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可乐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011973年的冬天特别冷,大雪下了好几天,屋檐上的冰溜子已经快垂到地上,家里的灶台已经断了烟火三天,锅底干得能看见裂纹。
那年我才9岁,父亲是个木匠,早年摔伤了腿,后来因伤感染,拖了几年还是走了,父亲走后,家里的日子一下子塌了。母亲一个人带着我和小妹,靠种田和给人家帮工维持生活,可地里收的粮,年年不够吃。
那几天,我们只能用红薯干和玉米糊糊对付着填肚子。后来连这些也吃完了,母亲看着锅里空荡荡的锅底,一句话没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旧布巾,把头裹上:“大志,跟妈去你大伯家借点粮。”
我低声问:“能借到吗?”母亲停了停,声音很低:“试试吧,总不能让你们饿着。”
母亲用破棉衣裹着我,顶着风雪一步步往前走。路上,我看到她的鞋底已经开了口,脚踩进雪地里时,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我想问她疼不疼,但看着她紧抿的嘴唇,我没敢说话。
到了大伯家,母亲拍门:“大哥,是我啊,开开门!”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大伯探出头来。他披着厚棉袄,脸色有些不耐:“三嫂,这大冷天,咋不在家待着?”
母亲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大哥,家里断粮了。孩子们都饿得受不了,能不能借点米?哪怕一斗米,过了年我一定还。”
大伯听了,神色变了变。他叹了口气,说:“三嫂啊,你也知道,这年头谁家好过?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哪有余粮借你?”
母亲赶紧说道:“我知道你难,可大哥,孩子们连糊糊都没得吃了……”
话还没说完,大伯摆了摆手:“真没有,日子都难。你还是回去再想办法吧。”
他话音刚落,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母亲站在门前,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整个人僵在原地。
回去的路上,雪还在下,风刮得人脸生疼。母亲牵着我,步子迈得很快。她的头巾已经被雪打湿了,冻得贴在额头上。我抬头看见她的眼圈红了,肩膀也微微发抖。
“妈,我们别借了,小妹和我还能再撑几天。”我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母亲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妈没本事,连口饭都供不起……”她转过身,抹了一把眼泪,蹲下来抱着我,声音哑得像刀子划过一样:“要是你爹还在,咱哪能这么难……”
我听得心里一阵难受,却只能紧紧抓住母亲的手。那一刻,我恨自己不够强,不能替母亲分担。
回到家后,屋里冷得像冰窖,母亲烧了几根柴,火光勉强把屋子照亮,小妹趴在床上,瘦得脸颊凹陷,嗓子哑得连哭都哭不出声。母亲坐在床边,低头拨弄着柴火,一句话也不说。
02第二天一早,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一把推开。三叔穿着一身厚棉衣,顶着风雪走了进来。他脸上的雪没顾得上拍,就对母亲说道:“三嫂,听说你昨天去找大哥借粮了?”
母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三叔的脸顿时涨红了:“他不借?”
母亲低下头,没说话。三叔一拍大腿:“你们守孝这三年,啥时候麻烦过他?这会儿连粮都不给一斗,他还是不是个人!”
母亲轻声劝道:“大哥家也有难处,咱不能怪他……”
三叔却没理会,转身出了门。临走时,他撂下一句话:“我今天就去找他说理!再穷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跟着三叔一路跑到大伯家。大伯见到三叔,脸色就变了:“老三,你怎么来了?”
三叔一把推开门,走到屋里,指着粮囤说道:“大哥,三嫂和孩子都快饿死了,你竟然连一斗米都不借?”
大伯皱着眉头:“老三,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家也没余粮,这年头谁不难?”
三叔冷笑了一声:“难?你家囤里明明还有半囤米,怎么就难了?我今天撂这儿了,你要是不给,我就让村里人评评理,看谁不讲情分!”
大伯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说道:“行,借就借,年后可得还。”
三叔没说话,直接扛起一袋米走了出来。我跟在后面,心里头说不出的感激和委屈交织在一起。
那天晚上,母亲用米煮了一锅稠稠的粥。她一边给我和小妹舀粥,一边红着眼对三叔说:“老三,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三叔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怒意:“你是咱家弟媳,孩子是咱家的娃。以后再有难处,先找我,别去受那份冷眼。”
从那以后,三叔隔三差五会送点粮食过来,还帮母亲出工挣工分。虽然日子依然苦,但我们一家渐渐熬了过去。
多年后,我每次想起那个寒冷的冬天,都会记得母亲站在风雪中流泪的模样,也记得三叔扛着米袋从大伯家走出来时坚定的背影。
那是我童年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但也是让我明白亲情意义的一年。或许,生活再苦,心里始终会有一束温暖的光,带着我们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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