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儿子高考结束，建华松了一口气，但是，轻松没几天，他的心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揪紧，他知道，逃也逃不掉，终究到了该解决家庭问题的时候了，为此，他有些感慨：当初也是海誓山盟的婚姻，怎么如今变得这般不可忍受呢？

感慨归感慨，建华是知道“少年夫妻老来伴”的道理的，妻子很贤惠，对他非常了解，在她心中，丈夫是天，他爱吃哪一口，身上的小毛病，她都了然在心，有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将来老了，他一定会很享福和舒坦。不过，他却很不甘心：刚刚四十六岁，距离老年时代的降临至少还有十多年的光景，难道在这一大段的时间里，就得天天忍受她臃肿的身材；松弛的皮肤；每晚如打雷一样的鼾声吗？还有，即使他想忍，可安然能忍吗？

想到安然，建华一阵心猿意马，浑身燥热，不禁在心里暗骂道：“到底是谁瞎编出‘坐怀不乱’这个故事的？如果故事中的人物真的存在，那么坐在他怀里的一定是他结婚很久的老婆！”

这个让建华“乱”了的人就是安然，他们之间的地下恋情已持续五年之久。当初被她吸引，就是因为她很漂亮，皮肤紧致，身材火辣，并且很年轻，比他小十五岁。相对于他当年的没心没肺，安然明显有预谋和决心，这些年一直在找合适的目标，主动搭上建华两年，发现他真的“多金”，就和经济条件一般的老公离婚了，之后一直吵嚷着让建华也离婚娶她。至于她为什么能看上自己，建华心里很清楚，这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女孩，做梦都想给自己和娘家人找个靠山，所以遇到建华的第一天，她的钱欲和他的肉欲一拍即合，当晚两人便苟且在一起了。

安然率先离婚，无奈的建华只得承诺说也可以娶她，条件是必须得等儿子高考结束，对此，她倒是同意，她没孩子，才不想长期和一个小不了几岁的半大小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当然，当初的承诺也就是建华的缓兵之计，他不傻，知道安然绝对不是合适的妻子人选，他甚至闭着眼都能想象到和她结婚的后果：家里会乱得像猪窝，一日三餐不是方便面就是订外卖，自己都到了中年，是被照顾惯了的，能受得了那样潦草的生活吗？

想到这一点，建华突然对妻子产生了些许愧疚：她一心扑到这个家里，没享过什么福，孩子的优异成绩百分之九十都是她的功劳。最初他的处境不好，没有给她打扮的条件，后来随着他社会地位的变化，手里慢慢地有了钱，她已经变得无欲无求，于是，他理所应当地完全忽略了她，把大把的收益全都拿给安然，结果自不必说，拿到钱的情人愈发光彩照人，越发吸引他，妻子却一天天地加速衰老下去，让他一天比一天地更加厌恶。

其实，建华感觉妻子知道他的“地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质问过，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家里依旧井井有条；他在家时，桌上仍旧摆放着他喜欢吃的饭菜；晚上，她给他准备的洗脚水仍旧是适合他的温度……为此，建华恋恋不舍地想：“要不先回家先收拾几件衣服吧，‘出差’个七八天，和安然好好聚聚，她一高兴，没准离婚的事还能再拖拖。”打定主意后，他驾车加速向家驶去。

二

一回到家，建华发现屋子里寂静得很，以往的这个时间，妻子早就在厨房里忙碌了，可是今天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这时，肚子的乱叫声传来，饿得他有些气恼：“这个傻女人到底干什么去了？不知道今天我要回来吃午饭吗？”

抱怨了一句，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家里好像缺了点什么，她以前也有不在家的时候，却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感觉，于是，他从卧室转到客厅，又踱到厨房，寻找蛛丝马迹，然后，意外地看见冰箱贴下压着的一张纸，上面有字，竟然还是密密麻麻的一大段，他有些好奇，不由得走近了一些。看见文字的开头后，发现这是这是留给他的。

纸上写道：建华，我看出了你这几天的心不在焉，这让我有点难过，难过的原因并不是你的婚外情，而是在儿子高考这么重要的时间段，你仍旧把那点龌龊的心事写在脸上。孩子高考结束了，我知道到了你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我太了解你，知道你会为难，你肯定既舍不得我的无微不至，又舍不下她的青春靓丽，现在，你也不用为难了，我替你做出决定，因为并不是你一个人在这场婚姻里煎熬，我又何尝不是呢？所以，我打算主动退出你、我、她三个人的游戏！儿子上大学前就先跟着我吧，房子我早在外面就租好了，你最关心的离婚协议书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你看看，没有异议的话就找个合适的日子一起去办手续。

妻子的留言让建华有些不知所措，他跑到卧室里，打开那个抽屉，果然，离婚协议书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他有些懵，有点不相信她真的能走，便又打开了衣橱，妻子的衣服全都不见了；跑到卫生间里，她的那点简单的化妆品也全部消失了。

难道事情就这样不费周折地解决了？建华失魂落魄地回到卧室一屁股坐在床上发呆，该有的喜悦和轻松没有如期而至，相反，一阵巨大的空虚感袭来，几乎将他淹没，现在，他彻底知道屋子里缺少什么了，是家的味道没有了……

作者简介：钱振红，内蒙古锡林浩特人，写作爱好者，二零二零年至今已有数篇文章发表在国家级、省级刊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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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兼创作基地主任: 刘云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