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九十六章鏖战武陵

刀白说小说 2024-10-17 19:44:52
两人出了客栈上马,向武陵山而行。庄一荻要过天龙短剑把玩许久,艳羡地说道:“真羡慕你能用上天龙宝剑。以前我只听师父说起这把宝剑,却没亲眼见过。”无忌道:“我这回来看望妈妈,是想把宝剑归还天龙寺的,以后你陪在大师伯身边,经常可以看见了。至于我自己用的祝禽剑,是天山一位前贤遗下,请恕我不能随意送人。姐姐这么喜欢宝刀宝剑,如果有机会,小弟为姐姐打一把宝剑怎样?” 庄一荻大为欢喜,说道:“你还会打宝剑呀?好啊好啊!你可得说话算话!” 无忌笑道:“当然了。我小时在天山读书,读过一本锻剑谱诀,听说是战国欧冶子的徒弟长门胜亲手所作,有了古谱,再找金石,打一把剑并不太难。” 两个人边走边说,出了乾州城走上山道,走了几天,终于到了武陵山下。这时天色放晴,虽是隆冬,山色苍翠,树木森森。两人正在欣赏冬日山景,忽听得“呜”的一声,一支羽箭流星一般掠过空际,跟着一阵冷风吹来,隐隐听得远处似乎有人在大声呼喝。无忌吃了一惊,连忙把马匹拴在林中,和庄一荻跑上山道,只见前面大约二三里路的山坡之上,一大群人正在混战。山上羽箭乱飞,刚才那一支羽箭,就是从山上射来的。那羽箭好似长虹经天一般直飞出两三里远尚未落地,射箭的人膂力之强劲,可见一斑。 无忌仔细一看,对庄一荻说道:“是血滴子!他们跑来山里做什么?”忽然想起甘人杰他们在客栈中议论的事情,想道:“他们并不会因为死了一个姬百城就放弃攻打排教的计划,山上多半是排教总坛所在之处了!”排教因水而生,也因水而兴,排教的总坛靠水而设,原本是在沅水北岸,几百年未曾移动。这次甘凤池派了甘人杰带领血滴子汇合四川巫山兵马司的官兵扫荡西南,官兵势大,沅水四面受敌,无险可守,高七娘子是被迫离开沅水总坛,率领排教进入武陵山深处的屯粮堡避难的。无忌和庄一荻到达武陵山时,山上山下的恶战已进行了三天了。 高七娘子跟一乘大师学艺时学过兵法,山上壁垒经营多年,四处皆险,排教教众据险而守,虽有伤亡,无忌和庄一荻来到时,排教的根本尚未摇动。不过排教和官兵虽只对峙三日,隐忧已越来越大。甘人杰坐镇军中,将清兵分成三路,两路轮流攻打屯粮堡,消耗排教的实力,其中一路清兵抄出山后,截断了屯粮堡的水源。屯粮堡中虽有充足的粮食,又有开凿好的山洞,也有齐备的防御,水源缺少却成了一个大问题。 这时庄一荻也看见混战的人群中不时嗡嗡嗡地飞起一个个奇怪的圆球,圆球每次飞起再落下,总会伴随人群中的惨叫,问无忌道:“这就是血滴子?”无忌道:“是,当年义父他们十五人到大雪山刺杀一个域外来的大魔头,就有三四人是丧命在这凶残的暗器之下,听妈妈说,义父的兄长伯庸公就是因此惨死的。后来天山血战,血滴子又再逞凶狂,害了不少天山子弟。你待会儿可得小心。血滴子这种暗器单凭气力没法对付,只能施以巧劲将它弹开。”两人施展八步赶蝉的轻功,一会儿就绕到山脚下。无忌拨开树叶一看,道:“血滴子中来了几个厉害人物。”人群中身穿黑色袈裟的铁罗汉和又高又瘦的方铁车甚为醒目,无忌看见两人,哈哈地笑了两声,倏地纵了出去。 铁罗汉和方铁车正在指挥官兵攻山,忽听有个血滴子叫道:“咦,山下又有两个人来了。”铁罗汉回头一望吓了一跳,只见无忌和一个漂亮的长辫子女子正从山坳飞跑上来。铁罗汉吃过无忌的苦头,心道:“这小子来了,多半没好事。”但又不能摇动军心,当下转身向下,横起禅杖喝道:“姓高的,你来这里做什么?”无忌哈哈一笑道:“你这酒肉和尚又来这里干什么?” 几个血滴子轰然大笑,说道:“原来是个傻大个儿,正犯疯病的,铁大师别理会他,干脆将他杀了。”一声呼哨,后排的官兵一起转身,张弓搭箭,对着无忌和庄一荻就射。但见羽箭如蝗,嗖嗖乱响,无忌纵声长啸,挥袖成风,荡开乱箭,展开轻功,在短距离内,跑得比马还快。说时迟,那时快,第二轮弓箭还没准备好,无忌和庄一荻已像旋风一样杀上了铁罗汉他们所在的山坡。 山坡上的血滴子和官兵这才知道这“傻大个儿”原来是个身怀绝技的少年英侠,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来人武功厉害,终究只有两人,因此也并不怎样将两人放在眼内。后面的血滴子武士放出了几个血滴子,其他人则一拥而上。 铁罗汉和方铁车却是深知无忌的厉害,见状急叫:“小心!”话音未落,蓦地只见精芒电射,无忌的祝禽剑已出手了。跑在前面的三名血滴子和四名官兵还未及看清,大声惨叫,肢体断折,惨叫着滚下山坡。冲过去的血滴子武士和官兵不过十多个人,一下就折了三停。官兵见状大骇道:“这小子难道会妖法?否则怎么一个照面就把三人放倒了!” 一名军官又惊又怒,居高临下,手使金背大刀策马奔来,一招“独劈华山”,向无忌的头顶直劈。那军官是马上战将,势沉力猛,又占了地势和身在马上的便利,无忌挥剑招架,只听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那军官的金背大刀竟给无忌一剑削断了刀头。但无忌手腕也一阵酸麻,站立不住,给那军官迫下山坡。 那军官是征战升迁,也算久经沙场,那把金背大刀是他心爱之物,刀头断裂,自是没法再用,心中大怒,从手下军士手中抢过一条方天画戟,兜转马头,双手舞戟,以泰山压顶之势向无忌猛击,喝道:“你有宝剑,老子也不怕。有本领,你把老子的方天画戟也削断吧!”方天戟是外门重兵器,少说也有四五十斤,无忌的祝禽剑削铁如泥,要想一下削断这沉重的方天画戟也是不能。而且那军官在马上,无忌在地下,那军官比他高了半个有多,无忌硬拼,吃亏不少。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那军官的方天画戟月牙刃损了一个缺口,无忌给他猛力一震,又向下退了几步。另外四个骑马的官兵见长官得利,放马向无忌冲来,想把他踏成肉泥。 无忌接了两招,试出那军官不过是泥塑的金刚,外形凶狠,上阵打仗或许是个人物,但论起武功,却是绣花枕头,全不管用,倏地一声长啸,腾空飞了起来,喝道:“就凭这点微末之技,你们就敢如此凶狂!”唰的一剑,凌空刺下。这一招“冰河倒挂”剑势凌厉,奇幻莫测,那几名军官哪见过奥妙的剑法,拿方天画戟的军官的方天画戟还未得招架,左臂已给无忌一剑刺个正着。那军官穿着绵金甲,虽然挡了一下,当不得无忌祝禽剑削铁如泥,这一剑竟将他手臂洞穿!那军官一声惨叫,从马上跌落下来。其余几人各吃一惊,各自拨马四散逃开。 无忌正要追赶的这一瞬间,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原来是山坡上有人折下几枝树枝,用连珠箭的手法,向他射来。 一流高手的内功练到出臻入化的境界,任取一物,都有致人于死地之能。发射树枝那人虽未练到这个境界,也是火候深湛的内家高手了,而且树枝远远射来,隐隐挟着尖锐的啸声,足见功力不凡。无忌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听见嘈杂的人声中的尖锐声响,疾地宝剑一横,顺手拨打树箭。 只听叮叮擦擦之声不绝于耳,那是树箭碰着祝禽剑锋再给削断的声响。无忌凝神运气一口气连削了十几支树箭,居然还有两支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射进了他宝剑布下的圈子中。只听波波声响,两支树箭先后打中他的胸口和左肩,认穴之准,不差毫厘,劲道之强,令人咋舌! 那人满拟无忌着了这两箭,非得立刻倒下、束手就擒不可,正在与铁罗汉恶斗的庄一荻偷眼见到,心中直叫要糟,但就在这须臾之间,“奇迹”突然发生,大出庄一荻和其他人的意料之外。那两支树箭打在无忌身上,突然好似碰上了一堵无形的棉花墙,又先后弹落在地。无忌拍了拍衣裳,立即纵步如飞,向山坡上疾奔,沿路的官兵和血滴子给他冲撞的大力撞得歪歪斜斜,毫无被打中穴道的情状! 庄一荻诧道:“没想到清廷有这样的高手,居然能这么远打中人家的穴道,而无忌弟弟竟能毫发无伤,这倒是奇了!来人难道是甘凤池吗?”一个分神,险些吃了铁罗汉一记禅杖。 庄一荻的三叔西楚霸王庄而重不但是西北星宿海义军的领袖人物,身在绿林,交游极广,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没几个是和他没有交情的,倘若清廷中有一个除了甘凤池之外的绝顶高手,庄一荻她不知道,庄而重也该知道,最少也会提醒庄一荻小心提防,但庄而重没跟庄一荻提起过。江湖中还有多少绝顶高手是连庄而重也不知道的呢?庄一荻一边出招应招,一边心里想道:“或者三叔有难言之隐,又或者连三叔也不知武林中有这么一个厉害角色,此外再没有别的解释。”问题是,像庄而重这样的光明磊落的顶尖高手,哪来的什么“难言之隐”呢? 无忌陡然在乱军丛中遇上了一个前所未见的高手,心中暗暗纳罕,他急于想把那人找出来,可是人影一闪即逝,山坡之上到处都是敌人,他根本无暇寻找。他刚才削断几枝树箭,又依仗身上的乌金蚕丝衣的保护未曾受伤,但那十支树箭所产生的劲力,震得他虎口隐隐作痛,不禁心中骇然,想道:“我从前真是坐井观天,不知天下之大,高手如云,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斯人物!他的内功固然远非我所能及,即如这样的暗器本领,我再练十年也比不上他。”他心念未已,只听呼的一声,一条人影疾如鹰隼,从坡上扑来。人未到,掌先发,一股刚猛的劈空掌力,向着正在攀越山坡的无忌扫去。 万军丛中,无忌早就有所准备,这个偷袭的人突如其来,正在他意料之中。他一觉风声飒然,立即反手一扬,早就扣在掌心的三枚石子闪电射出。只听啪啪两声,两枚石子被那人的掌风扫落,第三枚石子却拐了个弯,打到那人的后肩。那人练有十三太保横练的上乘硬功,挨了一石子,也觉后肩火辣辣作痛。但好在这枚石子并未打中他的穴道,就给他的内力震飞了。 无忌定睛一看,原来来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军官,并不是铁罗汉他们这群人中的某一个。而那军官也暗自想道:“我还以为五贝勒言过其实,原来这小子果然了得,不过也还不如五贝勒说的那么厉害,用不着太费周章。”原来那军官名叫西门过,乃是几年前死在阳关大柳树的西门暮的儿子。西门暮还没死时,西门过就已在御林军中做到一名下级军官,西门暮死后,甘凤池为照顾“下情”,请雍亲王将他提拔,做了御林军的一名副统领。御林军是皇室亲军,统领之职向来是由满人担任,西门过虽是副统领,只是有衔无权,不过白领一份优厚的薪水罢了。这次甘凤池调派人手剿灭排教,西门过在京无事,五贝勒允瑛索性让甘凤池把他调了出来,一旦立功,就有机会可以在雍亲王身边任一个实职,总比在大内坐冷板凳强似太多。 说时迟,那时快,西门过已飞身跃起,一招“鹰击长空”,取出随身的一对判官笔疾扑下来。无忌旋剑一荡,将西门过伸来的判官笔挡开,西门过收回右手笔,改用劈空掌力,专以左手判官笔困住无忌。他师承塞外武林名家林驼子,武学的造诣在铁罗汉等人之上,虽只是短短几招,已然知己知彼。他的笔中夹掌,正是判官笔克制长剑的最佳打法。剧战中西门过使个险招,右手成钩,飞身前扑,哪知无忌以进为退,西门过一抓抓空,无忌已是倒纵出一丈开外。从前攻改为后跃,转换之快,轻功身法之妙,大出西门过意料之外。 西门过追了上去,喝道:“还想逃吗?”飞身几个起落,已到了无忌背后,双笔笔尖颤动,点向无忌后心穴道。就在此时,忽见无忌骤然转身,也是一声大喝道:“看看是谁要跑!”一个斜身上步,左掌横挡判官笔,转瞬之间掌势由阴变阳,向外一挥,这一招力道刚猛,招数一发,掌风呼呼,威力实是非同小可。西门过急忙出掌应招,双掌相交,声如郁雷。无忌只是身形一幌,西门过却给他震得倒退两步,掌心阵阵发麻。 西门过见识颇广,认得他用的是天山派的须弥大悲神掌,不禁大吃一惊,喝道:“你是天山弟子?”允瑛从甘凤池嘴里知道西门暮死在阳关大柳树,而且是死在天山弟子手中,却没问明白杀掉西门暮的人是谁,因此西门过也只知道父亲死在什么武功之下,真正的“凶手”是谁,也不清楚。他可没想到西门暮是给冯素素和无忌师徒俩“合伙”除掉的。 无忌喝道:“是又怎样,天山派毁在你们这帮鹰爪子手里,我正要找你们讨还血债呢!”两人都未互通名姓,西门过自然不知真正的仇人就在眼前。他正打算与无忌放手一搏,却忽然听到了山边传来三声炮响,西门过一愣:“胜券在握,排教防卫已然渐渐瓦解,正好一鼓作气杀上山头,为什么这个时候鸣金收兵?”不过他不是指挥官,只能听令而行,呼哨一声,跟他一起攻到半山的血滴子和地方官兵潮水般退下山坡去了。 庄一荻跑了过来,十分诧异地问道:“这帮鹰爪为什么忽然跑了?他们就这么败了吗?”无忌摇头说道:“不对,如果是败退,一定旌旗不整,士卒狼狈逃窜,所谓‘丢盔弃甲’就是这意思。你看,山脚下旌旗整肃,士卒各归其主,并没慌乱,一定有诈!”这时有几个人从山上跑了下来,看见无忌和庄一荻,为首一个大胖子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无忌从怀里摸出排教教主的令牌一晃,说道:“你们是排教的人吗?认不认得这块令牌?” 那大胖子接过令牌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问道:“这是我们排教三令之一,向来由教主亲掌,哦!你是无忌对不对!?我是副教主范长河,是高教主的麾下!”哈哈大笑,过来拥抱无忌。 两人拥抱过后,无忌问道:“范叔叔,我妈妈呢?” 范长河道:“教主顾虑此地没法固守太久,提前去巫山分舵布置撤退事宜,现在还没回来。她知道你要来的话,估计会开心得不得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快跟我来吧!”这时只听山脚下又放起连珠号炮,范长河登高一望,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说道:“这是贵州巡抚的红衣炮队,我们快走!” 原来这次甘凤池受命前来消灭排教,雍亲王在他临出京时给了他一道兵符,凭这道兵符可以调动川、黔、湘、鄂四处的军队。山脚下开来的这支队伍,就是云贵总督麾下的贵州巡抚炮队。山下官兵由湖南本地的重甲骑兵开路,连珠炮响,开始分兵四路,每一路分配十尊红衣大炮,配合本地官兵,强攻排教屯粮洞,大有一口将山上排教教众一口生吞之势。排教的根本虽未动摇,但没法抵挡无坚不摧的红衣大炮。无忌他们上了屯粮洞,但见洞下绝地,四周怪石嵯峨,奇峰林立,沟壑纵横,红衣大炮到不了山脚,无忌看了,暗暗松了口气。 屯粮洞前有三处险塞,分别是青云涧、莫愁陀、沙子岭。清军还在下面山坡向上推进,范长河一声令下,三道防御箭如飞蝗,擂石、大木纷落如雨。湖南军马久经沙场,应敌有素,重甲在前,步军居中,火炮在后,一个时辰未到,已攻近青云涧。青云涧原先水流湍急,清军断了水道,青云涧的险要已荡然无存。在青云涧负责游击的教众依靠青云涧的陆上险隘,英勇不屈地与数倍于己的官军周旋,青云涧四周到处都是可供藏身的石林石壁,排教教众有了躲避的屏嶂,以少敌多,可说游刃有余,清军则不同,青云涧简直成了他们的“鬼门关”。西门过他们到了青云涧下,四处瞭望,方知此处真是险峻。但见孤峰笔削,下临深渊大壑,西门过虽是久在军伍,艺高胆大,见此云山雾罩的宏山巨岭,也自目眩心摇。 清军重甲登山已然不利,西门过派人飞报后军统帅、湖南巡抚哈尔毕和贵州巡抚郭运昌,请他们派重炮轰山,重甲步兵在青云涧四周构筑临时防线,由两地步军先行攻打,湖南本地射手在后押阵。攻山的官军一个个脱了重甲,轻装上阵,各取登山所需的绳索和三爪钩,由西门过和铁罗汉、方铁车三人打头,绕过几个峭壁,穿过十余丈宽的青云涧,攻到了莫愁陀下。莫愁陀是武陵山中一段天生断谷,谷口断裂处下方有十余丈高的笔直峭壁。官军冒着谷口箭雨攻到峭壁之下时,已是日过中天。这里处处古树参天,虫蛇隐伏,虎豹出没,恶狼横行。西门过见地形如此险恶,便对铁罗汉说道:“这里上去越来越险,让我派一队土兵打头阵,攀上谷口,两位不可急躁攻打。” 铁罗汉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人多势众,有什么可怕!你调土兵来,我愿同往。”西门过见他不知厉害,在这样的绝地还敢乱夸海口,不禁暗暗鄙夷他一点兵法也不懂,只是徒恃勇力的莽夫而已,口中应道:“好!”心想:“这可是你自告奋勇,没人逼你去死。”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给排教在悬崖上防守的人看在眼里,早就飞跑去报告范长河,范长河听了面露冷笑道:“老子正等着火烧藤甲兵呢,来得正好!” 这范长河是个极有见地、又颇懂兵法战策的人。他能做到高七娘子的副手,可不仅仅是靠一身武艺,所以高七娘子前去巫山布置总舵撤退,屯粮洞也放心交给了他。官军没到之前,他早已令教众制造庞大粪桶百余只,桶内装满人粪,人粪中调好剧毒之物,再叫铁匠打造铁钩,钩在绳网上,专等官军攻到莫愁陀下,便以大火煮热人粪,照头泼下。人身粘着滚粪,非死即伤,没药可医。钩网垂挂在悬崖峭壁之上,清兵爬上石壁,立给铁钩钩住,上面排教教众只需将钩网吊起,清兵是伸长脖子挨刀就是。 湘贵两地官军攻打武陵山排教总舵,军中云梯之类攻城用具倒是不少,在莫愁陀下,却无用武之地。好在当地土兵是从苗人中征召而来,个个善会攀援,高山险壑,奔走如飞,用来攻山涉险,最是厉害。当下后军传令,由土兵领先,强攻莫愁陀天险。 铁罗汉带了二百土兵来到棋盘陀下,土兵各备攀爬用器,一齐爬上悬崖峭壁。将已上到莫愁陀豁口,莫愁陀上也没甚动静。铁罗汉想道:“那帮乌合之众定是早就逃了。不然,怎的连个守卒也不见?”正在这时,忽听得豁口上一声炮响,火把大亮,排教教众把早已熬好的滚粪倾倒下来,那些攀登的土兵身在半空,无处躲藏,惨叫连连,一个个跌了下来,两百土兵,跌死七成。铁罗汉偷鸡不着蚀把米,满身恶臭,光头上给一坨粪便打个正着,又恶心又气愤,气得挥舞禅杖跳脚大骂,西门过在后面暗暗按着肚子笑个半死,当下传令暂时收兵。 短暂的休息间隙,无忌要了屯粮洞的地图来看,指着一处地方对范长河说道:“这是什么所在?”范长河看了说道:“这是沙子岭后山。”无忌道:“看此地一大片都是树林,敌人万一从此爬上来,岂不是腹背受敌?我们在防守方面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让我带几个人去树林里防备,以防不测。”范长河大喜,拱手道:“少教主肯去,我前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当即叫了二十名排教好手跟无忌和庄一荻去后山树林中埋伏。 无忌他们到了后山树林一看,果见与地图上标注无二,眼前是密林一片,杂有山荆野茅,四周沓无人迹,无人防守。无忌率人进林,刚要分派防守,忽然耳旁听见一阵金风,知道有人暗算,急忙将头一偏,顺手将庄一荻推开。紧接着一道黑影飞过身旁,那人身法奇快,一剑刺来。无忌一声叱咤,双掌一错,使出须弥大悲掌近面一迫,趁那人劲力稍松,斜飞几丈。那人剑法颇为可观,无忌当下一个箭步从一株大树之后绕出,掌含风雷,一掌拍出,要将他立毙掌下。谁想那人早已提防,无忌掌力刚到,那人拔腿便跑。无忌身后窜出一名排教教众来,手起飞刀,结结实实砍在那人后心,另外一人赶上抓着他脖颈一扭,喀嚓声响,登时将他拗毙,手段干净利落之至。但见那人双眼暴突,死状甚为难看。庄一荻飞起一脚,把那人尸首踢下谷去了。 无忌对众人道:“此番敌人不同凡响,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但能得手,除恶务尽,去一个少一个,大伙儿可千万谨慎。”话音刚落,忽听山下传来轰隆轰隆之声,宛若雷声风吼,远远传来。陡然间,只见天际又似窜起数百道金蛇,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众人心中顿时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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