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苦长大的养女为了个鬼火黄毛要死要活。
她为了那个黄毛退学，和家人断绝干净。
甚至在我亲女儿生日那天，骗我女儿，把她推下五楼。
她放了一把火，和黄毛私奔，我家破人亡，后半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正好看到她穿了一身高中生制服，跪在我面前求我让她和那个黄毛在一起。
01
“妈，阿炎是个好人，他只是不擅长读书，在别的方面他好得很。”
“他只是家里不好，叛逆了一点，但他是个好人啊！”
“你们不能因为偏见这么看他啊。”
“老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而且孙伯伯就是因为我们家而死，我们家本身就欠了他们家，妈，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我脑内疼的厉害，耳边叽叽喳喳的话语更叫我头疼欲裂。
我张了张口，没说话，身旁窜出来一个身影，气的浑身发抖还在压抑音量。
“陈薇薇，你还有没有，良心，妈病成这样你还气她！”
“妈难道是针对那个孙炎吗？妈从来不对人有什么偏见，但凡孙炎做人做的像个人，妈难道会反对你和孙炎一起？”
“学习学习不行，体育体育不行，一天到晚骑着个鬼火到处跑，都不知道哪一天撞死在路上！”
“上个月不是我发现得早，给他摁在地上一顿好打，你这一辈子就毁了知道吗，你才未成年，你知不知道未婚先孕意味什么？”
那个泪流满面，还年轻稚嫩的脸庞，是我的……女儿？
定神看去，眼前一个是我坠楼而死的亲生女儿陈蔷蔷，还有那个毁了一家人，只为了跟一个男人私奔的养女，陈薇薇。
我这是，重生了？
巨大的喜乐叫我控住不住的颤抖，捂着胸口险些过呼吸。
我们陈家是京市的纳税大户，说一句豪门也不为过，当年我们家老陈和陈薇薇的父母交好，陈薇薇的母亲因为丈夫出轨，精神出了问题，砍死丈夫和小三后自焚而死，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他们家在我们家创业时帮了很多忙，加上他们家老叶和我们家老陈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放着彼时还姓叶的薇薇不管，我们家干脆就收养她当养女。
为了怕她被外面的闲言碎语伤害，我特意把我亲女儿的名字改成蔷蔷，蔷蔷，薇薇，一听就像是亲姐妹。
可她是怎么报答我们一家的？
为了一个从小不学好，原生家庭稀碎自己还堕落的小混混，是学也不上了，家也不回了，要不是蔷蔷发现得早，她差点高中未婚先孕。
哪个做母亲的能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和这样的货色混在一起？
但凡他争气一点，努力读书，摆脱这个稀碎的原生家庭，通过知识改变命运，我也不会看不起他！
明月生来是要配山间雪、天边云，再不济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而不是要和束缚莲花的烂泥纠缠不休，自己飞不起来还要扯着天上仙下坠。
可叶薇薇是怎么回报我们家的？
我好心送她出国读书，学最喜欢的专业，去最好的学府，为防国外的种族歧视，金钱从不苛待，就为了她能活的自在。
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上那个黄毛，和那个黄毛未婚先孕，还一口一个真爱，逼我就范。
我不同意，她偷老陈的合同，威胁老陈给黄毛一笔钱，又在蔷蔷生日那天把蔷蔷从五楼推下去，趁我沉溺在丧女之痛时和黄毛卷款逃跑。
被老陈发现了，他利用老陈的爱女心切，打感情牌，偷偷让黄毛打昏老陈，放了把火把老陈活活烧死，又把我用精神错乱的名头送进精神病院。
被关进去那天，她还腆着脸来我面前，哭着说：“妈，这都是你逼我的啊，如果当初不是你拆散我和阿炎，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可笑。
如果当初不是我拆散他和那个鬼火黄毛，现在她早就成了一个在筒子楼里被烟熏火燎折磨到人老珠黄，中年发胖，被生活磨平棱角，眼中再没有光的无业女性，这本不是她原本的出身该有的命运。
她现在怪我没有阻止她往下坠落。
呵。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真心对她，是我不该收养她。
我以为童年遭受不幸只是让她内心化作了一块坚冰，这块冰总有被我捂化的一天。
事实上是我想多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坚冰，她就是一块石头而已。
人可以捂化冰，但永远无法捂化石头。
我只恨为什么不重生在更早，重生在还没收养她的时候，这样我们家一生都不会和这个灾星有什么交集。
但是没关系，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想要向下的自由，我就给她向下的自由。
02
叶薇薇跪在地上，一张稚嫩的脸上再不见平日的乖巧活泼，只剩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我捂着胸口，拦住还要对她谆谆教诲，不肯放弃的女儿陈蔷蔷。
“蔷蔷，算了。”
我摇摇头。
“女大不中留，你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不拦着。”
叶薇薇的眼神一亮：“妈妈，你同意了？”
我郑重点头，让陈蔷蔷去把原本该给她的银行卡拿过来递给她。
我女儿满脸不解，但她知道我一向有主意，总能带着这个家往前进。
我用pos机从卡上划走大部分，只留下三十万。
“你长大了，还有一周你就十八岁，女大不中留，你也该自立。”
“这张卡里是三十万，原本是给你出国留学的钱，但你为了那个孙炎，好大学也不上了，国也不出了，只想留在本地陪他，这笔钱我就交给你，让你自己处置。”
叶薇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浑身颤了颤，并不肯接过银行卡，只用那双总会让我心软，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妈妈，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怕自己看到她的脸，会忍不住给她一耳光。
“你爸爸和你亲生父母是挚友，我们把你养大到十八岁，也对得起这份友情了。”
“如今你成绩好，又有能力，又自己填报了大学志愿，我们再给你一笔钱，足够让你在社会上立足。”
“你如今有自己的想法了，不想听从家里的安排，不想走我们为你准备的路……没关系，你是自由的。”
“未来，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你就自己安排你的人生，我们陈家，对你仁至义尽，你是叶家留在世界上唯一的血脉，是你们叶家仅剩的香火，未来还要重振叶家，这条路，你得自己走了。”
“明天是工作日，我带你去派出所把名字改一下，收养手续我也会解除，我不能妨碍你的自由，让你不快乐，这样你父母要是泉下有知，也会不开心。”
叶薇薇终于慌了神。
慌忙抱住我的腿大哭。
“妈，您别不要我！”
瞧瞧，她就是一个清醒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既要又要还要的典型，她知道她现在任性舒适和未来发展的底气都来源于我们陈家的钱财支持，知道没了陈家，她未来没有更好的发展平台。
她聪明的很，也明白得很。
她本质就是个自私到冷血的人，人可以自私，但是她这样的人，我第一次见。
她可以心安理得享受我给她的母爱，心安理得的享受我教会的用餐礼仪，因此被外人称赞，还能背后说一句我压抑她，把她逼到抑郁症。
如今见我要放弃了，她感觉到利益受损了，自然不会再为了所谓的‘自由’，为了所谓的‘爱情’和我对抗。
聪明，但聪明没用上正道。
若我曾经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现在说不定真被她骗了过去，以为她是真的悔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经历过家破人亡，对她再也没有亲情滤镜，若非看在她早逝父母的份儿上，我杀了她的心都有。
“你不用说了，我管不住你，未来的路你自己走。”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拉着陈蔷往外走。
这栋别墅我会让人搬走属于我们陈家的，剩下的壳子留给她，这栋房子，加上一辆车和三十万，对得起挚友情谊了。
我女儿一路上还是有些不忍，不断劝我别对妹妹那么狠。
“妈，她是我妹妹，虽然不是亲生，可也是这么多年的情感了，您不能因为一个臭男人迁怒她呀，她又没什么错。”
我伸手轻抚女儿的侧脸，听到她明明受伤，还为这个白眼狼王开脱，心头越来越酸涩。
她还是这么善良，总把人往最好的一面想。
“蔷蔷，这次去警察局，把你的名字改回来吧，妈妈以前为你取得名字瑾瑜就很好。”
“这么多年是委屈你了。”
委屈你为了照顾陈薇薇的情绪，不断压抑自己的喜好，处处忍让，明明是独立风雨、历经雕琢的美玉，却还要逼着自己和叶薇薇一起做一朵温室里依墙爬蔓的菟丝花。
我女儿一愣，还是乖顺扑进我怀里：“妈，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要改名字呀。”
哪怕是压抑，我依旧听出她言语中的喜乐。
是我的错，是我为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委屈她。
“妈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以后你只管好好读书。”
她眼中闪过欣喜，这让我越发内疚，把她抱得更紧。
“你也只比叶薇薇大了几个月，不用承担起母亲教导的责任，以后别搭理她，好好读书，未来好好深造。”
想到她上一世被叶薇薇推下五楼摔死，我心间就钻心剜骨的疼，好半晌才缓过来，柔声道：“以后你愿意继承家里的公司就回来跟着你爸，不愿意咱们家就找信托和职业经理人，一切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难得同我撒了个娇。
“那我可要好好帮爸爸发展事业，把咱们家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好，这才是我苏文洁的女儿，有志气！”
基因是很玄妙的东西，就如同我和她爸的基因让她继承了我们勇敢、拼搏的一面。
同时，叶薇薇也继承了她母亲和父亲恶劣、软弱，无所不用其极的一面。
她和那个孙炎跑到我们家集团楼下闹了起来。
03
瑾瑜率先冲向人群，看到叶薇薇穿了一身高中生制服跪在地上，孙炎在一旁像个无赖一样，扯着大喇叭广而告之，气的上前想把叶薇薇拉回家里。
我快步上前拦住她，冷眼看叶薇薇和孙炎两个跳梁小丑表演。
孙炎的狗叫声很猛。
“大家快来看啊，永乾集团老板陈本初和老板娘苏文洁丧尽天良，不负责任，弃养女儿，致使人小姑娘没有学费，上不得大学。”
“苍天啊，丧尽天良啊，这样的家庭还能经营本市这么大的企业，这种公司的产品你们敢买吗！”
他吼得声嘶力竭，满脸通红，活像是真为叶薇薇抱不平。
可我清楚，他就是个二流子混混，骨子里就是无赖，他若真是热心肠，这会儿在我们家公司门口的就不会是围观群众，而是本市妇联和警察，走官方途径调解。
本质上，不过是知道叶薇薇没有一个阔气的家庭支持了，他没有办法吃绝户了。
一个身怀三十万的女人吃个一顿饱，和一个有阔气娘家的富家女吃的顿顿饱，他分得清。
围观路人都指指点点起来，无外乎说我家如何不是，我们家如何为富不仁。
可——
叶薇薇跪在人群中心，脸烧的通红。
她成了这场羞耻表演中的祭品，受益者不是她，而是一旁那个二皮脸孙炎。
“阿炎，我们……我们回去吧，太丢脸了，我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丢脸过。”
她低着头小声嗫嚅，根本不敢去看周围人都是什么表情。
孙炎不耐烦，一边撇嘴一边摸下巴，警告她：“你闹什么脾气啊，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手上就三十万和一栋房子，未来咱们怎么生活啊，这三十万够啥，咱们结个婚办个婚礼就没了，未来咱们不生孩子，不过日子吗？”
“可是……可是在这儿跪着太丢人了。”
“丢人？你嫌弃跟我一起丢人？”
孙炎蹲下身，在她耳边冷笑：“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丢人了，嫌我家穷，嫌我家没法儿给你富贵日子，嫌我没钱呗。”
“你要是这点委屈都受不住，那行，咱们就分开，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分道扬镳！”
叶薇薇从小被我碰在手心，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换做是面对我们，她早就起身哭着跑开了，然后等着瑾瑜去道歉，等着我去哄。
可面对这个怎么看都糟糕透顶
可偏偏，她就能为了这个烂泥一样的臭男人委屈自己，收敛起自己全身锋芒。
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
“妈，她……她……”瑾瑜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给她倒了杯枸杞水，淡定任由这群人表演。
我就想看看这出戏能唱到什么程度。
他们的谎言实在太容易拆穿了。
弃养？
我可是实打实给了三十万，谁家收养女儿能比亲女儿还宠，给钱给的潇洒利落？
我们企业没信誉？
我们家老陈是部队退役后从商，他这层背景让他连合理避税的手段都不屑于去做，该交的税一分不少，该送抽质检都挂的最高规格，他亲口说的，我们做生意的人要以胖东来为榜样，做良心商人。
我倒要看看两个高中生怎么扳倒我们家这样的大集团。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孙炎和叶薇薇两个人硬跪了一下午，叶薇薇一张脸跪得满头大汗。
现在是八月份，正是酷暑的时候，京市火辣辣的太阳照得叶薇薇浑身湿透，脸上烧的通红。
“阿炎……我，我坚持不住了，我好难受。”
她身体摇晃，随时像是要摔倒在地。
孙炎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
“就这点小困难你都坚持不住，未来你还怎么嫁人，怎么结婚，怎么当妈啊，有困难要克服，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克服你知不知道啊。”
“你难不成要向你那个压迫人的妈低头？”
“你忘了你那个妈怎么说我的？”
叶薇薇轻咬下唇，身体颤颤巍巍往下倒的瞬间，她双手撑地，强行让自己又跪得笔直。
“阿炎，你说得对，是我太不能吃苦了，我不能这么软弱。”
“我要为了我们的爱情抗争到底。”
多有意思啊，曾经在家被割破手指都要伤春悲秋半天，现在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吃苦’。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伟大到我迫不及待要为这份爱情添砖加瓦。
眼看着快到下班时间了，我让瑾瑜打电话报警，然后拧开水杯，往眼下撒了点水，揉红双眼后急不可耐冲上前，二话不说给孙炎脸上来了两耳光。
“就是你这个小混混教唆哦我女儿改志愿，好好的清华不去读，要陪你这个混混在本地的大专混日子！”
“你自己不争气不中用，就要带着我女儿一起倒霉，我打死你！”
孙炎被我这两耳光打蒙了，等他反应后，他下意识猛烈一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