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在桃花寨东南隘口守卫人员配备武器的问题,欧团长和团参谋长提出每点至少配5到10箱手榴弹。我算了一下,要125-250颗手榴弹,数目不大。但把这么多手榴弹丢出去,而且丢得很远,也不是件容易事。再说部队运动战、游击战很需要携带这种威力大、轻便的武器。我想能不能也用土地雷代替呢?当然投是投不动的,但滚起来可比投手榴弹省力多了。而且滚雷,对,就叫滚雷。是在地面上不是在山坡上爆炸。那威力、杀伤力可大了。在土地雷上,为了装击发装置,专门浇注了一个圆台,多了这么个台台,滚起来就不顺,有时可能会卡在什么地方不滚了,那可就麻烦了。做成个圆的,在山坡上可以滚几十公尺远。团长和参谋长看我不说话,在那里沉思,就说首长你又搞什么花招。我还不知道滚雷的内部结构该怎么处理,就喊警卫员去把厂长叫来。团长说:“王主任你又搞什么名堂,不把人家厂长折腾死你不甘心。”我说:“把他折腾死了,你就活了。要可怜他,你去干。”欧团长说:“我可没这本事。”我们正说着话,厂长、车间主任、技术员、老师傅都来了。厂长认定我又有新花招了,而且我的招数都惊天动地,连彭总、左参谋长都惊动了,所以把有关人员都叫来了。我把我的想法一说,厂长说:“怎么样,我算的不错吧,王主任又搞新花招了吧。”说着让通讯员去车间拿一个已装了药的大地雷来。接过来顺着山坡把雷滚下去,雷滚得很快,但突然遇到一块突起的石头,蹦起来老高,掉到地下就摔碎了。
地雷売子是生铁铸造的,一摔就碎,看来这个材料不能用。一个老师傅说:“王主任用洋铁桶怎么样?”我让通讯员去伙房拿一个水桶来,往山坡滚下来,叮叮当当滚了很远,有时碰到石头飞起来,掉下来接着滚。有时虽然桶底着地,但因为桶往山下滚有很大惯性,根本不会停住,仍然会往下滚。这下我有办法了。过去我们作“洋莫古”(土手榴弹),是用布包着炸药,废铁块,螺丝钉,螺丝帽,也打死了不少人。我们现在用洋铁桶装上炸药,生铁块威力也不小了。我把我的想法一说让厂里去考虑怎么做。团长说:“这回要做就做大一点,十五六斤一个,炸起来过瘾。”厂长说:“提着滚雷在山路上走,要超过20斤就不好办了。”技术员说:“做这么个雷不费劲,首长们都别走,半个小时我保证做好。”我说:“做好抱来试一下。”团参谋长马上命令布置警戒。一会儿工夫滚雷提来了,我一看外皮是个油漆桶作的,有十几斤重。我们几个爬到沙包后面,厂长用香烟把导火索点着,顺着山坡把雷滚了下去,十秒钟后,滚雷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滚雷中的生铁块四处乱飞,爆炸声刚静下来,黑火药爆炸就形成了大朵黑烟。我们这一伙人就往滚雷炸点跑去。雷滚了100多公尺远,厂长让参谋长派一个连的战士找弹片,这样好算一下滚雷的威力,战士们听说又搞出新武器了,高高兴兴满山找碎片,很快我们就估出了爆炸威力,真令人满意。
我担心特务团的战士能否在战时埋设和使用地雷,建议欧团长对全团战士进行训练。欧致富团长说:“这不用你操心,我们团这些机灵鬼,兵工厂里所有宝贝都会使,你想不让他们学都办不到。你教他们这个滚雷,过两天你随便问哪个战士,如果有不会的,我下个月的菜金你拿去喝酒。”第二天,下午我们去一营二连检查工作。我问指导员,昨天实验滚雷你知道不知道。二连指导员把滚雷的情况,如何制造、如何使用,威力多大说得头头是道。又补充说道:“王主任,你太偏心眼了,布置警戒实验都是二营,怎么不派我们一营的差?”我说下次一定把你们考虑上。欧团长说:“酒你可喝不成了。你那点宝贝,现在特务团连马夫、伙夫都会搞。也不看看我们特务团是干什么的。”吃晚饭的时候,我看加了一个菜,刚想问,郭林祥政委说:“菜是我让加的,算我交的学费,前几天我去总部开会,除了滚雷外,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法宝。我先交足学费,你给我开个小灶。”我说:“我算服你们特务团了,我肚子里的蛔虫都让你们给数过多少遍了。”郭政委说:“跟你学上三年才出得了徒。说正经的,你那一身伤,现在换季了,要注意别发了。你要出点事,彭总说了,要剥我和欧致富的皮。你要是挺不住早点吭气。你休养身体,增加营养,是我们团党委定的,也是彭副总指挥交代的。这也是我们团党委对你一个党员的要求,你一定要遵守。”
彭老总对部属的严厉和爱护是出名的,雷公脸、婆婆心,确实不好让我再说什么。黄崖洞兵工厂防护工程中,水窑口中心工事的工程量最大。我看了好几次还没定下来。虽然左参谋长没催,但我知道彭总的焦急心态。
水窑口是两山中间一个山口。由于雨水风化作用伸出山口形成近千公尺的坡。由上到下越来越宽,下部是30度的坡,上部一两百公尺是45度的坡。山口最上部宽几公尺,似乎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在此修工事,敌人集中炮火,一旦打塌,山门洞开。往下二十几公尺山口已有十几公尺宽。在此构筑核心工事,工程开挖量,木材用量,用工量比山口顶部大几十倍,起码要十几个人守,以防止工事左、中、右三个方向的敌人进攻。
我决定在坡的顶部挖一条底宽40-50公分宽的壕沟,一直打通到崖口两边。顶部用圆木和土盖上。平时用来排从山上下来的雨水;战时当掩体和监视左右两边敌人的瞭望哨和子堡。中部大开膛。把土挖出来砌上石块盖上圆木覆上土,做核心工事;在坡和两边山崖交会处,各挖一个掩体,也盖以木料和土,当下部子堡。工事前挡墙底部,留出六个孔用来施放滚雷,并且在墙内修出滚道,因为底墙厚两公尺多,雷放不出去。此口亦可以监视远方敌人动静。齐胸高处做射孔,仍采用外孔小内孔大的做法,以达到掩蔽自己的目的。工事顶部为了防止敌人炮击,用三到四层圆木加土。施工量、用料计划,我让黄参谋和工兵连长详细列表,并把我的防御计划草拟整理之后,一并派通信员送彭副总指挥审示。因为朱总司令很忙,许多具体工作都是彭副总指挥去指导实施,左参谋长亲临一线督办。此次黄崖洞兵工厂的防护工程亦如此,这个兵工厂是八路军最重要的兵工厂。它为太行地区提供了军火保障。所以八路军的精锐之师特务团,为黄崖洞兵工厂守备。
我的报告送上去不久,左参谋长再次视察黄崖洞。我把各工事尤其核心工事的位置,都一一向左参谋长做了介绍。总部炮兵武亭团长、炮兵团参谋长(由于他的被俘和叛变才使黄崖洞防御体系被敌攻破)、欧致富团长、郭林祥政委和工厂厂长也都陪同左参谋长视察。视察后左参谋长问我:“王耀南,敌人一个联队(团)进攻,守黄崖洞你要多少人?”我说:“150人。”左参谋长又问:“你能打保票。”我说:“我以人头担保,但必须让特务团警备连守,子弹炸药必须给够。”左参谋长说这个玩笑可开不得。他转身问欧致富和郭林祥说:“有把握吗?”郭林祥说:“杀王耀南,我们俩陪绑。”左参谋长说:“好!同志们,彭老总等的就是你们这一句话。你报告上所有条件彭老总全部同意。欧致富,彭总给你300个人,出了问题,你们俩去彭老总那里说话。”我和欧致富立正答:“是!”
工程依计划开工。为确保工期,彭总调八路军总部武亭指挥的炮兵团参加施工。厂长、欧团长、武团长、郭政委在各点坐镇指挥。我到各点检查,其间左参谋长多次亲自视察工程进度。对内大外小的射口,欧致富很不满意,他说:“射‘手一会儿屁股向左扭,一会儿屁股向右扭,一会儿欠脚尖。你太折腾人了吧?”我说:“要想打枪舒服,外口开大了,敌人炮火打来就彻底舒服了。”武亭团长说有道理。欧致富团长说:“墙都那么厚,要打都能打。”我说:“你到山下去看看,给你个锐子,我站在射口后面不动,让你打。”欧致富说:“我不相信这个邪。”说着他拿起土统下山去了,过了一会儿他跑上来说,根本看不见吗,打什么打。我说:“你站到射孔看。”他一看乐了说:“真不错。”我说:“我们的子弹是有限的,不能乱打,要灵活一些,打一枪动一动,活动活动筋骨,省得你的兵长懒筋。”工事修筑完毕,左参谋长再次视察,对整个工程非常满意。我告他,我们在每个射孔前还准备了一些沙土,用衣服一包堵住射孔,可以防止敌人用毒气弹。
我们又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实弹演习,左参谋长非常满意。
我们把地雷战的战术在工兵、游击队中推广,可以使老百姓用地雷保护他们自己的利益。毛主席一直强调,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为人民服务的。
我的战术也应该是为了老百姓着想。那么我们打仗也是为了人民。我的战术也应该是为了老百姓着想。农民是最讲实际的。他种瓜要得瓜,种豆要得豆。他花钱做了地雷,要能用地雷保护他的财产。但难以做到两全。同时我又考虑到,民兵、游击队在村落里布雷打痛了敌人,敌人以后就不敢进村子,这是解决保护农民利益较好的方法。所以,在组织部队阵地地雷战演习和工厂厂区保卫演习之后,我马上组织工兵干部先行一步。演习以阻止敌人进人村庄休息、饮水、抢粮、抢牲口为目的,组织干部们在院落门后、水井边、牲口棚,甚至猪圈、鸡窝、房内柜子搞布雷演习,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欧致富、郭林祥、刘鹏、武亭几位同志搞了假想敌,与我工兵干部进行村落“地雷战”。欧致富说:“王主任,进了你的迷魂阵,我老欧都不敢动弹一下子。”武亭说:“王耀南,篡改条令,该当何罪?”我说:“当斩呀。”武亭接着说:“地雷的应用法则是在阵地前方形成雷场,以迟滞敌人进攻。雷场的定义是,在阵地前方依战斗需要设置一定宽度和纵深埋有多道地雷的区域。你现在耍的这套把戏,是哪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呀。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呀?”我说:“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是我军游击战的宗旨。我无非是活用而已。”接着我讲了,我们在1937年底、1938年初,用制式地雷和阎锡山部撤退时遗弃的废炮弹制成的地雷,炸毁敌军列和铁甲车的情况;讲了朱老总让我把这些事总结成战术的要求;讲了八路军总部三八年发过训令:命令部队灵活使用地雷,以封锁敌交通,迟滞敌军行动。武亭说:“我早就报告彭总了,彭总非常满意,他正等着你汇报呢。”说着,他就拿出左参谋长给我的信,信上说要我前往八路军总部汇报工作。我说:“你这个家伙呀。”武亭不等我说下去就说道:“我不是家伙,我是冬木(朝鲜语:同志。)!王耀南,你拿我们几千人当实验品,耍来耍去,真把我和老欧、老刘当傻子呀。”
彭总要让我们把这工作总结成战术,那可不是个小问题,要集思广益,反复推敲,还要不断地在实践中考核才能行。现在,左参谋长要我马上去汇报。
我只好把工作安排一下,带上冀龙、由纹二位参谋,并让他们拿上启爆装置和一些拉炮、砸炮,就赶往八路军总部去见左参谋长。
路上工兵参谋由纹问我:“王主任,你的这个地雷设置有定例没有。”我说:“没有。只要能炸响就行。”由参谋说:“那怎么个规范法呢?”我告诉他:“地雷战就是游击战的一种。既然是游击战,就要有游有击,游就是灵活,击就是要打中要害。实际上,地雷战就是要用有限的地雷,更有效地消灭敌人。就必须把雷用活了,要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敌人想到的地方就没有地雷,敌人想不到的地方就会有地雷开花。”
一路上,我们绕过了几个小村子,我又对参谋们说:“只要老百姓掌握了使用地雷的技术,了解了我们搞地雷战的意图,他们就会创造出很多很多的使用方法和埋雷方法。”我打了一个比方接着对他们说:“路过村子时,你们都看到了吧,村里有许多民房,老百姓要把地雷设在大门框上,鬼子在院子里就看不到地雷。为什么呢?对!因为地雷在暗处。埋雷是将雷体较好的隐蔽起来,使敌人无意中触动击发器,引起地雷爆炸,将有效地消灭敌人。同志们呀,你们说说看,是不是只要能杀伤敌人,地雷设置在哪都行呀。”
同志们说:“主任,你讲的是这个理。地雷可以设置在丛林中、草案里、青纱帐,或把地雷悬空设置,也可以在屋内的门后、柜子里、篮子里。凡是敌人能触摸得到的地方就可以设置地雷,就能消灭敌人。”
我说:“对!大家动脑筋了。地雷就是要由被动的雷场内的爆炸物变成可置敌于死地的杀伤武器。同志们呀,滚雷这类武器已经成了主动杀敌的武器。游击战在追击敌人的过程中,也可以临时设置地雷,这就叫攻其不备呀。”参谋们对我说:“首长,地雷战还有那么多名堂那。”我说:“说到地雷战,那就是战术了。战术可就是复杂多变的缕。虽然是有宗旨的,就是说万变不离其宗。但是具体做起来,那个花样可就多得很喽。”
冀参谋说:“首长,一路上你光给我们讲事了,水还是要喝上一口的。”接着他把水壶拧开盖,递了过来,我喝了几口水,接着对他们讲:“我们在黄崖洞兵工厂的几次演习,就是战时地雷战的演练呀。我们平时多动脑筋,战时才能灵活多变。”
我带冀龙和由纹下去的目的,就是要锻炼他们的应变能力。在教学中游击队员们会提出许许多多的问题,参谋们把问题都吃透了,对部队的训练会有很大帮助。游击队员们成千上万的,他们在战斗中肯定会想出更多的好办法来。我们在这一基础上总结提高,便于今后在更多的民兵、游击队员中不断地推广。那么,我们在推广地雷战中换一个地方就能进一步,这样推广工作就会越来越好。
我们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左参谋长的住处。我喊了报告,左参谋长让我进来。我看到他正与北方局的领导干部谈话,我刚想退出去。左参谋长就说:“王耀南,你不是报告了吗?还跑个什么劲儿的呀。”我说:“首长们谈话,我不敢打扰,过一会儿再来。”左参谋长说:“谈的就是你。我们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不开打就要跑,那我们这一屋子的人岂不是白等了嘛。”左参谋长一说,搞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左参谋长问我:“王耀南,你的行头带了没有?”我说:“带来了,请首长给我找三四个院子,让我布置一下。”左参谋长问:“还需要些什么?”我说:“还要一个班的战士做假想敌。”左参谋长让他的警备员郭树堡去警备连调了一个班来。冀参谋和由参谋在涉县县长、书记、武委会主任和村长们的配合下,很快地就把“雷”场布置好了。小郭这时也从警备连带来了一个班的战士。左参谋长看了看这些兵说:“这哪像日本鬼子哟。”他也是一个较真的人。警备连来的战士都佩带盒子枪。左参谋长让小郭带着战士们去换三八大盖。小郭很调皮,不一会儿,他不仅让战士们拿着三八大盖,还穿着鬼子的衣服和扛着从鬼子手里缴来的膏药旗,迈着正步走过来了。左参谋长命令:“日本兵”解散,进村找水喝,找宿营地,抢粮……
小郭第一个冲到农家小院门口,准备用手推门。县长说:“小警备员,日本鬼子可没那么客气,他们都是用脚瑞门或用枪托子砸门。”小郭说:“把老乡家的门砸坏了,首长还不骂死我。”房东老大娘说:“孩子,要是能打着鬼子,你就是把房子拆了,大娘都不会怨你的。”县长说:“演习就是要像演习的样子。搞坏了老百姓的东西咱们县上赔。”小郭看了看左参谋长,左参谋长示意继续演习。小郭二话没说,操起枪托就去砸门。轰的一声门框后面预设的砸炮响了,炭粉和门框上的陈年土灰糊了小郭一身,他回过头来,满脸黑黑的,比唱大戏的包公还黑,观演首长和群众哄堂大笑,一齐鼓掌。左参谋长说:“有意思、有意思,王耀南呀,你的地雷怎么跑到头顶上去了。”
我告诉左参谋长:“只要能打着鬼子,地雷设在什么地方都行。”
左参谋长示意演习继续进行。打水的、抢粮的、进牲口棚的,在屋里翻东西的“鬼子”都被炸“死”了,演习胜利结束。
我详细介绍了地雷战的战术和此次布雷的细节,首长都仔细地观看,有的同志还动手试验。
北方局的首长们都说:“老左,这下子我们心里可就有底了。”
左参谋长又让王政柱处长去请彭老总来观看演习。彭老总到来时,我们已重新布完“地雷”。这次布“雷”,左参谋长和北方局的首长以及县里的同志,还有房东老大娘都参加了。
彭老总一到场高兴地说:“王耀南,看样子你这个战术搞得不错吧。”彭老总不等我回答就说:“搞得不好,你也不会跑来听我发脾气的。”我马上说:“彭老总,我们搞的这个地雷战的战术问题还有很多缺陷,还要进一步完善。”
彭老总说:“哪能一下子搞好呢,慢慢来嘛。”接着彭老总问:“演习是否准备完毕。”我向彭老总报告,演习已经准备完毕,请首长下命令。彭老总一看,现场只有一个班的假想敌,人数太少,就让警备连派一个排参演。
小郭“升任”小队长,他还带了把日式指挥刀来。彭总看了看高兴地说,像那么回事,随后就命令演习开始。
小郭是个机灵鬼,他躲在墙边用战刀指挥一个“鬼子”去砸门,“鬼子”也不那么傻,站在门边墙根下用枪托去砸门,门一下子被砸开了,但是“雷”没有响。左参谋长看着我,以为出了什么故障。我示意让左参谋长继续看。小郭看“雷”没有响,便直起身子,带头向院子里冲,但他没想到,刚刚走了两步,“地雷”轰的一声爆炸了;上次提水桶打水的“鬼子”走到井边卧倒后用枪刺捅水桶,水桶倒了,水洒了一地,“地雷”也没响,但他提起水桶摇动辘护时,“地雷”响了。这次演习也相当成功。
彭总说:“小郭子,你那缩头缩脑的,不像个日本鬼子嘛。”我走上前,向彭总解释说:“小郭上次演习时砸门,搞了一身土、一脸灰,弄个满堂彩。”彭总“噢”了一声,走了两步离我很近,再认真地听我讲解上次演习的经过。我说:“彭老总呀,上次我让参谋们把‘地雷’设在大门上,他躲在墙后,如果‘地雷’爆炸,那爆起的石头也会砸死他。我们这次不设在门后了。让他们摸不清虚实,挨过炸的‘鬼子’会发生恐惧感,这次他接受教训了。”彭总说:“那不是还被你们炸‘死’了嘛。王耀南呀,这样搞很好,就是要给鬼子点颜色看看,让鬼子不敢轻举妄动。”我赶快把地雷战的战术向彭总详细的汇报,并说:“我在三军团随营学校学工兵时,你就对我们说过,每个单兵动作都是有许多战士用生命和鲜血总结出来的。当时你要我们认真领会,反复练习,不允许违反。”彭总说:“当时你是一般干部嘛,当然要去学习。现在你是高级干部,你就应该去总结战术。这个战术要拿到民兵、游击队里去实践,搞出些名堂来,再进一步推广。”
彭总对这次演习和地雷战战术给了很高的评价。他要求我拿出时间,带上些工兵干部,尽快到太行根据地推广地雷战。北方局的首长们说,应该在各根据地推广这种爆炸运动。他们认为,如果提地雷战战术,老百姓肯定不懂。初期应该叫爆炸运动,这样老百姓容易懂。首长们还提出,在各根据地应动员各级政府,组织民兵、游击队用就便器材生产黑火药,爆炸物,打击进入根据地“扫荡”日伪军。我认为很好。但是,生产黑火药的普及工作能否做好,还要通过当地老百姓们开动脑筋。我告诉他们,根据地是山区,许多猎户都会做土锐用的弹药;县镇的鞭炮作坊生产的黑火药也很地道。只是经费问题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解决。
首长们说,这个问题好解决,地方政府可以用免交公粮的办法解决。从八路军总部返回黄崖洞之后,我就依彭总之命,交代好手头的工作,率领部队到太行根据地区推广地雷战。当然,我在黄崖洞的主要任务还是督察黄崖洞的防御工程,确保黄崖洞兵工厂的安全。
施工中我返回一二九师,参加了多次战斗,其中最大的一次是8月至9月2日邢(台)沙(河)永(年)战役。
年底,我在晋察冀军区看到战报,黄崖洞失守。
我得到黄崖洞兵工厂失陷的消息后,很难过。这个兵工厂的防护工程是我用了最大的智慧和努力,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一身汗、一身泥,和特务团及兵工厂的同志们搞起来的。虽然我们也曾做过撤退的准备,但从心里不想丢失黄崖洞兵工厂。
据报:11月9日,日军以“反转电击”战术向黎城以北黄崖洞水腰地区进攻。由八路军总部特务团约一个营的兵力守卫。10日拂晓,日军在炮火掩护下,进攻赤峪、槐树坪,特务团防守分队凭险抗击,打退其十多次猛烈冲击。
11日,日军复以1000余人强攻南口阵地,特务团防守分队以手榴弹、滚雷与日军展开激战,毙伤其200余人。
日军两度冲击受挫后,于13日拂晓调集5000余人,并携重炮10余门,自赤峪、赵姑村轰击桃花寨东南隘口阵地后,步兵全力进攻,强夺阵地。特务团防守分队顽强抗击,毙伤日军300余人,
桃花寨失而复得数次。14日,日军侵占该阵地。巧日,日军分左、中、右三路进攻水窑口阵地,坚守阵地的特务团分队在三兵工厂职工和部分机器已安全转移,守卫分队在埋设地雷后于当夜转移。17日拂晓,日军进入厂区,遭到地雷杀伤,兵工厂亦遭日军破坏。此战历经八昼夜,八路军总部特务团以伤亡100余人的代价,毙伤日军800余人。
地雷早就有了,过去搞地雷只是障碍物,埋在阵地前,形成雷场,杀伤敌人有生力量,迟滞敌人的进攻。红军时期,我们用竹筒、罐子、木盒子装上黑火药,做成地雷,杀伤过不少敌人。现在把地雷当成武器,主动地、大规模地杀敌,并形成战术取得了巨大成绩,黄崖洞保卫战当数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