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诗歌
五月的季风季节的风,绿色的风,
运载着空间,善解不幸,
卷走那阴郁的皮制大旗,
一种自负的东西,像施舍的钱币:
这样银白色寒冷的一天,
脆弱得如同巨人的玻璃宝剑,
躲进庇护它叹息的诸多力量之间,
担心它的泪水滚落,它那无用的沙砾
被包围在交叉并吱吱响的能量里,
犹如赤膊上阵的男子汉
举起它银白色的树枝,那无把握的心
它那含盐的水滴在介入的成分里震颤。
用如此微弱、动摇的火焰如何歇息?
还能怀抱什么渺茫的希望?
举起饥饿的斧头与什么争斗?
舍弃什么物质?躲避什么闪电?
它那只有长度和颤抖的光线
拖着如同可怜新娘的礼服下摆
它那如同噩梦般、惨白的化妆。
因为黑暗触摸的一切,混乱的一切
高悬着、流动着、延缓着,没有安宁,
在空中无力自卫,被死神打败、征服。
啊,这就是早已盼望的一天的结局
就是邮信,航船,做生意的目的
就是稳定、潮湿、没有空间的逝去。
它那怪味的帐篷在哪里?那浓密的枝叶在哪里?
它那飞快的火烧云,它那有活力的呼吸在哪里?
它纹丝不动,身披垂死的回光和昏暗的鳞片,
将来会看到雨水把它分成两半
将来会看到狂风吸足水分发起的进犯。
和她在一起正因为时世艰辛,你要等着我:
让我们怀着希望去生活。
把你纤细的小手给我:
让我们去攀登和经受,
去感受和突破。
我们曾闯过荆棘之地,
屈身于石块堆砌的窝里,
我们又重新结成伴侣。
正因为岁月漫长,你要等着我:
带上一只篮子、你的铁锨、
你的衣履。
我们现在要做的
不仅仅是为了石竹和丁香,
也不是去寻找蜂糖;
需要用我们的手
去冲刷,去放火,
看这险恶的世道是否敢
向这坚定的四只手和四只眼睛挑战。
缓慢的悲吟心中的黑夜里,
你悠悠的名字似滴水
悄然地流动又落下
闯进并扩大了发源地。
有个东西企图伤害它
想无限而短暂地敬奉它
仿佛浪子摇摆的脚步声
突然间被人们一一发现。
突然、突然被人们发现
扩散、扩散在心里边
怀着悲伤的固执和升腾
犹如秋天冰冷的梦幻。
大地坚实的圆轮
它遗忘的潮湿金箍
转动起来把时间轧断
成为不可接近的两处。
它伤感的酒杯盖住你的心
琼浆流淌在寒冷的大地上
它那可怜的蓝色火星儿
在风雨的呐喊声中飞腾。
静一静让我们从一数到十二,
然后大家静一静。
让我们试一次,在地球上
住口不讲任何语言,
安静一秒钟,
让我们停止动手。
想必是神妙的一刻,
不慌不忙,没有机车,
在瞬息的不安中,
让我们互相靠紧。
在寒冷的海上,
让渔夫停止捕杀鲸鱼,
让采盐的人
看看自己劳损的手。
制造绿色战争的人,
制造瓦斯弹烧夷弹的人,
赶尽杀绝的胜利者,
让他们换上干净衣裳,
什么都不干,只跟兄弟们
去树阴下散步。
别误会,我并非
要求无所事事:
我只要求生活,
我不要跟死亡打交道。
即使我们不能同意
改变自己的生活,
总可以试一试什么也不干,
也许片刻的深沉静默
能够暂时消除这种悲哀。
这种无尽期的隔膜,
和互相取命的恐吓,
也许大地会教会我们领悟
当一切似乎已经死去,
其实却还活着。
现在跟我数到十二,
等你们静下来,我便走。
巴勃罗·聂鲁达(1904年7月12日-1973年9月23日),智利当代著名诗人。13岁开始发表诗作,1923年发表第一部诗集《黄昏》,1924年发表成名作《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自此登上智利诗坛。他的诗歌既继承西班牙民族诗歌的传统,又接受了波德莱尔等法国现代派诗歌的影响;既吸收了智利民族诗歌特点,又从沃尔特·惠特曼的创作中找到了自己最倾心的形式。聂鲁达的一生有两个主题,一个是政治,另一个是爱情。他早期的爱情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被认为是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聂鲁达对中国和中国文化很有兴趣,一生中曾经三次到过中国。1928年他作为外交官赴缅甸上任时,出发来中国,给宋庆龄颁发列宁国际和平奖,此行中,他还见到了茅盾、丁玲、艾青等文学界名流,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在访问中国时他得知,自己的中文译名中的“聂”字是由三只耳朵(繁体“聂”)组成,于是说:“我有三只耳朵,第三只耳朵专门用来倾听大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