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走投无路

马车在夜色下飞快地奔驰，妙绝驾着车只知道沿着前方的道路而行，此刻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他反而比刚才更慌乱了，笑面虎既然敢放了他们，想必一定会有更周密的计划的，他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可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这种希望逐渐破灭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了，如今难道是时候一切重归原点了不成？

前不久他还对自己的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那时候他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光明美好，可是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像突然间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一般，此刻毫无目的地挣扎似乎只是在寻找地狱的入口一样，他感觉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所以当牧心追问要去哪里的时候，他迟疑了很久才说道：“出关现在看来暂时已经不行了，要不然就赌一赌先回老人村躲一躲！”

听了他的这个回答，牧心也已经感觉不到任何高明的意思了，这似乎不是一条生路，而是在走投无路之际无可奈何的选择，牧心也似乎隐约地意识到了，他们仿佛陷入困境的兽，无论往哪里走都是死路一条，四面八方仿佛都是敌人，似乎都在等着他们身疲力竭之后，好上前给他们致命的一刀，死路虽然有时候也是一条路，那是因为还可以期待绝处逢生，如果不能绝处逢生那就是一条不归路。可是事到如今，既然没有选择倒不如就听天由命了，不过还好这对小樱桃来说可以是个安慰，因为她用不了多久，就又可以见到自己的杨爷爷了。

但是当他们一路提心吊胆马不停蹄地赶到老人村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什么叫做绝望，这几乎已经是个死村了，大白天的居然看不到一丝人的影子，就连那群原本喜欢缠人的孩子们也都消失不见了，他们都去了哪里呢？

而当他们独自来到老杨头的家门前时，扑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焚烧过的残垣断壁，地上一片瓦砾狼藉，那个原本和蔼可亲的老杨头也没了踪影。眼前的这一切惨象，几乎让两人原本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心理彻底崩溃，就连小樱桃似乎也已经明白了什么，她轻轻摇着牧心有些发抖的手，带着哭腔问道：“杨爷爷呢？杨爷爷呢？“

显然敌人已经料到他们还会回来的，所以早就预备了这一切来给他们致命的一击。有些时候扼杀别人的希望，要比扼杀别人的生命更可怕，因为它更能让人屈服。

如果现在眼前突然冒出一群久候多时的猎手，两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反抗的意志。如今猎物已入圈套，可是猎人似乎还没有出手的打算，难道是觉得时机还不够好吗？

但是无论如何这让人绝望的地方，都让人感觉无法再待下去了，小樱桃的哭声更是平添了几分悲凉凄惨的气氛，妙绝忍无可忍地说道：“走，离开这，赶紧离开这！“

牧心茫然地问道：“上哪去？“

妙绝似乎铁了心的要一条道走到黑，咬了咬牙说道：“上山！“

山间的泉水依旧是那么清澈，可是水火无情不能领会这些失魂落魄之人的感觉，再一次的故地重游，三人已经失去了往日游玩的心情，他们只想在这安静平和的环境下，使自己惊慌失措的心情稍稍得到些安慰，人到绝境方知道平淡是真，人到绝境方明白生命可贵，小樱桃还太小，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害怕，但是还不能体会什么是恐惧，对生存和死亡这种深奥的事情她还知之甚少，所以简单地吃了一点点心感觉累了就安心地睡了，睡梦中或许能梦见妈妈，有了妈妈的安慰，也许一切残酷的现实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可是妙绝和牧心却睡不着，他们仰面朝天默然良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牧心首先开口了，他还是问了同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办？“

妙绝被这个问题已经折磨得心力憔悴了，一下子没按住怒火，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可是说完似乎又后悔了，竟然又笑了起来，可是这笑声就像黑土眼中的小崔一般，笑得跟哭得一样。

有些时候，当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他会感觉自己仿佛无比的强大，但是当一个人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其实非常的渺小。

牧心对他这种反常的举动也感到了一丝惊讶，他从来没有见过妙绝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由他去了，也许宣泄一下是有好处的。于是自己也闭上眼睛试图做个好梦，希望醒来时妙绝能有好的办法，可是没多久他就又梦到了那只小鹿，那只掉了队的小鹿，那只守候在母亲的残肢身边不住哀鸣的小鹿。

就这么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渐渐地日落西山，黄昏将至，等到牧心再次醒来时，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身边的小樱桃似乎还在熟睡，一脸紧张的神情中还带着一丝让人心疼的天真，而妙绝的神情虽然依旧黯然，但脸色似乎变得好看了许多，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昏暗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牧心愣了半晌，才淡淡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走呢？“

妙绝苦笑说道：“你希望我走？”

牧心叹息说道：“如果你要走！我也不会怪你的！”

妙绝叹了口气说道：“也许这次我本就不该来的，不然的话你们现在还是安全的！”

牧心苦笑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所以你也不用太介意！”

妙绝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们来决定的，所以既然来了就不能说走就走，而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同样还是需要我们自己来决定的！“

听了这话，牧心的内心不禁为之一振，追问道：“咱们还有路可走吗？“

妙绝苦笑道：“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躲过眼前的危机，我想还是会有的。“

牧心闻言欣慰一笑道：“不错，就算没有了活路还有一条死路，人总是要死的，只是迟来与早来罢了！“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尽释前嫌一切又重归平静。

可是这难得的平静终究还是短暂的，就在这话音刚落没过多久，一阵杀气就陡然间袭上了他们的心头，妙绝本能地翻身而起，冲着眼前的丛林间朗声说道：”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藏着掖着的了！现身吧！“

牧心也赶紧抱起小樱桃，执刀护在胸前，说道：“不错，事情总需要有个了断的，出来吧！“

话音未落，只见老地方又出现了四个老朋友，为首一人朗声笑道：“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你们的确哪里都不用去了，因为你们的确已经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