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男友家过年，刚到门口就被小姑子拦住了。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开始大声朗读《向家新妇规矩》：
“第一条，第一次来婆家过年，要交8万过节费。”
“第二条，每次来婆家，要买不少于5千块钱的礼物。”
“第三条，为了稳固向家嫡长媳位置，必须生个男孩！”
“以上条件，必须要全部满足，才能成为向家媳妇。”
“其它规矩，看新妇以后表现再定。”
……
01.
小姑子一脸傲劲儿，伸手一摊，说：“八万，交钱，再进屋。”
太阳落山后，东北室外温度降到零下十几度，乡下村子冷得刺骨，人站在那儿感觉都能冻透了。
可男朋友的爸妈把我堵在门口，好多村民都跑出来瞧热闹。
我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叔叔、阿姨，我就在咱家待一天就走，钧浩没跟你们说吗？” 我和男友向钧浩已经订婚了，要是不出意外，年后就打算去领结婚证。
所以今年过年，我俩商量好，两边父母家都走一趟，这也是对长辈的敬重。
我又不是头一回上男友家，上次来还好好的，这回咋冒出这么离谱的 “新妇规矩”，还让我交八万，啥意思啊？
向母斜倚着门，怀里抱着个电热水袋，脸上带笑，看着挺温和，可压根没让我进门的意思，说：“小许啊，今年跟去年不一样，去年你不懂事，我们不怪你。如今你彻底是向家的人了，规矩得立起来。”
“可我就待一天，这八万是不是……” 我拎着礼品，用胳膊肘捅了捅男友。
向钧浩赶紧接话：“爸妈，小许都带着礼物呢，先让我们进去再说。”
向父瞥了我一眼，转头就训起男友：“向钧浩，你跟小许去了趟城里她娘家，回来就敢给我们甩脸子了？看来城里的丈母娘、老丈人把你教得够可以啊，我们这没钱的爹妈可比不上。”
向钧浩磕磕巴巴地说：“爸，您这说的啥话。”
向父嘴里骂着向钧浩，眼睛却盯着我：“既然你去女方家过年了，还回来干啥？我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听说男方跟着女方回家过年的，真荒唐！” 我都气得想笑了，向父这话明里暗里都在数落我家。
可我觉着我爸妈做得够到位了。
向钧浩工作忙，一直在实验室忙到二十七号，二十八号才到我家。
我爸妈不但没生气，还挺体谅他忙工作。
他俩说现在年轻人压力大，老两口大老远就站在门口迎接我们。
我妈做了满满一桌菜，飞禽走兽、海鲜啥都有，连酥黄菜、雪绵豆沙这种费工夫的菜都做了。
我从小到大吃保姆做的饭，都没尝过我妈这么全乎的手艺，全让我男友赶上了。我爸还悄悄给男友包了个一万零一块的红包，意思是他是我们许家万里挑一的女婿。
我爸妈这么做，就是出于当父母的一片真心，不管在外头多有能耐，回了家，就是我爸妈，一心想着对女婿好点儿，盼着我婚后日子能好过些。
最后我们家合计了一下，让我们二十九号上午就出发，三十号在向钧浩家过年，这样大年三十在他家过了，也算在他家过年了。
可就算这样，男友家那些亲戚还是不买账。
02.
“刚订婚就跟着女方回家过年，哪有这规矩！”
“我哥嫂把钧浩拉扯大容易吗？新媳妇第一年都不来婆家意思意思，以后还能有个好？”
“小许她爸妈是包工头，虽说干的是粗活，可也挣了不老少吧？连八万都拿不出，太抠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就我一人杵在那儿，被堵得嘴都张不开。
楼上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要是依我以前的暴脾气，早翻脸了。
不过我和向钧浩处对象都七年了。
他学历高，工作更是出色，在行业里那是顶尖水平。
我俩是在本科 985 院校认识的，我毕业工作，他一路读到博士，专业上相当厉害。
而且他人踏实，待我也好，我一直盼着能结婚，哪能轻易就放弃。
想到这儿，我强扯出个笑容，把事先备好的红包塞给小姑子，又朝向钧浩递了个眼神。
向钧浩立马把车厘子礼盒分给亲戚们，还朝孩子们撒了大把金元宝巧克力，孩子们 “呼啦” 一下围上去，人群瞬间乱成一锅粥，吵吵嚷嚷的。
向钧浩趁机护着我，从门口挤进去了。
谁能想到，到了门口，我直接呆住了。
向家大门外头，居然又新装了一层防盗门，防盗门上还挂着把大锁。
这时，向母不紧不慢地走上楼，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冲我露出个得意的笑，说：“过年小偷多，我专门装了这防盗门，就怕有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钻，小许，你能懂吧？”
这下我气得脸涨得通红。
虽说向钧浩之前提醒过我，反复讲他爸妈没啥文化，有时说话不中听，让我多担待。
他们把我堵在门口那会儿，我还当是闹着玩。
可瞧见这把锁，我啥都明白了。
但我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她：“阿姨，这过节费一定得交？”
“那肯定得交！” 小姑子猛地推了我一把，说：“你要是不给，就别想进我哥的家门！”
我深吸一口气，费了好大劲才把火气压下去。
红包我包了，礼品我送了，该做的场面事我都做了。
大冬天的，我在外面都站了快半个小时，冻得浑身直打哆嗦。
他们还故意刁难我，让我出丑。
这才刚订婚，要是结了婚，往后还不知道咋样呢。
我没理会小姑子，扭头看向男朋友，说：“既然你爸妈不欢迎我，那我先走了，咱俩的婚事往后缓一缓，年后再说。” 我
转身要走，男朋友急忙拉住我。
看着男友一脸愧疚的样子，我嘴角微微上扬，恋爱七年了，我又不傻，向钧浩对我是不是真心，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果然是我看中的男人，心里还是向着我的。
我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向钧浩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许沐，要不你把钱给我爸妈吧。”
一听这话，我当场就愣住了，呆立在原地。
向钧浩连看都不敢看我，眼神闪躲，跟我讲起了 “道理”。
“我知道这钱是你辛苦挣来的年终奖，八万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可过年大家图的就是个喜庆，你犯不着为这点钱，把过年的好气氛给破坏了。”
“钱这东西，以后还能再挣。眼下这是你新媳妇第一次上门，我爸妈就是想给你个下马威，让你拿出做媳妇该有的态度。你把钱交了，大家都高兴，他们也不是真要为难你。”
说着，向钧浩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你放心，我早就盘算好了，这钱回头我补给你一半，咱们俩 AA，这样你总能满意了吧？”
“别耷拉着脸，笑一笑，我爸妈不喜欢看你这样。”
03.
听完他这话，我心里一阵酸涩。
原来向钧浩早就知道他爸妈会刁难我，还故意瞒着我，就等着给我这么一出。
都 2025 年了，结婚本就该是两厢情愿的事儿。
怎么我跟他在一起，倒像是嫁给了他们一大家子。
感觉我就得忍气吞声，什么都得依着他爸妈。
谁的父母该由谁照顾，我爸妈生养我，可不是为了让我去给别人当受气的保姆。还说什么 AA，好像这么做是给了我多大的恩赐。
我这还没进他家门呢，他们就打上了我年终奖的主意。
要是真结了婚，还不得把我的钱搜刮得一干二净。这事儿也太荒唐了！
眼瞅着我都订婚了，他们就以为能拿捏住我，这吃相实在难看。
我越想越气，我好歹是个研究生，高学历，哪能受这种窝囊气？
可当时周围人太多，我也没别的办法。
我憋着满肚子的火，转身就想离开。
没想到小姑子蹿到我前面，嘴巴一撅，把我的路给堵死了。
我心里正烦着呢，又不想跟一个初中生计较，就抬手想把她推开。
谁知道我手刚碰到她，小姑子就往后一倒，摔在地上，紧接着就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向钧浩急了，大声说：“许沐，就算你生气，也不能对我妹妹动手啊，她还是个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向母也匆忙跑过来，一脚踩碎了我的眼镜，还冲着我叫嚷：“许沐，我本来以为你是大城市来的，又读过书，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可你现在这样子，怎么配得上我儿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钧浩说你天天穿名牌，肯定有钱！现在你拿出八万，这事咱们私下解决。要是不给，我马上就报警，告你故意伤人，你就在牢里过年吧！”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说：“阿姨，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小姑子到底是我推倒的，还是她自己故意摔倒的，大家心里都清楚。您就算报警，我也不怕。”
周围的邻居本来都在看热闹，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了，赶紧过来劝：“大姐，你何必为难自家媳妇呢？过节让交八万，确实太多了。”
“我看着就是你家薇薇自己往后倒的，可不能怪人家姑娘。”
“人家大老远过来，你还把门锁上，你这……”
估计向家父母没想到我看着柔弱，脾气却这么倔。
这么多亲戚围着我，我就是不松口。
向母彻底火了，直接说：“八万我都嫌少，得十万！”
“再加上我们家薇薇的医药费，你要是不给，就自己滚回家，我们向家可不要你这个坏心眼的媳妇！”
这下邻居们都不说话了。
大家同情地看着我，也觉得向母太过分了。
我反倒笑了，看着男友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眼睁睁看我被他家人欺负却不管，我笑了。
谁说这一趟来得不好，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至少让我看清了，平常不管男友对我多好，一遇到家里的事，男友就完全向着他家人。
嫁给这样的人，我得窝囊一辈子，我才不干呢！
04.
我眼眶含着泪，最后看了向钧浩一眼：“你什么意思？”
向钧浩一脸为难：“沐沐，你的脾气真该改改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爸妈，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够了！”
我大声打断他。
都这时候了，谁还跟他是一家人。
向母更火了，一把把向钧浩拉到身后：“你媳妇都要翻天了，你还帮她说话？现在你不管教，结婚以后还得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向父也忍不住了，对着我一顿数落：“我儿子可是村里第一个博士，你知道博士是什么概念吗？”
小姑子这时也不哭了，指着我：“我哥可是科研人才，从小学习都是年级第一，你呢？你考过年级第一吗？”
“你家也不是特别有钱，要不是我哥喜欢你，他早就成村长女婿了！”
听到这句话，我彻底忍不住笑了。
我是没考过年级第一，可向钧浩在我家吃饭的时候，我看他也不像是吃过五千块澳龙的人啊。
读书能让人认清阶级，可没说能让人跨越阶级。
我点了点头。
向母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同意了？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还浪费大家时间。”
“行，你扫我的二维码把钱转过来就行。”
小姑子也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摇头晃脑地朝我做了个鬼脸。
向父白了我一眼，然后打开门，招呼着亲戚们进去坐。
向钧浩也松了口气，起身帮我捡起了眼镜。
而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阿姨，您误会了。”
向母的手停了一下：“误会什么？”
在男友一家疑惑的目光中，我淡定地说：“谁愿意当你们向家的儿媳，你就问谁要这钱去，反正我是不想当了。”
“这婚，我不结了。”
向母愣在了原地。
向钧浩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突然瞪得很大。
而我才懒得管这一家子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一看我真的要走，向家人着急了。
背后传来小姑子的叫骂：“贱人！”
我的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头晕目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上。
向母扯着嗓子尖叫：“你还敢在我们向家的地盘上撒野？呸！新媳妇过年第一天必须在男方家里住，这是规矩！”
“你们别愣着了，赶紧把这个没教养的东西抬进去，别丢我们向家的脸！”
向父也暴躁地把邻居们赶走：“都别看了，都滚，我们管教自家媳妇，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头晕乎乎的，几乎要昏过去了。
但求生的意志让我用力咬住腮帮子，这才清醒过来，手伸进口袋，连续按了五次手机的电源键。
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家居然如此无法无天。
我刚被拖进门，向母就按着我的头往地上磕，小姑子狠狠地踢了我的膝盖窝，我被迫跪在了地上。
面前是向家所有的亲戚，向父则坐在我面前，指挥着人把门关上。
看着门慢慢关上，我心里充满了恐惧。
向父见门关上了，也不装了，直接把我按在地上：“我们向家一直都是男人说了算，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就知道读书，连给老婆立规矩都不会！没用的东西！”
“家里亲戚都在呢，你就敢对我们呼来喝去，以后结婚了还不得骑在我们脖子上？自古以来有这样的规矩吗？我们向家的老祖宗在地下都得笑话我们！”
“你今天必须跪下赔礼道歉！”
说着，向父按着我的头，要我对着向家的亲戚磕头。
我又愤怒又觉得耻辱：“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要坐牢的！”
回应我的，是向父劈头盖脸的一巴掌：“你以为这是在外面呢，还敢顶嘴？你是我向家的媳妇，一个女娃，就算你叫人来，也没人会帮你的。”
我痛苦地叫喊着，喊着向钧浩的名字。
余光看向男友，却发现他站在一群男人中间，低着头玩手机，根本不敢看我。
我的心彻底凉了，这七年的点点滴滴都化作了泡影。
这一刻，我不再挣扎，而是顺从地跪在地上，对着向家人磕了三个响头。
行，这个仇我记住了。
这一大家子谁都别想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05.
等所有亲戚都走了，向钧浩才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的膝盖跪得都麻木了，但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见我态度软了下来，向母随便扔给我一个脸盆和一条热毛巾，让我早点休息。
我又累又饿，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任由向钧浩带我回了房间。
走到门口时，向家父母又对他使了个眼色。
向钧浩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被收走了。
不过我心里清楚，我爸妈肯定已经在路上了，开车过来得四个小时，我只要想法子拖延时间就行。
进了房间，向钧浩赶忙过来查看我的伤口。
我的额头磕出了红印，后脑勺肿起个大包，膝盖也疼得不行。
向钧浩一边查看，眼眶都红了。
“沐沐，我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早知道…… 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跟我回家了。”
男朋友都快哭出来了，他拿出药箱给我上药。
我看着他那难过的样子，好像不像是装的，可我心里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以前觉得向钧浩跟别的男生不一样，他这人特真诚。
上学那会，他学习可认真了，不像别的男生整天就知道打游戏、出去玩。
我观察了他好一阵子，发现他不光对身边的人好，对陌生人也挺友善。
他还会救助流浪猫呢，而且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家境不好就自卑。
他那种不放弃理想的品质，是最吸引我的地方。
但现在仔细想想，他从小在那么单纯的环境里生活，就只要好好学习就行。
在没有大是大非问题的时候，向钧浩当然能过得安稳自在。
可一旦涉及到他的利益，他就会像刚刚那样。
懦弱地在一旁看着，或者干脆装傻。
好在结婚前他爸妈闹这么一出，让我彻底看清了他们这一家子的真面目，这还不算太晚。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倒要看看向钧浩还有他爸妈还想搞什么名堂。
我故意温顺地点点头，说刚刚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向钧浩见我没再闹，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我好几眼，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
“沐沐，不管怎么说，刚刚是你不对，这八万块你还是得交。”
像是怕我拒绝，向钧浩马上接着说。
“但是你放心，我跟我爸妈说了，可以用你的彩礼来抵！”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听着向钧浩说话，我现在心里已经毫无波澜，就跟听笑话似的。
于是我顺着他的话问：“还能用彩礼抵？”
向钧浩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
“那当然啦，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争取的，好说歹说我爸妈才同意的。”
“我知道你不想出这个过节费，正好，之前说结婚我家出八万八的彩礼，这样一来一去就抵消了。”
我差点笑出声。
感情他娶我，一分彩礼都不想出，还让我自己掏钱，这不等于自己娶自己嘛？
这到底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出这种主意？
可向钧浩完全不觉得这有啥问题，他还一本正经地给我算起账来。
“宝贝你看，结婚我家给你八万八，你这儿八万正好抵消了，这样也省得转账麻烦，这不正好嘛？”
八万和八万八，正好抵消？
我现在都有点怀疑向钧浩这博士是咋考上的，这八千难道就不是钱了？
还是说他们家少出的钱，就不把它当钱看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
“怪不得订婚谈到彩礼的时候，你家人说多少都行，都出得起，原来是知道自己不用花钱啊。”
“是不是我家要十八万八的彩礼，今天的过节费就变成十八万了？”
“反正按你说的，一来一去都抵消了嘛。”
向钧浩红着脸解释。
“反正我们都订婚了，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订婚后你就算是我媳妇了，就是向家人，还分那么清楚干啥？”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要诚实，别计较那么多。”
现在他倒是不装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有人在家吗？社区来送春联了。”
客厅传来向家父母的脚步声，应该是去开门了。
我看着向钧浩，突然笑了。
“你说得对，最重要的是诚实。”
“那我就诚实地告诉你，其实我家也是近几年才开始做工程的，之前我爸在社会上混，我哥是拳击冠军，我妈就只会哭。”
“但我妈一哭，我爸就急眼了。”
随着我话音落下，“砰” 的一声，卧室的门被猛地踹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