人义愤填膺,异口同声地谩骂国民党。夏锡龄突然放低了声音说:“不行,咱干共产党。”薛、李二人马上表示赞成:“参加共产党,干!”

回到刘文学家后,大家根据刘老师平时的言行,估计他可能是共产党。当时,学校里也有这传言。王任之对薛、李、夏说:“只要你三人坚决,不怕死,我负责和刘老师说,我们一同参加共产党。”四人密商了半夜,决定由王任之先找刘老师提出入党的要求。

第二天是星期六,到了晚间,王任之和李文学来到刘老师屋里。不巧,校长和几个教员都在那里。两人只好到教室里等着,左等右等,时间很晚,刘老师已睡觉了,两人只好在校门房里打个一个地铺和衣而卧的过了一夜。

因为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王任之就把他想找刘老师谈的话写到日记里。当时,学生要每天都写日记并且要叫老师审阅。刘老师看过之后,就把王任之写的几篇日记全部抹掉,并约定一天的中午,大家回家吃饭时,在教室里和他谈话。王任之很高兴,就约李文学作伴。可见面后,刘老师又改变了主意,叫王任之晚饭后一个人去找他。

晚上,王任之匆匆吃了晚饭,就去找刘老师。两人来到村外,边走边谈。对面没人就谈共产党的问题,对面来人就改变话题。王任之向刘老师要求坚决参加共产党,刘老师提出三个条件,第一绝对保守秘密,第二不怕牺性,第三在任何情况下,永不叛党。

王任之坚定地表示:“我完全能做到。”刘老师说:“我就介绍你参加共产党,但不要告诉薛、李、夏,更不能说我是共产党员。”这是王任之一生最高兴最难忘的一次谈话。

三个好朋友都希望王任之带回他们高兴的好消息,可是一王任之却说:“我们的志愿,向刘老师谈了,我被刘老师责备了一顿,他说他不是共产党,我们怎么办?”王任之说完以后,观察他们的表情。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坚决地说:“不管刘老师是不是共产党,横竖共产党的主张是对的,不行咱以后去江西找共产党……”

王任之又把谈话的情况如实地向刘老师作了汇报。

此后不久,在冬季的一个晚上,刘老师秘密通知王任之、薛汉鼎、李文学、夏锡龄四人到板泉西门外松林里谈话。

谈话的时间很长,刘老师讲共产党的最终目的是实现共产主义,以及怎样做一个党员,如何保守党的机密等。四个学生围着他,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恨不得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吞到肚子里,早已忘记了冬天的寒冷。

当晚成立了党支部,刘钝之指定王任之(王任之原名王福三)为支部书记,薛汉鼎负责交通联络。这一天是1932年12月17日。

刘钝之在板泉完小的活动引起了一部分教员的嫉妒、不满和怀疑,在背后议论纷纷,称刘为“老共”。教员葛某家是板泉镇,有钱有势,是个地头蛇。他拉拢了部分教员和学生对刘老师进行限制、排挤和打击。

对此,刘钝之有所警惕,不论同党员谈话还是召开会议,都采取非常隐蔽的办法,不让对手抓着什么把柄。支部成立之后,发展了高立明入党,接着又发展了何子明、王锡春等人入党。

学校放寒假前夕,刘钝之为躲避国民党的追捕,离开板泉。临走,王任之、高立明、何子明等帮着刘老师拿着行李,一直送了他六里多路。路上,他反复叮咛三人,怎样掩护自己,如何秘密活动,还问及他每个人将来的打算,是务农、升学,还是经商、教书。

最后,他嘱咐了几句话, 第一要绝对保守秘密,要慎重地在青年学生、农民中发展党员,你们的关系会派人来接。第二你们还年轻,要继续升学,在学校里读一些进步小说……

在大薛庄村后,三人依依不舍地和刘老师分手,感觉象失掉了母亲一样。

1933年春,王任之考入临沂五中,刘钝之在榜上看到他的名字,就派人告诉王任之到临沂第一小学去找他。两人在一个黑暗的教室思见了面。因为教室外面有来往行人,谈话不方便,刘钝之叫王任之第二天早晨再来找他,来时敲几下窗户就可以了。

第二天早晨,王任之和刘钝之边走边闲谈,穿街越巷,出了临沂城东门,来到一个极僻静的坟地里。刘钝之详细询问了板泉完小支部的情形。

王任之告诉他:他走后,支部又发展了几个同志,一个是薛连琛,一个是薛从存,他们不断开会,大家情绪很高。王任之来临沂后,支部由薛汉鼎、刘文学负责等等。

刘钝之听了后决定派交通员到板泉支部联系,并规定了联络暗语。他让王任之把暗语告诉薛汉鼎。暗语是:交通问:“你贵姓?”对方答:“姓薛。”薛反问交通:“你贵姓?”交通答:“姓白。”涵意是:雪是白的,证明是自己的同志,即可接党的关系。

王任之赶紧给薛汉鼎、薛连琛二人发了一封信,约定于某星期日在相公庄西门外碰面。至时,王任之把接头暗语告诉了薛汉鼎等二人。

1933年上半年,上级曾两次派交通员到板泉小学党支部联系,第二次还带去了一些标语、传单,有《告鲁南同胞书》和“打倒蒋介石!”“打倒国民党!”等标语。支部连夜翻印,散发,在当地引起较大影响。

1933年7月,苍山暴动失败后,板泉小学党支部和上级党组织失去了联系。

在与组织失去联系的几年时间里,板泉小学党支部仍然坚持地下活动。由党员们集资购买了一大批进步书籍,提高觉悟,交流思想。

党支部分散在临沂各学校读书的党员,常利用星期日以同乡的名义聚会,过组织生活,每逢寒暑假便回乡开展各种活动。大家坚持个别不断地发展组织,至1937年“七七”事变前,板泉支部的党员发展到33人。

“七七”事变爆发后,党支部几次商谈,接下来怎么办。有的主张到陕北找党,有的提出在家乡抗日,寻找党的关系。之后,王任之和高立明、薛汉鼎、夏林、杨家祥等几个党员辗转奔赴陕北,都于1938年先后在“抗大”、“陕公”重新入党。1940年至1946年,党又先后调王任之、高立明、薛汉鼎回山东滨海区工作。

板泉小学党支部由李文学、刘廷栋、何子明、王汉候等同志负责继续坚持活动。1938年10月,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四支队二营路过板泉,李伴农向该营营长谢辉陈述了板泉支部建立和活动情况,要求和上级党取得联系。谢辉把这些情况转告了鲁东南特委。1939年春,莒赣临工委组织部长曹明楼根据鲁东南特委指示,到板泉宣布以板泉支部为基础建立中共临沂县第五区委员会,李伴农任书记。

刘钝之当年在板泉小学培植的这些幼苗,在斗争的风雨中锻炼成材。这一批人绝大多数经受住了各种艰难困苦的考验。有的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新生而献出生命,有的备受折磨而至死不屈,幸存者分布于祖国各地,在各个不同的工作岗位上为国家发展大业而辛勤工作着。

补充:

刘谐和,1900生,原名刘鸿敏,曾用名刘钝之,字树屏,山东郯城县马头镇人,1929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2年春到费县师范讲习所任教,帮助建立了费县党小组和费县师范讲习所党支部。同年夏到临沂县板泉崖小学任教,建立了中共板泉崖支部。9月任中共临郯县委委员、副书记。1933年7月参加苍山暴动,10月帮助建立了中共费县临时县委。

1934年11月辗转到达武汉第四十八师留守处,后任第二八四团文书。1935年考入第十军军医训练班,毕业后到第二八八团任司药。1938年赴延安,后参加抗日军政大学第五期学习。1939年3月任抗大一大队医生。1941年任抗大六分校休养所副所长、所长。1946年4月起任晋察冀军区卫生部医政科科员,军区和平医院三分院、二分院副政治教导员。1949年6月后任察哈尔军区后方医院五分院政治教导员、南下团组织股长。

新中国成立后,任察哈尔军区政治部宣传部教务长、部员、宣传科副科长兼理论指导员。1953年4月任北京军区司令部战史编辑室编辑。1956年4月任北京市手工业联社干训班副主任,北京市手工业合作总社干校党总支书记、副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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