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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温逾雨知道她和谈屿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冷淡不驯,在众星捧月中,女孩捏着衣角对他嘘寒问暖,周围哄笑声一片,他只漫不经心勾下唇角。
她安静内敛,坐讲台旁一角,挺直背脊,一笔一划地在白纸上写下规整秀丽笔迹,似透明稻草人。
却依旧会因为。他走过她的桌边,衣角似有若无擦过她的手背,而笔尖突兀划破纸张,呼吸都震荡。
寺庙祈福那天,温逾雨踮着脚停在颗落满红的树前,身后倏忽有人抽走手里的红绸。
她下意识回头看,男生修长身影逆着佛台烟雾,指尖夹烟,猩红火光印入他漆黑眼眸。
挂好红绸,谈屿辞收回手腕,抛出句“顺手。不用谢……”
因这次接触,温逾雨好似窥见天光一角,明知不该抱有希望,却依旧忍不住心存幻想。
终于,鼓起勇气,想告白给他听。
只是话没出口,在那个转角,他朋友问,“谈哥,你说我追温逾雨,好吗?”
谈屿辞夹烟的腕骨顿住几秒,似是从记忆中拖出这么个人,意兴阑珊嘲,“温逾雨么,你想追就追。”
语气轻描淡写,显然对她的存在提不起任何兴趣。
暗恋无声,所以佛祖听不到她曾许下愿望,想谈屿辞多看她一眼。
暗恋有声,所以温逾雨清清楚楚听到,多年的隐秘心事碎了一地。
大学相逢,温逾雨时刻告诉自己保持理智,不敢再幻想一丝一毫。却不想不知道哪里来的流言说,她暗恋谈屿辞好多年。
夜色缱绻,路灯昏黄。
谈屿辞逮到逃避多日的她,一开口就问得直接,似锋利骨刺,“你是不是喜欢我?”
多年的心思被猛地摊开。温逾雨红着眼否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鼻酸得不行,别过眼,想走。
却被他轻而易举攥住手腕,困入臂膀之中。
温逾雨无处可逃,被他的气息侵扰,终于露了泣音,“你……还想怎么样?”
谈屿辞凝着她,声嘶哑气息热,“想,亲你一下。”
“女朋友那种。”
“她可能是只鱼,喜欢他像淋了一场雨,在此刻却等来天晴。” ——《池鱼日记》
^阅读指南
|暗恋成真
|温吞敏感/冷淡不驯
试读:·
月考前一天,潮市又下了雨。
细雨连绵,一直到夜半还未停。
学习到将近深夜十二点,该复习的已经复习过了,温逾雨揉了揉指尖,抬眼往外看。
透过木制红漆窗,外面的世界一片铅灰冷清,千丝万缕的雨线簌簌往下落,路灯在雨幕里都晦涩。
唯一的亮色还是摆在窗台上,圆圆滚滚一颗绿色仙人球。
小学老师说,仙人球是最好养的植物,一个月浇一次水,晒会阳光就够了。
是低投入高产出的代表,不用多加打理。
但温逾雨却习惯每天出门前把仙人球,放去没那么阴的阳台,晚上再拿进来。
偶尔遇到天晴,她还会抱着仙人球,追着太阳,让它多晒会阳光。
只是尽管如此,这颗仙人球却一点不见长大,时间像在它身上凝固一样。
温逾雨提笔,在素描本上画出一颗正冬眠的仙人球,土壤就是它的被子,阳光正盛,它却眯着眼,似乎认为阳光扰它睡眠。
寥寥几笔,不声不响的仙人球却多了情绪。
如同她心中想法的外化。
这种时刻对她而言,是很放松的。
一旦开始画画,时间就会变得很安静旷远,她能感受到一种没有束缚的、自由自在的宁静。
如果说她是一尾鱼,那她生存的空间就是方寸大小的鱼缸,束缚、狭小、压抑,她跳出水面,只能看到冰冷灰蓝的家具。
但是在画里,她却可以看见辽阔的大海。
画完仙人掌,笔尖仍未停,继续勾勒出一张课桌,然后是一道明显的背脊骨凸。
再是埋在手臂里,只隐隐露出来的碎发,以及懒洋洋耷拉在桌子边角,格外修长的指尖。
……
一笔一划。
顺畅丝滑,没有一点生涩,就那么画出来了。
像在脑海里思忖酝酿过上万遍。
男生,线条寥寥,却能通过清晰的结构,看出他模样一定不差。
阳光打在他身上,清风拂动他的碎发,他趴在桌上,姿态挺懒,睡得正沉。
那张桌子上,还摆了盆绿色的仙人球。
这不是他的东西,也不应该出现在和他有关的画里。
但温逾雨却在仙人球的花盘上,轻轻勾画了一个小小的,花体的“C”。
她想,能和他有一点联系。
尽管只是多出来一盆仙人球都好。
拍照、上传到微博。
还没来得及再看评论区,赵逢青的脚步声传来,她只来得及把素描本和手机藏起来。
赵逢青就推开房门,看她还没睡,斥责道。
“平日里不努力,现在装样子给谁看。快去睡觉。”
温逾雨眼睑颤了颤,没应声,只点了下头。
·
这次月考附中很重视,四位监考老师全程都在认真检查纪律,教导主任也时不时出现在走廊里。
可能是受此影响,这次月考,每考完一门科目,对答案的人都格外多。
常常是,同一个考场里,认识的人围着一张桌子,对着草稿纸。
“第八题你选的什么,A还是D?”
“我选的D。”
“D吗?为什么选D?”
“……”
她其实没认真去听他们对答案,但是声音却似有若无地传过来。
刚刚考的是数学,她数学成绩一向不算好,基础分一般能拿到大部分,但是拔高题,她却怎么都做不出来。
这次可能因为三校联考,连基础题都格外难。选择题从第二题开始,她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是涂答题卡时,她的选择题,诡异地出现了六个C。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十二道选择题,一般来说ABCD,四个选项,各有三个。
特别是这种三校联考的大型考试。
更会遵循这种规矩。
可她却有六个C。
别人的交流里,也没说到这件事。
她不是一个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人,加上她的数学成绩本就平平。
所以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她错了很多。
温逾雨指尖蜷了蜷,呼吸有点重。
·
一天考完了主三科,考试结束铃声敲响,整栋教学楼便沸腾起来,俱是拖动桌椅的声响和聊天声。
温逾雨怕自己占了别人的座位,收拾东西的速度加快,抱着书,走出了11班。
昨夜开始下的一场雨,到现在才将将停。
雨后暮阳斜切着,照入走廊,人影幢幢,混着未散尽的水雾,缱绻成一副柔美的画卷。
温逾雨和人擦肩而过,耳朵在不自觉地捕捉旁人的对话。
俱是讨论,刚刚结束的英语考试。
和数学相比,这次的英语虽然也难,但是却没有让她觉得下不了手。
别人的话语中,也有同样感受。
所以,她的感觉没错。
温逾雨松了口气,原本下坠的心上升了点。
敲响考试结束铃声的十分钟后,放学铃声也敲响了。
拥挤的人潮里,她是为数不多的逆行者。
他们向校外走去,唯有她一人,是朝班级走去。
她脚步不快,走到6班走廊,能听到教室里已经没有多少动静。
他想必也已经离开了吧。
脑中这么想,视线却依旧越过窗户,往自己的座位上看过去。
意外地看见他的身影。
他依旧还坐在她的座位上,不算有精神地收着试卷。
心跳快了少许,步子也顿住。
其实那就是她的座位,她走过去,站在座位边,等着他离开合情合理。
但是她却不敢。
怕她的存在,让他觉得,她在催促他。
便一个人抱着书,倚在门口等。
好像这种无意义的时刻,都变得有意义。
·
等待时间渐长,6班更静,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少。
但都不是他。
温逾雨悄悄松了口气,又马上提起。
虽然不是他,但是他却随时会出来。
唯有几个倒数而已。
她算不上期待,也算不上紧张,只觉得心情又重又轻盈,如日暮西垂时的重量。
某一个瞬间。
可能当时觉得很漫长,但淹没在岁月长河里,也就短短一瞬。
在那日的夕阳里,她看见他低着脑袋,从6班门口走出来。
周围的一切如抽帧般褪去,唯有光线从下到上,打在男生流畅的下颚线上,斜切出片片浓重又虚幻的阴影。
许是她的存在突兀。
余光中,他眼皮慢慢撩起来,朝这边看过来。
呼吸停滞一瞬,温逾雨抱紧怀里的书,在他看过来之前,盯向地面。装作自己只是在等人,或者偶然出现在这里。
其实,她应该是看不到他的视线的,毕竟她低着头,僵硬如悬崖峭壁上的磐石。
但她却觉得,他的目光正扫过她。
于是暴露在他视线里的皮肤控制不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感受大过世界上一切的事物。
她听到,心跳快速跳动的鼓噪声,明明急促却被刻意隐藏的不自然呼吸声,以及风拂过她的额发。
是他走过她的身侧,带起的风流。
幸好。
暗恋无声。
否则将震耳欲聋。
直到那个拉长的瞬间到达尾端,温逾雨才如梦初醒,记起呼吸。
风送来男声,“你就在本班考吗?”
声音清越,尾调上扬。
声音的主人,正在和谈屿辞对话。
“嗯。”谈屿辞的声音。
他一贯话少,显得冷淡。
她就像被操纵的木偶,明知不应该,却依旧寻声望去。
是还伞那天,她见过的男生。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总和谈屿辞出现在一起,叫江潮生,是文科班的。
他们一起往外走,两人都高,气质却不同。
江潮生似乎是个好奇心重的性格,侧过脸问,“怎么样?在本班考试的感觉好吗?”
谈屿辞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却能听到他说话。
“挺好的。”
声音很懒。
不知道是她的心跳声一瞬间太重,还是她的目光太直接,江潮生突然扭头,在阴影里看过来,和她视线交织一瞬。
仿佛触电般,温逾雨慌忙移开目光,盯向地面。
心似擂鼓,掌心汗湿,可依旧竖着耳朵听。
怕江潮生说出任何不利她的话。
比如,她在看他。
又比如,她的目光直接又热切。
……
但还好,不知道江潮生是不是看多了这样的人,还是怎么样。
总之与她相关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说。
只自然过渡到下一个话题。
两人渐行渐远,落日熔金,渡他们身。
温逾雨注视他们走远,莫名觉得空茫。
“虽然他夸的不是我,但我却偷偷认为,这句‘挺好的’与我有关。”
“我应该很开心的,可现实却是,我只开心了短短一瞬。”
“好像……感情这事永远理不出个因果。”
——《池鱼日记》2016.11.30
·
三校联考的成绩出来得很快,流水般的试卷和答题卡被下发下来。
一科接着一科,任课老师短暂讲了会试卷,就是对成绩的分析。
温逾雨也知道了自己的成绩。
语文突出。
英语、生物、化学优秀。
物理普通,但数学考出了她有史以来的最低分:78分。
6班倒数第三。
一直嚷着数学没考好的慕纤纤,考了112分,她长舒一口气,但马上又不满意,“怎么才112分啊,太低了吧,拉低我排名。”
温逾雨静静听着她的抱怨,没说话。
.
下午第一节课,三校联考的成绩花名册出来了。
温逾雨从最后一页往前翻。
在倒数第二页,找到自己的名字。
温逾雨。
语文,138分。
数学,78分。
英语,127分。
化学,85分。
生物,93.5分。
物理,60分。
总分,581.5分。
附中排名,1276名。
三校排名,5367名。
再往前翻,直到翻到不能再翻,才找到他的名字。
第一页第一行。
谈屿辞。
附中排名,1。
三校排名,1。
和泯然于众人的她比,他像一颗熠熠生辉的启明星,永远以最醒目的姿态立在第一位。
她曾经收在日记本里,他们名字挨在一起的座位表。
只是昙花一现。
她踮着脚,隔着茫茫人海,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才是他们之间真实的距离。
“这次数学试卷,因为是三校联考,不是我们出的卷子,有部分题目是超纲的,所以考差了的同学,不要灰心,还有两年时间,我们继续努力。”
讲台上,数学老师讲完最后一道大题,总结道。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声敲响。
听了一上午试卷的学生没有顾及他还在,已经窸窸窣窣地在座位上动起来,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
数学老师摇了摇头,出了教室门。
教室里立马声音大了起来,如沸腾的水。
慕纤纤探过头问,“逾雨,你知道这次数学考试,最高分是谁吗?”
温逾雨笔尖顿住,往窗边望去,脑袋转到一半,又回过神。用拙劣的演技故作茫然,“……是谁?”
“谈屿辞!”
谈屿辞。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一道光明正大地出了声,一道悄无声息地默在心里。
“他真的好厉害,你都不知道,这次三校联考,他不仅是数学最高分,还是唯一一个满分。我认识的十四中同学都向我打听他,说他是不是个书呆子,这么难的题目,他都会做。我说他才不是,他是那种成绩好长相好家世也好的天之骄子。”
“不过啊老天可真是不公平,他这样的人都没什么缺点的,做什么都轻而易举,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慕纤纤的声音慢慢在耳边弥散,温逾雨笔尖无意识在草稿纸上,画出杂乱的线条。
是啊。
他这种人,好像天边高悬的上弦月。
温逾先明明看得见光亮,却怎么都触摸不到。
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该用什么方法,向他靠近一点。
“对了,你这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思绪被慕纤纤的问话拉回,温逾雨抿了抿唇,嗓间无端有些发涩,“7……78分。”
“这么……”低啊,剩下的话被慕纤纤咽了下去,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温逾雨。
她应该很努力啊。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学习。怎么还考这么一点分数。
温逾雨指尖蜷了蜷,在她的目光里,背脊无声地僵硬。
直到慕纤纤收回目光,她才渐渐放松下来。
但那种无言的羞愧和难为情依旧蔓延在心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自己从来都没有不努力。
但成绩依旧平平。
而且也不知道,怎样让成绩好起来。
就像一道无解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