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张秀兰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凌晨四点半，春天的天还黑着，张秀兰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摸黑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她动作麻利地和面、擀皮、包馅，一气呵成。

“咳咳——”卧室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张秀兰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卧室，轻声问道：“老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床上的张大明摆摆手，示意没事，又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说：“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今天要多包点包子，这不马上春节了嘛，早市人多。”张秀兰帮他掖了掖被角，“你再睡会儿，等会儿我给你熬点粥。”

张大明叹了口气：“你也别太累了，咱们这把年纪了。。。”

“不累不累，你安心养病。”张秀兰笑着说，“等梦洁怀上二胎，咱家就热闹了。”

提起女儿，张大明的眼神暗了暗：“梦洁她，现在这工作压力那么大，哪有心思要二胎啊。”

“会有的，会有的。”张秀兰轻声安慰道，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和面包馅。

天还没亮，张秀兰就推着她那辆老旧的三轮车，来到小区门口。晨跑的老王见她来得这么早，笑着打趣道：“秀兰啊，你这是要抢答似的，每天都这么早。”

“可不是嘛，我这包子要是晚点出摊，那些上班的年轻人可就赶不上热乎的了。”张秀兰一边摆摊一边应着。

“你说你这退休了还这么辛苦干啥？”老王边跑边说，“你闺女不是在大公司上班吗？”

张秀兰笑着摆摆手：“人啊，总得有个事干。”

其实她心里明白，要不是为了给梦洁准备二胎的钱，她也不会这么拼命。自从老伴得了这场大病，家里的积蓄差不多花完了。眼看着梦洁和女婿结婚三年了，就是不愿意要二胎，说什么职场女性带一个都够呛。

张秀兰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想着：现在的年轻人，压力是真大。要房贷，要车贷，还要应付工作上的事情。要是有个存款能帮衬着，说不定梦洁也就愿意要二胎了。

“阿姨，两个肉包，一个菜包！”一个年轻小伙子骑着电动车停在摊位前。

“好嘞，马上就好。”张秀兰麻利地装好包子，又往袋子里多放了一个，“给你搭个素的，尝尝看。”

“哎呀，阿姨，你总是这样。”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掏钱。

“去吧去吧，快上班去吧。”张秀兰笑着摆手。

早市一直忙到八点多，张秀兰收了摊，赶紧回家给老伴送早饭。刚进门，就听见张大明又在咳嗽。

“老张，快趁热喝点粥。”她把保温桶里的瘦肉粥倒出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今天的新鲜包子，尝尝。”

张大明看着她满头的汗，心疼地说：“你也歇会儿吧，这大热天的。”

“不碍事，我这就去医院给你开药，顺便去超市帮着整理货架，多挣点是点。”张秀兰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

“你这是何必呢？”张大明叹了口气，“梦洁都说了，咱们这把年纪了，该享享清福。”

张秀兰笑着说：“我这不是闲不住嘛。再说了，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

她没有说的是，超市补货一个月能有两千块钱，再加上早上卖包子，每个月能存下四五千。这钱她都偷偷存到银行，连老伴都不知道。

中午医院人多，张秀兰排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拿到药。刚要往回走，就接到梦洁的电话。

“妈，你在哪呢？”电话那头传来女儿略显疲惫的声音。

“在医院给你爸拿药呢，怎么了闺女？”

“我。。。我今天升职了。”梦洁的声音有些犹豫，“但是，主管暗示我，如果这时候要二胎的话。。。”

张秀兰心里一紧，赶紧说：“闺女，你别有压力，工作要紧。”

“妈，对不起。。。”梦洁的声音哽咽了，“我知道你和爸都想抱外孙，可是。。。”

“傻孩子，说啥呢。”张秀兰强忍着心疼，“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人家懂什么。你好好工作就是了。”

挂了电话，张秀兰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等梦洁在公司站稳脚跟才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张秀兰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包包子，中午去医院照看老伴，下午去超市补货。她的存折越来越鼓，可是连做梦都想抱外孙的愿望，却越来越远。

这天晚上，张秀兰正在超市仓库整理货架，忽然接到女婿王建国的电话：“妈，您能来医院一趟吗？梦洁。。。梦洁晕倒了。”

张秀兰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和超市说明情况，抓起包就往医院跑。到了医院，就看见王建国焦急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建国，梦洁怎么了？”

“妈，医生说。。。说梦洁怀孕了，但是有点先兆流产的症状。”王建国的声音都在发抖。

张秀兰一下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医生说需要住院保胎，但是梦洁的工作。。。”王建国欲言又止。

张秀兰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保胎要紧，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当晚，张秀兰守在女儿床前。梦洁醒来看见母亲，眼泪就掉了下来：“妈，对不起，我。。。”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张秀兰握着女儿的手，“你好好养胎，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

第二天一早，王建国来医院换班。他整理病床旁的柜子时，一个皱巴巴的存折掉了出来。他随手翻开，看到里面的数字时，整个人愣住了。

存折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这五年来的存款，每笔都不大，但是加起来竟然有三十八万。最后一笔存款的日期，就在昨天。

“这是。。。”王建国拿着存折的手都在发抖。

这时，张秀兰恰好走进病房。看见王建国手里的存折，她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这是给你们的福气啊。”

“妈，您这些年。。。”王建国的眼圈红了。

“我就想着，你们年轻人压力大，要是有了二胎，总得有个储备不是？”张秀兰笑着说，“这钱啊，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王建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妈，对不起，我们。。。”

病床上的梦洁也醒了，看着那本存折，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和粗糙的双手，泪水夺眶而出。

“妈，这些年，您天天早起卖包子，下午还去超市补货，原来都是为了。。。”

张秀兰赶紧把女婿扶起来，又去给女儿擦眼泪：“好了好了，你们要有个孩子，这就是我最大的福气。”

从那天起，梦洁安心在家养胎。张秀兰依然每天早起卖包子，但是再也不用偷偷存钱了。

又过了几个月，张大明的病也慢慢好转。某个周末的晚饭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梦洁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靠在母亲肩头：“妈，等孩子出生了，您就别再那么辛苦了。”

张秀兰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傻孩子，这哪叫辛苦啊，这是我的福气。”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来，给这温馨的一幕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