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大兴元年(318年)七月,汉赵皇帝刘聪自感时日不多,将儿子刘粲叫到跟前,说:“这几天,你死去的弟弟刘约老出现在我面前,可能是来接我去跟他团聚吧!”随后安排后事,让手握重兵的刘曜和石勒前来辅政,传诏晋封刘曜为丞相、录尚书、辅政,任命石勒为大将军、辅政。
刘曜和石勒都是人精,像约好了似的,都称病不来。刘聪知道已经驾驭不了他们,只好改任刘曜为丞相兼雍州牧,改任石勒为大将军、兼幽州、冀州牧。刘曜毕竟是刘渊的养子,与刘聪还有兄弟名分,不好再推辞,石勒还是坚决推辞。刘聪于是以刘景为太宰、刘骥为大司马、刘顗为太师、朱纪为太傅、呼延晏为太保,全部录尚书事,以范隆为尚书令,靳准为大司空、领司隶校尉,轮流坐班裁决军国大事。
七月十九日,刘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太子刘粲即位,尊刘聪的皇后靳氏为皇太后,樊氏称弘道皇后,武氏称弘德皇后,王氏称弘孝皇后;立妻子靳氏为皇后,儿子刘元公为太子。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汉昌”。
刘粲对老爸的死一点都不悲伤,只感觉超级爽,老爸不但给他留下一座江山,还留下一帮年轻美貌的后妈,这些皇太后都不超过20岁,最小的皇太后才14岁。
刘粲比当年的刘聪还要猴急,一上任就毫无顾忌地扑进这些后妈的怀里,汉赵群臣马上感觉到大事不妙,纷纷摇头。但有一个人格外高兴,此人就是靳太后她爹靳准。
当初靳准就因把两个女儿送到刘聪的怀抱就成了权倾朝野的人物,如今女儿当了太后,又与当朝皇帝打得火热,现任皇后又是他的侄女,他的野心也随之膨胀。
靳准先是让女儿靳太后和侄女靳皇后在枕头边编造谣言,说公卿们阴谋废掉刘粲,准备拥立刘骥为帝。完全沉溺在温柔乡里的刘粲,连起码的调查核实工作都省了,下诏批捕太宰刘景、大司马刘骥、车骑大将军刘逞、太师刘顗和大司徒刘劢,靳准拿到诏书,又进一步发挥,将这些人全部处死。太傅朱纪、太尉范隆逃奔了长安。
刘粲沉溺酒色,整天在后宫游乐,把军国大事都交给靳准处理。
靳准乘机假传诏令,任命堂弟靳明为车骑将军,靳康为卫将军。并阴谋发动政变,想联合德高望重的金紫光禄大夫王延废黜刘粲。王延不肯,想进宫向刘粲告发,半路上遇到靳康,被抓了回来。
靳准害怕事情败露,快速领兵冲进紫光殿,把毫无准备的刘粲给抓了起来,在数落了刘粲及其祖宗十八代的种种罪行后,一刀杀了这个匈奴人,可怜的刘粲登上皇位屁股还没坐热,就人头落地。靳准接着下令把平阳城中的刘氏皇族,不分男女老幼全都押解到东市斩杀。又派人挖掘刘渊和刘聪的陵墓,刘渊的骨头已经散架,就把刘聪的尸体拉出来斩首,又一把火烧毁了刘氏宗庙。
靳准政变成功,端坐在光极前殿自称大将军、汉天王,设置百官。召来晋人胡嵩,对他说:“自古以来没有胡人能做天子的,我把传国玉玺交给你,请你将其送归晋王室。”事情来得太突然,胡嵩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得不敢受命,靳准大怒,说他是软骨头,一刀把他杀了。
靳准又派人给东晋司州刺史李矩传话说:“刘渊不过是匈奴屠各部的无名鼠辈,竟敢趁朝廷内乱,违抗天命登基称帝,使怀帝、愍帝被俘身死。我现在替天行道,准备奉还二位先帝的灵柩,请李大人代为禀告皇帝。”李矩让人快马加鞭,火速向司马睿报告。司马睿将信将疑,派太常韩胤带人北上,果真迎回了晋怀帝和晋愍帝的灵柩。
靳准为了收买人心,让王延担任光禄大夫,王延破口怒骂靳准:“你这屠各逆贼,你把我杀了吧!把我的左眼挂到西阳门上,我要看着相国(刘曜)攻进平阳;再把我的右眼挂到建春门上,我要看着大将军(石勒)杀进平阳。”
果然,盘踞在长安的刘曜听说京都发生变乱,点起兵马就向平阳进军。已经把大本营定在襄国(今河北邢台)的石勒也率领5万精兵向平阳开来。刘曜走到赤壁(今山西河津市赤石川),遇到了从平阳逃出来的太保呼延晏与太傅朱纪。两人劝说刘曜登位称帝,刘曜也就不客气地即皇帝位,改元“光初”,封朱纪为司徒,呼延晏为司空,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晋爵为赵公。
此时的石勒虽然名义上还是赵汉的官员,实际上已经牛得没边了,这从他敢于拒绝刘聪的任命就可以证实。实际上,从永嘉五年(311年)在洛阳与刘曜分手后,石勒就一直在扩充实力,抢占地盘。
事情还得从洛阳沦陷时说起。汉军攻入洛阳大搞打砸抢之时,石勒虽然没有赶上趟,可王弥为了巴结他,把自己掠夺的美女宝物送了一半过来,这两人可称是英雄惜英雄,都不敢小瞧对方,而且都有自立的野心。
永嘉五年(311年)八月,石勒端了苟晞组建的临时政府,活捉了豫章王司马端和苟晞本人,用狗链锁住苟晞的脖颈,强迫他为自己效力。最终苟晞成了石勒的左司马,当时王弥得罪了刘曜,打算自己创业,派左长史曹嶷率5000精兵回去经营青州老家,部将徐邈、高梁也带领所部擅自离去,实力大逊,便向石勒献媚说:“苟晞可是你的死敌,你抓住他又任用他,何其神妙!假如让苟晞和我一起辅佐你,天下就是你的了!”
王弥这无事献殷勤的举动,让石勒更加警惕,对谋士张宾说:“王弥位高权重,却如此恭维我,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事实正如石勒所料,刚刚归顺王弥的原西晋司隶校尉刘暾力劝王弥灭掉石勒,吞并其部众,割据一方,以观时局。
于是,王弥让刘暾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到青州通知曹嶷,命曹嶷率兵合击石勒。刘暾走到兖州东阿(今山东东阿县)时,被石勒的流动骑兵抓获。石勒看了信后,秘密杀死了刘暾,王弥对此毫不知情。
当时石勒正在全力追剿“乞活军”陈午所部,王弥也正与驻守寿春的刘瑞对峙,相持不下,王弥就试探性地向石勒请求援助,石勒一开始不肯,张宾献计说:“明公不是为找不到机会消灭王弥而犯愁吗?上天把机会送到你面前了。陈午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值得忧虑,王弥可是人中豪杰啊,应该尽早除掉。”石勒于是丢下陈午,亲自带兵击杀了刘瑞。
王弥非常高兴,认为石勒是真心对自己好,不再怀疑对方。
石勒灭了刘瑞,连口水都没喝就带兵离去,王弥觉得过意不去,就想请石勒喝顿酒聊表谢意,石勒挺客气,说咱哥俩谁跟谁啊,要不你到我这,咱哥俩喝个痛快!王弥一是放松了警惕,二是想趁机察看石勒的虚实,准备赴约,长史张嵩劝他别去,当心鸿门宴,一向算无遗策的王弥却异常自信,没拿张嵩的话当回事。
当两人推杯换盏,喝得正高兴的时候,石勒也不劳烦别人动手,抽出腰间的佩刀把王弥给砍了,随即率军吞并了王弥的部众,然后上报刘聪,说王弥谋反,他已经为国家清除了祸患。
刘聪很生气,派人指责石勒:“擅自害死朝廷辅佐大臣,目无君主”。但由于石勒羽翼已丰,为了笼络他,刘聪不仅不敢跟他翻脸,反而加封他为镇东大将军,都督并、幽二州军事,兼任并州刺史等职。
石勒从此更加猖狂,在华北大地上纵横驰骋,兵锋所指无不望风披靡。他最终采纳谋士张宾的建议,摈弃之前的流寇作风,占据襄国,以此为大本营,囤兵积粮,图谋称霸。
幽州刺史王浚见石勒在自己的地盘安家,遂想趁其立足未稳之际,派都护王昌率领各路军队,联合辽西公段疾陆眷及其兄弟段匹磾、段文鸯、段末柸的军队,共5万人,浩浩荡荡杀奔襄国而来。
襄国城的护城河、城墙还没来得及修筑,只好临时设置栅栏、障碍,抵挡来犯之敌。鲜卑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强,冲击力大,石勒的军队数次出击都被打败。段疾陆眷派人制作大量的攻城器具,准备围攻襄国。
石勒召集众将召开军事会议,说:“眼下敌众我寡,围城的军队攻势不减,我们又没有外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倾城出动,与敌人决一死战,或许还有生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众将领都领教过鲜卑骑兵的厉害,不敢与对方野战,都主张固守疲敌,等对方师老兵疲,再寻机出击。
石勒失望之余,征询张宾的意见,张宾既不赞同跟对方死拼,也不同意死守,说:“段氏大军远道而来,与我军交战连连取胜,必然认定我军势单力薄,不敢出战,已经有所懈怠。据我的观察,鲜卑各个部落,以段氏最强,其中又数段疾陆眷的堂弟段末柸最为骁勇。我们就有针对性地在北城挖下20道暗门,埋下伏兵,等他们来攻城时出其不意偷袭段末杯,只要将他拿下,剩下的敌人就不足为虑了。”
石勒当即命将军孔苌依计行事,几天后,鲜卑骑兵果然从北城进攻。孔苌趁其布阵之时,率精兵从暗道出城,袭击段末柸阵营。打了一阵,孔苌佯装败走,段末柸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孔苌的军垒门,伏兵从各道暗门冲出,生擒了段末柸,追兵也被杀得七零八落。
段疾陆眷见段末柸被俘,急忙领军后撤。在城头统揽全局的石勒命人擂响战鼓,孔苌回马乘胜追击,将鲜卑诸军杀得尸横30多里,缴获铠甲马匹数以千计。段疾陆眷带领残兵败将逃到渚阳(今邢台市东北),才停下脚步。
石勒以段末柸为筹码,派使者向段疾陆眷求和。段文鸯担心与石勒和解会得罪王浚,劝哥哥不要因为段末柸一个人给整个部落带来后患。段疾陆眷不以为然,不仅同意和解,而且还给石勒送去大量铠甲马匹金银,又用段末柸的三弟做人质换回段末柸。
石勒的部将都劝他不要放虎归山,石勒说:“辽西鲜卑是强大的部落,与我们素无仇怨,他们不过是受王浚的指使罢了。杀一个人而与一个部落结仇,不是明智的做法,放他回去,他们一定会感念我,不再被王浚所用。”于是用更丰厚的金银布帛回赠段疾陆眷,派侄子石虎到渚阳与段疾陆眷结盟,双方还拜了把子。段疾陆眷随后率兵返回辽西,都护王昌孤掌难鸣,也只好返回蓟城。
段末柸离开之前,石勒设宴为他饯行,把段末柸感动得稀里哗啦,当场认石勒为义父。在北返辽西的路上,更是每天向南方遥拜三次,感念义父的恩德。从此鲜卑段氏心向石勒,王浚再也调不动他一向使得很顺手的鲜卑联军了。
建兴元年(313年)夏天,石勒派石虎击溃刘琨任命的兖州刺史刘演守军,攻占了邺城,刘演逃往廪丘,将军谢胥、田青、郎牧等率领三台的流民投降石勒。石勒让石虎镇守邺城,又趁势攻占山东各郡,乌桓人也归附了石勒。
这样,石勒就以襄国为中心,建立起了稳固的根据地。他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晋朝残余在关东的两大势力:幽州的王浚和并州的刘琨。王浚在永嘉之乱后,就假立太子,设立行台,自置百官。石勒抓住王浚想称帝自立的心理,于十二月派舍人王子春和董肇带着大量金银珠宝去见王浚,请求归附,并力劝王浚早日登基。王浚开始还保持警觉,问来人:“石公是当世英雄,占有赵、魏之地,可成鼎足之势,为什么要做我的藩 属呢?”
王子春是个能说会道之人,回答说:“诚如明公(指王浚)所言,石将军英雄盖世,兵力强盛,可毕竟是胡人。而明公出身名门,威震天下,万众归心,又岂是我们小小的一个襄国能比的?自古以来,只有胡人归汉做名臣的,却没有做帝王的,所以石将军不敢逆天道而行,尊奉明公,是顺应天意!”
一席话哄得王浚高兴死了,当场把王子春和董肇封为列侯,赏赐了大把的钱财。而就在王子春、董肇出使幽州之时,王浚的司马游统也暗中派人带着密信求见石勒,原来在王浚承制期间,手下的参佐都在内任职,唯独游统被外调,而且迟迟没有被召回的迹象,看到石勒如日中天,就想前来投奔。
石勒杀死了来人,把游统的密信转交给王浚。至此,王浚对石勒的忠诚不再有半点怀疑。
建兴二年(314年)正月二十二日,王子春、董肇带着王浚的使者返回襄国。石勒把精兵和粮食都隐藏起来,王浚的使者看到的都是些老弱残兵和空空如也的仓库。石勒还恭恭敬敬地接受王浚给他的回书和赠送的拂尘,命人设置香案,将拂尘当圣物供奉起来,早晚朝拜一次。石勒对使者说:“我虽然见不到王公,可见到他所赐的东西,犹如见到他本人。”然后让董肇陪使者一同返回幽州,并约定三月中旬亲自到幽州尊奉王浚称帝。
使者一走,石勒就急不可待地让王子春报告这次幽州之行刺探到的情报。石勒听完汇报,手扶案几笑着说:“王浚的末日到了!”话虽如此,石勒对鲜卑、乌桓以及并州的刘琨还有所顾忌,担心他们从背后袭击。
张宾分析说:“鲜卑、乌桓刚刚背叛了王浚,这个时候不会对我们不利。至于并州的刘琨,他虽然与王浚同为晋臣,彼此却有很深的怨恨。只需修书一封向刘琨求和,他必定乐看王浚败亡而按兵不动。兵贵神速,别再犹豫了!”石勒乐哈哈地说道:“有右侯(张宾一直担任右长史,石勒惯称其‘右侯’)在,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三月,石勒按期赴约,声称要到蓟州朝贺,率军抵达易水。督护孙纬还保持着警惕,担心石勒使诈,劝王浚派兵设防,王浚说:“石将军是来拥戴我的,你怎么老往坏处想。”
王浚随即针对石勒一行的到来,下令:“有再敢说开战者,格杀勿论!”并命人准备好宴席,接待石勒。
王浚不设防,石勒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率领军队来到幽州城下时,担心城里有埋伏,就先驱赶几千头牛羊在前边开路,声称是献给王浚的贺礼,实际上这些牛羊是用来阻塞城内的大街小巷的,即便有伏兵也使不上劲。
王浚这时才觉得不对劲,可为时已晚,石勒已经率军冲进了他的将军府。王浚还没来得及组织兵力抵抗,就被石勒的手下生擒活捉。
王浚四肢都被捆得严严实实,可嘴还能动,大骂石勒叛逆,石勒则指责王浚不忠于晋朝、妄图僭越称帝、残害忠良、漠视百姓等不法行为,驳得王浚哑口无言,并将其带回襄国斩首。
幽州一失,并州的刘琨就成为晋朝在关东硕果仅存的力量。此时并州的东面是石勒的大军,南面是刘聪的军队,形势愈发严峻。刘琨之所以能在并州苦撑,得益于他以胡制胡的策略,多次借鲜卑骑兵的力量打败汉赵军队的进攻。为了进一步拉拢拓跋鲜卑部,他不惜得罪王浚,于建兴三年(315年)上表请求朝廷晋封拓跋猗卢为代王。
建兴四年(316年),石勒又将兵锋指向并州,率兵在玷城围困乐平(今山西昔阳)太守韩据,韩据向刘琨求援。刘琨因不久以前帮助代国平定内乱,获得拓跋猗卢旧部箕澹及卫雄率领代国人及乌桓人加入而实力大增,便打算借此讨伐石勒,于是不顾箕澹和卫雄的劝阻,动用全部家底,派箕澹率兵2万为前锋,自己进屯广牧(今山西寿阳县西北)作为声援。石勒的部将看到鲜卑军队来势凶猛,都劝石勒深沟高垒,避其锋芒。
石勒却看到了对方的两个破绽,说:“鲜卑骑兵虽然凶猛,但箕澹的部众才刚刚归顺刘琨,号令尚未统一,而且他们远道而来,已经精疲力竭,我们正好乘机收拾他们。”
于是石勒命孔苌为前锋都督,在山上布阵诱敌,在山外埋下伏兵。等鲜卑军队进入设下的伏击圈时,伏兵四起,鲜卑军大败。箕澹及卫雄带领残兵败将逃回代国,韩据则弃城逃奔刘琨。并州大震,阳曲长史李弘竟以并州投降石勒,令刘琨进退失据,只好投奔驻守蓟城(今北京城西北)的幽州刺史段匹磾。
段匹磾这个幽州刺史其实是自封的,原来石勒灭了王浚得到幽州后,让原来的晋朝尚书刘翰留守幽州,自己返回了襄国。刘翰良心未泯,见段匹磾虽然是鲜卑人,可对晋朝异常忠心,就把幽州让给了他,蓟城就成了段氏部落的一个基地。
段匹磾对刘琨的到来表示欢迎,双方还歃血盟誓,要共同拥戴和辅佐晋王室,当听到晋愍帝司马邺在平阳遇害的消息后,刘琨派自己的左长史兼右司马温峤,段匹磾则派自己的左长史荣邵,双双奉上劝进表和盟约誓文前往建康劝司马睿称帝。
晋元帝大兴元年(318年)正月,段疾陆眷去世,叔父段涉复辰自立为王。段匹磾得知哥哥的死讯,就带上刘琨的儿子刘群率兵从蓟城赶回令支(今迁安、迁西和滦县北部地区)奔丧。
段末柸趁机挑拨离间,对段涉复辰说:“段匹磾八成是回来争夺王位的。”
段涉复辰当然不愿拱手让出王位,连忙派大军前去截击段匹磾。段末柸则乘王府空虚,袭杀了段涉复辰,并尽杀其子弟党羽200余人,自称单于。随后又发兵攻打段匹磾,毫无准备的段匹磾被打得大败,刘群被俘,段匹磾则逃回了蓟城。
段末柸厚待刘群,承诺让刘琨担任幽州刺史,共同对抗段匹磾。便让刘群给老爸写了一封信,劝刘琨看清形势,作出明智的选择。段末柸派人拿着刘群的书信送去,让刘琨当内应,结果信使被段匹碑的巡逻骑兵抓获。
段匹磾相信刘琨的为人,便把他请来,拿出刘群的信给他看,刘琨当场表明态度:“我与段公当初结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荡平中原,匡复晋室。就算这封信秘密送到我的手里,我也不会背叛段公,抛弃大义。”
段匹磾信得过刘琨,表示其他人也信任刘琨。弟弟段叔军就把他叫到门外劝说:“我们是胡人,晋人所以敬服我们,是因为我们宗族繁盛,兵强马壮。眼下我们骨肉相残,给晋人提供了图谋我们的良机。一旦他们推举刘琨为首领,起兵作乱,我们就全完了。”段匹磾觉得弟弟说得也不无道理,就把刘琨留在了蓟城,实际上是将其软禁了起来。
当时刘琨的征北将军府设在蓟城外的小城,刘琨的庶长子刘遵闻知父亲遭到扣押,急令左长史杨桥关闭城门自守。此举又被段匹磾抓到口实,没事你怕什么呀,遂攻破城门,把两人一块抓来。刘琨可是名人,他被拘押,自然引起很多人的议论和不满。
段匹磾之所以与刘琨结盟,是想借助刘琨的威望提高自己的号召力,没想到刘琨的到来没能让段氏内的部实力派听命于自己,却赢得了幽州胡、汉民众的心。代郡太守辟闾嵩、雁门太守王据、后将军韩据等人密谋突袭蓟州,救出刘琨。
韩据的女儿嫁给段匹磾儿子做妾,她获悉了自己父亲的计划后,竟然卖父求荣,向段匹磾告密。段匹磾立即逮捕了辟闾嵩、王据以及牵连到的部众,将他们全部杀掉。
事情好像真的如段叔军所言,刘琨真的是一枚定时炸弹,再留着他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乱子。恰好建康方面派来了使者,段匹磾遂于大兴元年(318年)五月初八,矫诏宣称刘琨企图自立为帝,犯上作乱,派人将刘琨勒死。刘琨时年48岁。一同被杀的还有刘琨的儿子、侄子共4人。
至此,整个关中、河北就剩石勒一家独大了。他这次进军平阳,绝不是为汉赵效忠“讨伐叛逆”,而是另有目的。果然,石勒大军一到,平阳城中的巴人、羌人和羯人等各部落共计10多万人向他投降。经过无数的战乱,此时最重的资源就是人口,石勒把这10多万人全部迁徙到自己的辖区,结结实实发了笔大财。
平阳城中的靳准慌了神,急忙派侍中卜泰奉上皇帝御用的车轿、服饰向石勒求和。石勒一看没有玉玺,很不高兴,就把卜泰塞进囚车送到刘曜那里,传递一个无声的信息:“人家靳准向我投降,无意跟你合作,你就别费劲了,回去吧。”
刘曜将计就计,好生款待卜泰,让他回去转达靳准:“先帝(指刘聪)末年,确实朝纲大乱。要不是司空靳准在先帝驾崩之后依照伊尹、霍光之例行使大权,朕怎么可能荣登宝座呢,他这可是立了大功啊。朕初登大位正需要万众归心,怎么会随意诛杀功臣呢,如若司空能早日恭迎大驾,朕还要委以重任呢!你就回去把朕的意思告诉他。”
卜泰回到平阳将刘曜的话转告了靳准,劝他争取主动,早日迎接刘曜。靳准却因自己杀了刘曜的父母和兄弟,犹豫不决。
靳准这一犹豫就坏事了,刘曜开出的条件让平阳的官员看到了希望,石勒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投降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如今靳准大势已去,如果杀了他作为投名状,嘿嘿,前途不可限量啊!
于是,卜泰联合乔泰、王腾、马忠,还有靳准的堂弟靳康等人,一起击杀了靳准,推举靳明为盟主,再次由卜泰捧着此前靳准曾想送归江南的六枚传国玉玺向刘曜 投降。
刘曜大喜过望,对卜泰说:“让我得到玉玺,坐稳帝王位置的是您啊!”
石勒却气得差点发疯,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让刘曜捡了个大便宜,于是命令大军加紧攻城。平阳城内的靳明眼看支撑不住,向刘曜求救,刘曜命令征北将军刘雅生、镇北将军刘策率军前往平阳接应。
石勒看到刘曜的部队前来,倒没怎么着,眼睁睁看着他们接应平阳城内的一万五千多人往刘曜的大营而去。刘曜得了好处,不敢过多停留,赶紧渡过黄河往西而去。
等确信石勒不会来找麻烦后,他马上翻脸,下令诛杀靳明等人,靳氏一族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杀光。然后他返回长安,改国号为“赵”,立羊献容为皇后,儿子刘熙为太子。
等石勒进入平阳后,一把火将平阳的宫室烧了个精光,把能用的东西全部搬回襄国。
石勒虽然没有得到传国玉玺,却是这次平叛行动的最大赢家,得到汉赵十多万人口,刘曜临走前还授予他太宰、领大将军,晋爵赵王,并加一系列特殊礼待,一依曹操辅佐东汉的先例。
但石勒并不买账,余怒未消地说:“刘氏的基业都是我打下来的,赵王、赵帝,我自己想称就称,哪用得着他来封?”
几个月后,石勒就自称大将军、大单于、领冀州牧、赵王,以襄国为都城,正式建立后赵,称“赵王元年”。时间为太兴二年(319年)十一月。至此,北方地区就出现了两个赵国,史称位于关中的刘曜赵国为“前赵”,关东的石勒赵国为“后赵”,他们就成了当时最强的两个割据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