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故事:包公除奸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11-20 21:58:54

包公领旨去陈州查赈,下朝回到开封府。大家叩喜已毕,包公对师爷公孙策道:“圣上赐我御札三道,请先生替我仔细参详,定出惩治办法,莫要辜负圣恩。”说罢进内去了。

公孙策回屋,千思万想,猛然省悟:“是了!我何不以札字做铡字。一来显显我的抱负,二来也看看包公胆量。”于是,研墨蘸笔,画成龙、虎、狗三品铡刀式样。

画毕,来见包公。包公将画稿一一看明,不由春风满面,称赞道:“先生真天才也!”立刻叫包兴传唤木匠,务必连夜做出样子,明早恭呈御览。

不多时,匠役传到。由公孙策指点作法,整整一夜,方才做好。

次日包公上朝,山呼已毕,奏道:“臣昨蒙圣恩赐臣御札三道,臣谨遵旨,拟得式样,不敢擅用,谨呈御览。”皇上一看,原来是龙、虎、狗三口铡刀式样。

包公又奏道:“如有犯法者,各按品级行法。”皇上明白其用意,借札字改作铡字,以为镇吓贪官之用,不觉龙颜大喜,立刻准奏,俟御刑造成,急速启程。

包公谢恩出朝。刚到街市上,见有父老十名一齐跪倒,手持呈词。不想包公接过来草草一看将呈子撕碎,喝道:“这些刁民!叫地方将他们押去城外,免在城内滋生是非。”

说罢,起轿竟自去了。这些父老哭哭啼啼,说道:“我们不辞辛苦,指望伸冤报恨。谁知这位老爷也是怕权势的。我等冤枉再也无处诉了。”边说边跟随地方出城。

刚出城外,一骑奔来,将地方打发回城,自己跟定父老,悄悄告诉他们:“老爷恐市街上耳目过多,走漏风声。叫你们待老爷起身时再随去。”众人闻听,俱各欢喜。

来人正是包兴。他又招呼了两个有年纪的父老跟他进城,到了开封府,带至书房。包公细细问了一遍,吩咐道:“你们在外不可声张,俟我起身一同随行便了。”

包公自奏明御刑后,吩咐公孙策督工监造,务要威严赫耀,纯厚结实。又派王马张赵四勇士服侍御刑,每日操演规矩,定了章程礼法,不可紊乱。

数日后,御刑打造已成。包公将御刑供奉堂上,请众官员验看。不多时,四位勇士抖去御刑上面的黄龙袱套,露出光闪闪冷飕飕的三口御铡。

众官看毕,纷纷议论,有的称赞,有的说奇,也有暗说过苛的。众官员去后,内外执事人等打点起身。包公暗暗吩咐田忠跟随公孙策同行。

起行之时,许多同僚在十里长亭送别。包兴又叫告状的父老也暗暗跟随。

且言展昭,自从土龙岗与包公分手,独自遨游名山胜迹,到处玩赏。一日归家,见了老母甚好,家中事务多亏老家人展忠料理得井井有条。

一日,老母心内觉得不爽。展昭赶紧延医调治,衣不解带,昼夜侍奉,不想服药无效,一命归西!展昭痛哭流涕。

到了百日服满,展昭将一切事体俱交与展忠照管。他便只身出门,到处游山玩水。遇有不平之事,便与人分忧解难。

有一日,遇一群逃难人,哭哭啼啼,好不伤心惨目。展昭便将银两分散众人。众人说道:我等俱是陈州良民,只因庞昱到陈州,无恶不做,闹得民不聊生,因此逃奔他乡。

展昭闻听,气破英雄之胆,暗说道:“我本无事,何妨往陈州走走。”主意已定,直奔陈州大路而来。

这日,走到一坟莹前,见一老妇在那里啼哭,甚是悲痛。展爷近前问老妇为何一人在此啼哭。老妇便将主人田起元夫妇遇害之事说了一遍。

婆子又说:“丈夫田忠上京告状,至今未回。现在小主在监受罪,连饭俱不能送。”展闻听,便留下白银十两,叫老妇人暂且拿去使用。自己竟奔皇亲花园而来。

二更时分,展昭换上夜行的衣靠,来到皇亲花园,将如意绦抛掷墙头,用脚尖蹬住砖牙,飞身上到墙头,投石问路,侧耳细听。

展昭手搂丝绦,顺绦而下,进了花园。他来至一处,见庞昱叫使女掌灯,自己手持白玉瓶,前往丽芳楼。南侠随至丽芳楼,隐在软帘后面,细细观察。

屋内,众姬妾正劝慰金玉仙依从侯爷。金玉仙破口大骂,放声大哭。庞昱上得楼来,笑容满面道:“你等劝她将这藏春酒喝一杯。”说罢,执杯上前。金玉仙劈手将杯打落地下。

庞昱大怒,正待发作,使女杏花上楼禀道:“太守蒋完有要緊的话回禀,立刻求见。”庞昱料定必有要事,匆匆下楼去了。展昭悄悄跟定。

来到软红堂内,庞昱问太守有何要事?太守回道:“圣上特派龙图阁大学士包公前来查赈,望侯爷早为准备才好。”

庞昱道:“包黑子万吾父门生,谅不敢不回避我。”蒋完道:“闻得包公秉正无私,不畏权势,又有御铡三口,甚属可畏。”庞昱硬着嘴道:“他能把我怎样?”

蒋完着急道:“君子防患未然。”一句话提醒了恶贼,他立命庞福去唤项福来。

恶奴去不多时,将项福带来。庞昱问道:“你敢去行刺包公么?”项福道:“小人受侯爷大恩,别说行刺,就是赴汤投火也情愿。”庞昱甚喜,吩咐太守将项福带去,机密行事。

软红堂里的阴谋,俱被外面的南侠所见。展昭暗想,要救包公,事不宜迟。他离开花园,暗暗回寓。

次日,南侠暗中跟随项福来到安平镇。二人先后走进潘家酒楼。展昭抬头一看,对面坐一老者,貌似乡宦,形象可恶。

跑堂的端了酒菜上来。展昭刚要举杯,只听楼梯声响,又见一眉清目秀的武生上来。对座项福连忙出席,说道:“白兄久违了!”原来,此人正是白玉堂。

展爷看了,心中好生不乐,暗想:可惜这样一个人,却认得权门走卒项福。这时,从楼下又上来一位老人,见了西面老者,双膝跪倒,哭着哀求。

展昭正要上前询问,只见白玉堂站起身来问那老人因何如此?那老人说:“小老儿欠了员外的私债,员外原将小女抵偿……”

白玉堂怒视座上老者,问道:“他欠你多少银两?”那老者只得答道:“原借五两,利息三十两。”白玉堂哼了一声,转身取出三十五两银子,摔在桌上。

白玉堂为老人还了债,并索回原来借约,座上的老者连忙接银下楼去了。欠债的老人,对白玉堂千恩万谢,要下楼去;展昭将他叫住。

展昭请老人坐下同桌吃酒,随口打听那逼债老者的姓名住址。老人道:“他住在苗家集,名叫苗秀。他儿子在太守衙门当差,他就成霸道了!”

老人吃罢酒,谢过展昭下楼而去。只听项福对白玉堂说:“多蒙令兄救了小弟,又赠银两助我上京求功名,不想路遇安乐侯,收留在庞府··”

白玉堂一听项福投在庞昱门下,登时怒气嗔嗔,微微冷笑道:“你敢情投在他门下了。好!”站起身会了帐,一直下楼去了。展昭看了,不由暗暗点头。

展昭吃罢饭,下楼回寓。到了晚间,他换上夜行装束,直奔苗家集而去。

到了苗秀家墙外,展昭窜房越脊,进了苗家,见前面有客厅三间,灯火明亮,里面有人说话。

展昭来到客厅窗下细听,正见苗秀向他儿子苗恒义道:“今天白得了三十五两银子。”说罢大笑。苗恒又说:“孩儿也白得了三百两。”

原来,庞昱打发项福去后,为了避包公查赈,要带着金银细软和抢来的女子金玉仙,暗暗进京。此事交苗恒义办理,给了他三百两银子。

展昭在外听了,暗恨恶人。他回头一看,见那边有人影一闪,形似潘家楼遇到的壮士。这时,忽有一个丫环跑至厅上,喊道:“不好了!安人不见了!”

苗家父子惊慌失措,忙到后面去了。展昭闪身捱进屋内,见桌上有六封和一小包银子,他便揣起三封,心想:那三封留给那个壮士吧!

原来,正是白玉堂在后面将苗秀之妻捆起来扔到茅厕,以便调他父子前来。苗秀来到后面,找到妻子,转念吃惊,道:“不好,厅上还有三百两银子!”

苗秀到客厅一看,桌上哪里还有银子?只有暗暗叫苦。原来,展昭剩下的三封银子,已被白玉堂拿走了。

转天,展昭离了安平镇,竟奔天昌镇。他心想:我迎上前去设法告知包公,也好早作准备。三更时分,来至包公住处,见人们已睡着,便溜进屋去,将字条放下,仍回天昌镇等候去了。

方交四鼓,包兴醒来,见包公屋内灯花结了个如意儿烧了多长,连忙用烛剪去剪,忽见桌上有个字帖儿。

这时包兴不觉失声道:“这字帖儿哪里来的?”包公问道:“甚么字帖?拿来我看。”

包公看过字帖便起床穿衣净面,叫李才请来公孙先生。包公将字帖与他观看,吩咐道:“明日到天昌镇严加防范。再派人役,先生吩咐他们两路稽查便了。”

次日,包公到了天昌镇,进了公馆。公孙策分派马快耿春、步快郑平,稽查出入之人;叫王马张赵围住前后巡逻;自己同包兴、李才护持包公。倘有动静,大家一齐动手。

三更之后,赵虎仰面各处观瞧,走至一株大榆树下,嚷道:“有刺客!”只这一声,王马张三人赶到。一齐掌灯往树上观看,果然有个黑影儿。

树上之人趁乱,攥住树梢,将身悠起,趁势落在耳房之上,伏身一纵,便到了大房前坡。赵虎一见,喊道:“贼人!哪里走?”话未说完,迎面飞下一垛瓦来。

房上之人趁机扬腿,刚要越过屋脊,只听“嗳哟”一声,从房上滚将下来,恰落在赵虎旁边。赵虎一翻身,急将他按住。

众人捆着刺客,来见包公。包公口称“勇士”,请公孙先生给他松绑。公孙策会意,故作吃惊,包公笑道:“我求贤若褐,见了此等勇士,焉有不爱之理。”

公孙策对那人道:“你听见了?老爷待你如此大恩,你将何以为报?”说罢,吩咐张赵二人与他松绑。王朝见他腿上钉着一枝袖箭,赶紧替他拔出。

那人见包公如此光景,又见王马张赵分立两旁,虎势昂昂,不由暗暗夸道:“闻听包公正直,目识英雄,果不虚传。”一翻身扑倒在地,说道:“小人冒犯钦差大人,实实小人该死。”

包公连忙扶起请座,那人只好就坐了。包公问道:“壮士贵姓尊名?到此何干?”那人见包公如此看待,不由得将庞昱命他行刺之事一一说了。

包公吩咐公孙策带项福下去调养箭伤。王朝又将袖箭呈上,说乃展昭之箭。包公不胜感佩。

此时,公孙先生已分派妥当,叫马汉带领马步头目耿春、郑平前往观音庵截救金玉仙;又派张龙、赵虎前往东皋林,捉拿庞昱。

马汉带着耿春、郑平竞奔观音庵而来,只见驼轿一乘直扑庙前去了。马汉飞也似地赶到,见旁有一人叫道:“贤弟为何来迟?”马汉细看,却是展昭。

马汉近前问道:“此轿何往?”展爷道:“劣兄已将驼轿截取,贤弟来得正好,咱二人一同前去。”说话间,众人围绕着驼轿来至庙前。

耿春打开山门,从里面出来一个老妈妈、一个尼姑。这妈妈是田忠之妻杨氏。从人将金玉仙搀出驼轿,主仆相见,抱头痛哭。

展昭叫杨氏和尼姑好生照料金玉仙,等侯田相公出狱。又对马汉道:“贤弟回去,多多拜上包大人,后会有期。金玉仙乃贞烈之妇,不必当堂对质。”竟扬长而去。

马汉不便挽留展昭,只得同耿喜、郑平二人回归旧路,去禀知包公。

再说张龙、赵虎二人奉命到了东皋林,不见动静。正疑虑间,只见远远有一伙人马来了。二人带领差役隐在树后。

庞昱等人催马,刚到此地。赵虎从马前一过,栽倒在地。张龙从树后转出,喊道:“闯死人了!”上前将庞昱马环揪住,道:“你撞了人,还往哪里去?”众差役一齐拥上。

众恶奴发话道:“好生撒野!此乃安乐侯改扮行装,出来私访。你们竟敢拦驾,真是反了天了!”赵虎一咕噜爬起来,将庞昱拿下马来,叫差役锁上。

张龙、赵虎押解庞昱到了公馆,即行将奸侯带上堂来。包公见他项带铁锁,连忙吩咐道:“你等太不晓事。侯爷如何锁得?还不与我卸去!”差役连忙上前,将锁卸下。

包公道:“我与太师有师生之谊,你我有通家之好;不过因有此案,要当面对质,务必实实说来,大家方有个计较。千万不要畏罪回避。”

包公说毕,叫带上十父老并田忠、田起元及抢掠的妇女,一一讯问。庞昱因见包公和容悦色,必要设法救他。于是,这些事体俱各承招,惟求包公笔下超生。

包公问道:“这些事既已招承。还有一事,项福是何人所差?”奸侯闻听,不由得一怔。半晌答道:“项福乃太守蒋完差来,犯官不知。”包公吩咐:“带项福。”

项福上堂。包公叫他与侯爷质对。项福上前对恶贼道:“侯爷不必隐瞒。一切事体小人俱已回明大人了。侯爷只管实说了,大人自有主见。”

庞昱见项福如此,也只得应了是自己派来的。包公便叫他画供。恶贼此时也不能不画了。

画招后,只见众人俱到。包公叫各家上前厮认:有父认女的,有兄认妹的,也有夫认妻的,婆认媳的,嚎哭之声不堪入耳。包公叫他们在堂阶两旁听候判断,又派人去请太守速到。

随后,包公登时把黑验一沉,虎目圆,吩咐:“请御刑。”两边差役一声喊,只见四名衙役,将龙头铡抬至堂上,安放周正。王朝上前抖开黄龙套,露出御刑。

恶贼一见龙铡胆裂魂飞,才待开言,只见王马张赵早将他丢翻在地,循规蹈矩,放入铡口,直瞅座上。包公将袍袖一拂,虎项一扭,口说“行刑”二字,四勇士便将庞昱铡了。

堂阶之下,田起元主仆以及父老并田妇村姑见铡了恶贼庞昱,方知老爷赤心为国,与民除害,有念佛的,有趁愿的,也有胆小不敢看的。

只见传知府之人上堂跪倒,禀道:“知府蒋完畏罪自缢身死。”包公闻听道:“便宜了这厮。”另行委员前去验看。

包公又吩咐将田起元带上堂来,叫他去观音庵接取妻子,从此努力攻书,以求上进;又吩咐父老将妇女带回,好好安分度日。

众父老见包公秉公断事,体恤民情,一齐叩头,欢欢喜喜而散。

包公立刻叫公孙策打了折底看过,并将原呈招供一齐封妥,请旨补放知府一缺,即日拜发启奏。一面出示委员稽查户口、放赈,真是万民感仰,欢呼载道!

一日,批折回来甚属夸奖。包公暗自沉吟:“圣上纵然隆眷优渥,如今我铡了庞贼爱子,他焉有放过之理。趁此权衡未失,放完赈后,偏要各处访查访查,作几件惊天动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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