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广不香了,高学历年轻人争当「景漂」

麦子熟咯 2024-04-10 00:36:43

如果现在给你一张机票,可以换个地方生活半年,你会选择哪里? 大理已成为年轻人的「乌托邦」,景德镇也涌入了4万位「景漂」。就此我们采访了三名离开大城市,「逃」往小城的年轻人,他们在当地学起了木工、金工、陶瓷。

如果现在给你一张机票,可以换个地方生活半年,你会选择哪里? 那些在一两年前漂到北上广的年轻人,如今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四线小城。 大理已成为年轻人的「乌托邦」,景德镇也涌入了4万位「景漂」。 他们大多厌烦了快节奏、高强度的城市生活,想用短则3个月,长则一年的gap,给自己放个假。 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教授项飙,对「贫困」做出了一个新定义: 今天我们看到很多所谓的「城市新穷人」,不是「经济穷人」,而是「意义贫困」——很多年轻人看不到自己做的工作有什么意义,同时感到被「工具化」,并高度抗拒「重复性」。 所以,不同于大多数人对于「旅居躺平」的想象,这群被「意义贫困」困住的年轻人们,想创造出一些东西,寻回生命的活力。 就此我们采访了三名离开大城市,「逃」往小城的年轻人,他们在当地学起了木工、金工、陶瓷。 辞职之前,他们有人是互联网员工,有人是中学老师,有人在广告行业深耕四年。 离开职场去学手艺,能治好他们的精神内耗吗? 虽然可以不做「重复性」的工作,但创作时他们是否又会陷入另一种「做不出来」的焦虑呢? 学完手艺后,是继续回到职场,还是有新的打算呢? 一起听听他们的故事。 我(小红书@在逃小茉)是21届软件工程专业毕业生,毕业后进入了杭州互联网公司。初入职场一年半,我发现我总会下意识地给自己打分。 每次设计出一个功能,我会担心用户不喜欢,又会纠结于改需求会不会浪费程序员的精力。总之,在和用户、程序员斗智斗勇之前,我都得先和自己内耗好久。 最要命的是,我的工位就在领导旁边,他会时不时探头过来,盯着我的屏幕看。可以说,上班的每时每刻,我都处于一种被审视检阅的状态:

现在我的表现到底好不好?

畅想退休的生活,成了我放松的方式。但我又想到,如果我变成一个老奶奶,我会/能干什么呢? 我想拥有一个40年后也依然能坚持的爱好,或是一个退休后也能赖以维生的手艺。于是,我去四川德阳学木工了! 村子里的花销很少,房租一个月300元,每天吃饭不超过40元。木工坊的师父有一块菜地,有时我们还能自己做饭。 在村子里生活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如自己预先设想的那样,天天睡懒觉。德阳山清水秀,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你会自然而然地早睡早起,健康生活。 我还让妈妈把我的跑步鞋寄了过来,打算每天早上沿着村子里的小路晨跑。 跑完步,我会到木工坊里,告诉师父今天想做什么,师父教了以后,我就自己琢磨、动手。 我做出来的东西,当然没有师父做出来的精巧、严丝合缝,甚至可以说是奇形怪状。但没关系,师父和一起学习的小伙伴,会笑着说「好有艺术感」,然后把它搬到屋子里使用。 渐渐地,我也放松了下来,不再给自己打分。我的人生不再是目标明确的打怪升级,而是一场随机游戏,想做什么,喜欢什么,就去做了。 我租的小屋里,家具很简单。在学习木工的20多天里,我为自己做了筷子、床头柜、试衣镜和衣架。 床头柜是用乌木贴面的,不是规则的形状,但是我很喜欢。 从前我总是把注意力放在别人对我的看法上,但在为自己打造家具的时候,我脑海中只有自己。 我会关心自己日常使用时的感受、需求,想办法让自己生活得更舒服。 我知道未来某一天,自己依旧会重返职场,但我相信那时候的我,一定会更踏实、从容。 辞职去大理学金工之前,我是一名初中语文老师。从小喜欢文字,大学读的语言文学专业。只是我没想到,工作后竟然要和数字打那么多交道。 每次年级会议,主任都会把每个班级的成绩排序。平时一起吃饭聊天的同事,此时却要紧盯着大屏幕上,你的名字在我上面,或是我的名字在你下面。在那种氛围中,你会自然而然地想要卷起来。 辞职的契机,是当时班上有一个沉迷游戏的学生,他说以后想做游戏主播,怎么也不听劝。 可能是我经验还不够吧,眼睁睁看着学生走上一条没那么容易的路,真的让我很内疚、无措。 压力到了临界点,我就辞职了。 我想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因为从小喜欢手工,我就萌生了去大理金工工作坊做义工的念头。为期半年,免费学习技术,帮师父干点活。 那时正值大理旅游的淡季,我租的小单间,一个月只要700块。每天睡到自然醒,中午11点准时到工作坊干活,晚上7点就下班。 师父会教我们金工的手艺,融银、焊接、压、刻等等。在来之前,这些首饰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装饰品,但当我真正地完整经历了将脑中的想法用双手实现的过程后,这种从无到有的体验,让我着迷。 我开始思索,我能做出什么样的首饰? 我喜欢将戒指打磨得很亮,我希望大家无论穿着简单或复杂的衣服,身上都能有一个能被一眼看到的「亮点」。迎面走来的人,会毫不吝啬地夸赞:「好亮!好特别!」 老一辈人好像不习惯夸奖自己的孩子,生怕孩子变骄傲。如今让我会回想起人生中最有成就感的瞬间,我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场景,是开家长会的时候: 我成绩一直都不错,家长会时,爸爸总是第一个被老师叫起来发言。他回家后,「自豪」两个字就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学了金工后,我会去摆摊,或是将作品发到社交平台(小红书@几万哩)上,每当有人夸我的作品,我都会像寻到了知音那样,开心很久。 当老师的时候,要开会、要排名,耳边都是别人的评价,听不见自己声音。在做金工的这段日子里,我学会了夸自己,为自己而骄傲。 每当心情失落时,我会带着我做的戒指去草地上坐着吹风,看着夕阳下闪闪发光的戒指,对自己说:

我可真好,我会做首饰,又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我还有那么多朋友,我真是太幸福了!

在大理学习一年后,我现在在杭州创业,开了自己的淘宝店,卖自己设计的首饰、鞋子,完成了小时候的梦想。 你看,我真的很棒! 深漂四年,我终于从广告公司辞职了! 我一直是一个比较有表达欲的人,但经历了无数次的修改-退回-修改后,我明显地感觉到,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思绪不见了,只剩下「我是不是做不到」的自我怀疑。 我白天很容易情绪失控,晚上又经常失眠。有一阵子,我会特地把电脑搬到办公室的一个角落,尽量把自己和别人隔开,只想一个人呆着。 也正是那段时间,我意识到我的身体和心理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仅靠双休或是小长假,都无法恢复到健康的状态。 我需要一个很长很长的假期。于是,我辞职了。 当时我存款大概是10万,陶艺班的课程为期1个月,学费接近4000元,经济上压力不大,就立马收拾行李飞去了景德镇。 上午的课程是9点到12点,下午的课程是2点到6点。一开始,我是抱着一种雄心壮志的,心想自己一定要做出最特别的作品。 但当我真正上手去捏泥巴时,我发现泥巴真的很有自己的脾气,它们会因为太柔软而变形。烤制后又很脆,可能一碰就断掉。 这种无法预知的意外,常常让我很暴躁。 但暴躁,又有什么用呢?在景德镇的那段日子里,我学会了适应「失败」,完美是罕见的,破裂才是泥巴的常态。 裂了也没关系,把它放在一旁,继续做下一个就好。 当我从心底接受这种「不可控」,不再抱着很高的期待,而是静下来跟着内心的想法与本能去做时,成品反而出乎我意料的好。 捏泥巴时,每一个想法都像散落的珍珠,我的手就是那条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线。 这也是我来景德镇后的一个感悟,我们缺少的往往不是珍珠,而是那根「线」。 如今再回看我的前二十多年的生活,我发现来景德镇不是一时兴起的意外,而是步步靠近的必然。 我从小喜欢画画,工作后就算再忙,也会在周末抽时间去美术机构里上课。 在广告行业四年,虽然有压力,但我也确实学到了广告媒体的很多专业技能,攒到了我的第一笔「Fuck You Money」。 正是这两个技能,让我在捏泥巴时成长得很快。我还将自己的作品与经历发在小红书(@陳大净JinG)上,拥有了一批粉丝。 把三颗珍珠连起来后,我终于有了新的方向,重新找回了对人生的掌控。 现在我正在筹备自己的陶艺工作室,也和3位在景德镇遇到的朋友做了一档播客节目。今后,我想我还会再回景德镇深造。 ▫本文图片来源网络撰文丨李耳耳编辑丨秋秋主编丨眠去出品丨麦子熟了工作室

0 阅读: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