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本故事部分虚构，有雷同纯属巧合，请理性阅读。

1.

俺叫朱大壮，关于发生在俺身上的事情，以及俺听到的，看到的事情。俺讲给了一位大学毕业回家的隔壁邻居家的大学生，听说他要写小说，正在找之前那个年代的素材，我便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讲给了他。

这件事也是发生在我们村子里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正是一个艰难岁月。

我们村子也实行了人民公社，大家都在集体里面挣工分生活，但由于当时刚刚度过三年的自然灾害，地里的一切都还没有缓过来。

由于打的小水井水位比较低，每次浇地之后，地上都会起一层白色的碱皮，我们家日子比较难过，基本上就是我父亲朱有粮一个壮劳力，我爷爷奶奶年龄大， 我和哥哥大力年龄还小，我哥哥大力比我大两岁，但他总是面黄肌瘦的，营养不良，干活是不行的。我当时13岁，能去拣点麦穗什么的，当时如果让队长看见，是要交公的。

那个时候，每户人家的日子都过的很难。我们家更为艰难。

我父母两个人要相当于要干我爷爷奶奶、我和哥哥这两个人的活，每年下来，我们家还有可能欠队里粮食。我二叔，那个时候刚结婚，他要干活养活媳妇，还有我爷爷奶奶的部分吃喝。

总之我们两家的日子都过的紧紧巴巴的。

那一年夏天，天气十分炎热，由于水井的水位比较地，来不及的人家只能去淘水井里面的泥糊糊浇地。

麦子蔫蔫的耷拉在地上，长的只比筷子高一些，就这样我们挨过了这一年。到年下我们大队分粮食的时候，每个人家里只有一小袋子麦子，还有队里杀猪炒出来的猪油，我们也是只分了一小罐子。

就这样，当时我们还是非常高兴的，过年，我们终于可以吃上白面了，如果日子过的好，还能吃上饺子。

于是我们和二叔家，凑了一些麦子给了我爷爷奶奶，当时我们虽然还没分家，但是毕竟是老人，有粮食，他们心里欢喜。

我们虽然都在一个院子里住，但是作为长辈，我爷爷奶奶住北屋，我们一家子住东屋，我二叔他们住在西屋。

过年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由于那个时候村里种棉花的很少，我们也不是每年都能穿上新衣服的，母亲每年冬天都会把我们的旧的已经发红的棉花棉袄拆洗一回，然后把棉花在院子里晒一晒，这样才会暖和一些。

小孩子天天在村子里撒欢儿的跑，也不觉的冷。

我还记得，那一年下了雪，很大的雪，冬天的时候，大家大多都是一家人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到了除夕这一天，我爹早早的就从炕上起来了。俺爹披上棉袄，倚在后面的炕柜子上，从窗台上拿起一个盒子，捏起里面的烟叶，再拿起烟袋，就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我爹一连抽了好几袋烟，最后叹了一口气说：“秀儿，咱今天包饺子吧，怎么着，过年也要吃顿饺子吧！”

我娘在被窝里“哎”了一声，就从炕上起来了，准备做早饭。

我们就在炕的一边盘了灶台，和炕相连，做饭柴火的热乎气能够通过炕，再排出去。炕就会暖和很多。

我娘走到院子里，从外面墙上挂的绳子上，拿了几个已经晒干的菜干，回屋后从水缸里舀水之后，简单的洗了一下已经风干的菜叶后，放到了锅里，添上水，然后抓一把小米放进了锅里。

我娘就开始烧柴火，做饭了。

我爹还在炕边的窗台边坐着抽烟，我爹又说：“一会吃完饭，我出去看看，看看能在地里或者咱们村后的土山里打点什么东西不，回来了咱包饺子！”

我娘看着我爹，轻轻“哎”了一声，就继续做饭。不一会儿就开锅了，我娘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馒头，说是馒头，可不是咱们现在吃的白面馒头，而是加着绿豆、高粱面、红薯面的馒头，有的人家还会加上麦麸或者米糠。

2.

那个年代，日子过的艰难啊！

我们家吃的是加上米糠和高粱面的窝窝，多多少少还是要加上一点白面的，不然，不加点白面，高粱面不成型，会散掉，加点红薯面也行，馒头能成型。

我母亲做好饭之后，我父亲也就起来了，随后我母亲开始招呼我和哥哥起来，我母亲说：“大力大壮，起来起来，吃饭了。”

那么冷的天，谁愿意起来啊。

我哥哥大力还在呼呼的睡着，其实我没睡觉，我已经醒了。我爹娘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我闭着眼睛，但是里面的眼球在滴溜溜的转着，我爹看见了，我爹把他的大手伸进了我的被窝，我一下子就被冰的起来了。我开始哈哈大笑。

我爹说：“臭小子，我就知道，你醒了。”

我说：“爹，你咋知道的？”

我爹说：“因为我是你老子，你撅腚，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刚才我和你娘说话的时候，俺们说包饺子，我都看见你嘴角咧开了！”

我笑着更开心了，我转身推了推我身边的哥哥，我说：“哥，哥，哥，起来吃饺子喽！”

我哥迷迷糊糊的醒了说：“哪有饺子？”

我哈哈大笑：“娘还没包呢！哈哈哈哈哈！”

随后我哥也从被窝里起来了，我们把被子叠到炕后面，在前面摆上炕桌，我娘就端碗上桌了，我爹把碗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我和俺哥坐到里面，我爹和我娘坐到炕桌的两边我们就开始吃饭了。

四碗菜汤饭，一碟老萝卜咸菜，几个高粱面馒头。

吃完饭，我爹就又接着对我娘说：“秀啊！俺去外面转转，俺啥时候回来，咱啥时候包饺子！”

之后俺爹就出去了，俺和俺哥哥没事干，就跑出去玩了，俺娘还是在家里，缝缝补补的。那个时候有好多去我们家串门的。都是一些什么奶奶，婶子什么的，都是冬天没事干，坐在一起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聚在一起做点针线活儿，或者是才过门的小媳妇儿跟着村里的老妇女学个裁剪衣服的样式，给自己的丈夫或者出生了的、没有出生的孩子做衣服。

我爹就这样出门了。

等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才回来，那个时候没有表，都是估摸时间，那个时候，冬天，还是阴沉沉的天。

按照现在的事情去估摸，也就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俺爹从外面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俺爹的胡茬已经结霜了，白胡子白眉毛。手里还拎着一个兔子。

俺爹说：“是个大公兔子，孩他娘，我处理一下，咱就分给爹娘和咱弟家两块，剩下的咱包饺子。”

俺爹又说：“孩他娘，烧点水，一会儿给兔子退退毛！”

我和俺哥在炕上看着，心里特别高兴。

但是俺们不敢喊，怕被别人听见，现在想起来啊！真就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啊！几家夫妻同罗帐，几家漂泊在外头啊！”

俺爹在屋里拿刀把兔子处理之后，就又拿着兔子去院子外面拿着雪来回的擦了擦，在那个年代，水也是好东西，不能浪费，冬天有时候缺水了，还会在外面用雪烧水做饭呢。

我爹拿雪擦完之后，我娘烧的水也开了，我爹先用手薅一些兔子毛，毕竟兔子毛在冬天是保暖的好东西，不能浪费，留一下，可以用上。

我爹用水把兔子清洗一下，处理之后，我爹把兔子分成三份，转身去了我爷爷奶奶和二叔的屋子里。

我爹敲了敲俺爷爷的门说：“爹，睡了没，今天俺弄了点好东西，给你点。”

俺爷爷打开门说：“有粮啊！啥好东西啊！”

俺爹说：“是兔子肉，明天你们二老包点饺子吃吧，不包饺子，过年了，也吃点肉，补补身子！”

随后俺爹又回到屋子里，拿出分好的另一份，转身去了对门的二叔家。我爹把东西送给二叔之后，说了些话：“有囤啊！过年过节的，你和霞也吃点好的，俺今天出门打了个兔子，给咱爹娘分了点，也给你点，咱都过个好年！”

俺二叔说：“哥，俺知道了！来年咱两家多挣点工分，把日子过好着点！”

随后俺爹回到了屋子，俺们一家人开始包饺子喽！一年一次的饺子。

过年喽！

俺娘高兴的看着俺和俺哥哥，她从面布袋里挖了满满的一碗白面，其实那个时候的白面比不了现在的面粉白，那个时候的白面都是发黄的。

俺娘挖了白面之后，又从旁边的缸里挖了一点红薯面，我娘把面和好后，就放在了炕头上，让面发一发，一会包饺子的时候，好包。

随后我母亲拿出了两个和刷锅刷子一样大小的白菜，切碎之后，再拿出兔子，切碎之后，和在一起，之后，我母亲又破天荒的蒯了一勺已经冻成膏的猪油，加在了馅里面。

就这样一顿七拼八凑的饺子，终于有了。

我母亲拿出发好的面，面在煤油灯的照射下，显的格外的黄。

我母亲和父亲两个人包着饺子，我和哥哥两个人已经把被子放下来了，我和哥哥看着爹娘包饺子，馋的不行。

再馋我们也得忍者啊！就这样我们爹娘包了得有50来个饺子，俺吃十五个，俺哥吃十五个，俺爹俺娘吃十个，这是俺爹娘一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等饺子出锅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开心的不得了，俺还记得，俺娘哭了，那么难的日子，过年能吃上饺子，来年就有个好盼头。

她庆幸嫁给了一个好男人，和这个男人又有了好后代，我娘不识字，一个很善良的农村妇女。

俺爹就在一旁抽着烟袋，看着俺和俺哥吃，俺们吃饱了，他们才会吃，之前我小的时候，不懂这些，只是觉得饺子好吃，现在我老了想起来，才知道，那是爹娘省给我们吃啊！真是杀身难报父母恩啊！

3.

我们不能吃太多，一年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儿，吃多了会滑肠。

长时间的挨饿，人的胃也会缩小吧，我记得我只吃了十个饺子，我哥吃了十二个。

俺们爹娘等我们吃完之后，他们才开始动筷。

就在他们准备吃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我爹对我娘说：“秀儿，把饺子先放盆里，俺去看看是谁！”

不一会儿，俺爹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头发乱糟糟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俺娘看见有人进来，连忙说：“大妹子，你们是哪里来的啊？”

那位中年女人说：“俺是别的地方逃难来的，地这两年旱的不长庄稼，蝗虫多的乌压压的。俺们村实在是不能活人了啊！”

那位中年女人随后噗通一声跪下了，说：“大哥大嫂子，给俺点吃的吧！”

随后俺娘从锅里盛了一碗饺子汤说：“老乡，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那位中年妇女接过碗，端着碗，给那位小男孩说：“孩，你先喝！暖和暖和吧！”

俺爹说：“把盆里的饺子端出来吧，给这位大嫂还有孩子吃！”

俺娘把饺子端出来，把那位中年妇女和孩子让到了炕上坐，说：“老乡，过年了，吃点饺子吧！”

那位女人说：“不行不行，你有窝窝，给俺两个窝窝就行。”

俺爹说：“大嫂，你就吃吧，俺是在地儿的，你们奔波出来比俺们还难，俺们已经吃过饺子了，大过年了，不管怎么，都得吃几个饺子吧。”

“吃了饺子，咱来年就有盼头，日子就越过越好！”

那位中年女人接过饺子，连忙把饺子让到那个小男孩面前说：“娃，快吃，咱过年了，吃饺子，恁娘没本事，是这位大爷大娘的饺子，你吃饺子！”

随后那小孩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一口气吃了十个饺子，还剩下十几个，转身对那位中年妇女说：“娘，俺吃饱了，剩下的你吃！”

那位中年妇女说：“儿，再吃几个吧，再吃几个，娘不饿！”

那小孩说：“俺真吃饱了，娘，你吃！”

那女人用手捏起饺子，送进了嘴里，尝了一个说：“大哥大嫂子，你们吃吧！俺吃一个尝尝就行，俺主要是怕俺儿饿啊！”

随后，俺娘和俺爹说：“老乡，你吃吧，俺们都吃过了！”

那位中年女人又拿起饺子吃了起来，等吃了十个之后，那位女人说：“俺吃饱了。”

俺娘说：“老乡，再吃几个吧，再吃几个！”

那女人摇摇头，说：“俺真吃饱了俺走了，俺给恩人磕头了！”

我娘赶紧把那女人扶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

俺爹说：“这冰天雪地的，别走了，在俺家避避风吧！”

俺爹说着出了门，去南屋的一个仓库了拿了点麦秸垫了一下，然后回屋说：“老乡，今天委屈你们了，在俺南屋睡一觉吧，有麦秸，暖和。”

随后母子两人感谢的说：“真是遇见好心人了，真是遇见好心人了！”

说着，就去了南屋的那个小屋子里。

第二天一早，我母亲赶快去到南屋，喊母子俩吃饭，那母子俩在我们家又喝了点饭汤，随后两个人就说着要走了。

俺娘又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五六个窝窝，说：“出门在外不容易，拿着路上吃。”

这件事情，在我的生命里一闪而过，随后我们的日子依然这么过着。

一转眼三十年过去了，零几年的时候，我已经四十多岁了，好时代已经来临了。

我的养鸡场也越来越大，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到外地考察养鸡的技术，遇见了一个自己琢磨自主喂鸡机器的人。

那个人正好就是三十年前的那个小男孩，但我遇见他的时候，我说我来自哪里哪里，他说，他小的时候跟着他娘去过。

后来聊着聊着，我们才知道，那一年，饺子，除夕，一个个清晰无比的画面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之后我问了老太太的身体，那个汉子说，现在老太太身体很好，因为之前，他爹就得病去世了，他们才出来逃难的，之后他母亲带着他再嫁。现在他母亲和继父的身体都很不错。

之后，我去看了老太太，我一进门。老太太就好像认出了我。喊到：“我记得！是恩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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