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们读到,三毛之所以能够成为三毛,除了天生禀赋,还跟成长环境有关。爷爷年轻时也曾四海漂泊,去过很多地方。这种冒险精神隔代遗传给了三毛。隐忍无私的母亲,思想开明的父亲,都是促使她形成复杂个性与独特人生的因素。人生几何,譬如朝露。生生死死,来来往往中,三毛将有哪些故事?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共读吧。每一次的重生,就是一个新的人。
国外浪迹多年,初回台湾的三毛在小孩眼里充满个性。书里写道:“小姑身上异国的香气,满是破洞的牛仔裤,五颜六色、披披挂挂的衣服,怎么看都和走气质路线的妈妈很不一样。小小年纪的我算是开了眼界,在旁默默观察。”三毛喜欢吃生的红萝卜,这是她在国外养成的习惯。小孩子嘴馋,也想吃,却被父亲阻止了,还笑说三毛吃生萝卜不会生病,是因为她的“胃和脑都跟一般人不一样。”陈嗣庆对四个儿女寄予予厚望,希望家中走出一位艺术家。三毛小时候练琴虽然如坐针毡,对心灵产生的滋养却是细水长流。
在陈天慈记忆中,小姑和家人在一起时会随口哼唱。有一次,全家去游湖,夏夜凉爽,微风徐徐,衬着流水的声音,三毛轻轻哼起一首她没有听过的歌:“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这首《梦田》,由三毛作词,后来由齐豫与潘越云演唱,简单的歌词,深远的意境,寄予着三毛的一生追求。后来齐豫说,当年,录制这张专辑时,三毛在录音棚里边听边啜泣……风流云转,向往远方的人去了比沙漠更远的地方。尘俗纷纷,怀揣梦想的人在她故事里找寻心田。经常有人跟陈天慈表达他们读三毛的感受——三毛就像一起分享成长的伙伴,一个闺蜜,一个在远方的朋友,一个说出心里话、勇敢做自己的女人、一个先去国外探路、体验一下再回来手舞足蹈说着路上故事的旅伴。
1979年,三毛从西班牙搬回台湾,全家去接机。深夜时分,下着雨的机场,陈天慈第一次见到那么拥挤闹腾的场面。等在机场出口处的,除了家人,还有媒体记者。大家严阵以待,匆忙又谨慎,有人扛着摄像机,有人举着麦克风,麦克风拖着长长的电线。
“小姑终于出来了。她拿着纸巾,掩着脸,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因为刚下飞机很累。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有计划地将她层层包围……小姑憔悴的脸被无情地凑上来的一堆麦克风团团围住……”这是孩童视角中,三毛归来的场面。面对记者各种问题,三毛无法回答,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死别——荷西意外身亡。她带着破碎的心,回到了成长的地方。家里空间很大,两套打通的公寓楼,小孩在其中跑来跑去,三毛喜欢呆在自己房间。那个房间,是孩子眼中的新天地:进去就是玄关,正面洗手间,左边卧室,摆设简单,木头书桌,桌上东西寥寥。床垫直接铺地面,书架上摆满书。房间里散发出一股香味,神秘的异国情调。右边是客厅,设计简朴,木头茶几,民宿风的沙发和坐垫,书柜上堆满《皇冠》杂志和一些洋文书。天花板上吊着纸糊的灯笼,黄色的灯光温暖又黯淡。那时,三毛处于人生低谷,她像一只飞得很远的鸟儿,回到老窠里,静静疗伤。
关于这次归来,关于突如其来的死别的伤痛,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夜深人静,她通过文字抚慰自己:“在我们过去的感受中,在第一时间发生的事件,你不是都以为,那是自己痛苦的极限,再苦不能了。然后,又来了第二次,你又以为,这已是人生的尽头,这一次伤得更重。是的,你一次又一次的创伤,其实都仰赖了时间来治疗,虽然你用的时间的确是一次比一次长,可是你好了,活过来了。医好之后,你成了一个新的人。每一次的重生,便是一个新的人。”
三毛与弟弟陈圣的故事:三毛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我的姑姑三毛》作者陈天慈的父亲陈圣,排行老三。在陈天慈看来,父亲和小姑各有叛逆。小姑的叛逆由内而外,内在精神超常发挥,不走寻常路。思想开明的父母,能够尊重孩子的意愿。就像书中所写:“那个躲在阁楼写作读书的女孩,心却飞到遥远的沙漠。十三岁休学,诗词书画,中外文学,样样喜爱,事事精通。她的内心世界就是她的一切。”父亲陈圣是个不重视精神层面的世俗之人,喜爱美食、美女,年轻时最大的兴趣是多赚钱,多买几栋房子,年老时希望家人平安健康。曾经的“翩翩公子哥”,过得潇洒快活,不懂二姐为何总是闷闷不乐。这姐弟俩性格迥异,没有共同话题,互相看不顺眼,内心却一直关心着对方。 三毛回台湾定居,曾经的“花斑大老虎兼职小气鬼”弟弟送给她一台白色小轿车。他知道姐姐在沙漠时开的也是白色轿车。不擅表达情感的年轻男人,初涉社会,经济能力有限,尽自己所能送份大礼,已是最大的关怀。他是怕姐姐没车出门不方便,也希望给姐姐一点安慰,哪怕很小程度上减轻伤痛。可是,“伤心的小姑当时看了车一眼,并没有接过车钥匙,等着看姐姐欣喜表情的弟弟并没有等到期待的感谢。”这就是三毛,从不做虚假的敷衍。她不愿伤别人的心,此刻的淡漠,是因为她深陷爱人逝世的悲痛。三个月后,这台车赔钱卖掉了。
一年后,三毛自己买了车,同样是白色的小型轿车,算是换种方式接受弟弟的心意。陈天慈坐着这台车,跟随姑姑游历大半个台北。关于这个大弟,三毛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年少时,姐弟俩水火不容,她看不惯他的品行——不好好读书,翘课,泡妹,抽烟,闲逛,与家人打牌时耍赖。三毛打过他,不把他列入朋友的行列。很多年里,这个弟弟一直被三毛遗忘。每个人,都在自我成长中领悟,也在摸爬滚打中改变。那一年,陈圣拿出大半财产送姐姐一台车,里面装置齐全,只为讨她开心,结果她看都没看一眼;那一次,三毛肩背疼痛厉害,恰巧过来的他为她做指压,做到流汗。小时候,只顾花钱自己享受的他,成家立业后对金钱越来越淡,对别人倒是非常慷慨,认养贫穷地区的孩子,将公司股份无条件分给勤快忠诚的员工…… 这些点点滴滴的往事,让曾经被三毛视为“憎恶的俗人”的弟弟,走进她的内心。手足之外的敬与爱,平凡却优美的品格,使她在这个弟弟的言行里获得启示。 她说:“今生今世,我要对你的一双女儿尽力爱护,算作一种不能补偿的歉,谢谢你,你教了我很多。”字里行间,除了姐弟深情,更是坚硬到柔软的悦纳。有一次,三毛和陈圣同时受邀,去陈天慈所在的女中演讲。“各位年轻貌美、青春洋溢的女同学,大家好,我是三毛的弟弟,四毛……三毛说演讲要像女孩子的裙子一样,越短越好。今天我的演讲就是迷你裙,一定是短而精致,好看也好听。”幽默的开场白,引爆全场笑点,直到三毛上台,又是另一番精彩:“四毛从小就是爱搞笑,我从来没说过演讲像女孩子的迷你裙越短越好,太短也有碍观瞻,不好看。演讲重点不在长度,而在宽度。我今天就来说说各位以后要走的路,要走出宽度,而不是长度。”三毛不仅仅这样说,她也是在这样做——用有限的生命,活出了无限的人生。
结语:今天,我们了解到的是三毛和大弟陈圣的各种往事。当伤痛来袭,你又是如何度过的呢?欢迎在留言区分享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