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潇湘

原创出品 | 潇湘经略

自从山东淄博、哈尔滨、甘肃天水等地火出圈后，发展文旅，成为了很多地方的一把手工程。聚人气、吸财气，文旅这支四两拨千斤的杠杆，谁能撬动，谁就知道它有多香。

不过很多人存在一个误解，以为发展文旅，只能是老天爷赏饭吃，那个地方，得有好山好水，得有特色美食，如果没山水，也没美食，至少也得有让人尖叫的民俗活动。

其实，文旅的可能性，远远超出很多人的想象。比如东莞，你以为它只是制造业强市，这里的工业经济版图上，固然卧虎藏龙，但它同时也是大湾区人气最旺的文旅城市，而且，它的文旅走出了独一无二的“东莞风”。

如果你上小红书或者抖音搜“东莞旅游”，现在大家种草的打卡地，不仅有观音山、华为小镇、可园博物馆、鸦片战争纪念馆，还有祈祈鞋业工厂直销中心、慕思集团睡眠博物馆、太粮米饭探知馆。制造基地在东莞摇身一变，成为了人流如织的旅游胜地。可以说，把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延伸，将领先的工业经济与深厚的人文底蕴结合，在发展工业文旅的实践里，东莞将自己的“硬工业”转化为了“软实力”，走出了产业升级的第三条道路。

1、工业文旅，关键是“工业”工业文旅的第一个关键词，不是文旅，而是工业。东莞能走“工业文旅”的升级之路，是因为有强大的工业经济背书。2024年上半年，东莞交出的“成绩单”上留有八个大字：世界工厂，稳稳向新。分产业结构来看，报告期里，东莞第一产业增加值为16.61亿元，同比下降5.9%；第二产业增加值为3310.78亿元，同比增长9.1%；第三产业增加值为2359.41亿元，同比增长0.6%。经济数字至少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东莞作为传统工业城市的底色不变；第二，当全国各地都把第三产业，尤其是文旅服务业视为刺激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第一或第二把手”时，东莞发展第三产业，还需要“添一把火”。先看第一个问题。2024年上半年，东莞全市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2513.36亿元，同比增长10.0%。细分至行业里，“五支四特”产业中，电子信息制造业以19.9%的增速，远超包装印刷、化工制造及造纸等。具体来看，智能手表、路由器、5G手机及集成电路等，正成为东莞出口产品的主力军，其产量分别增加了135.8%、96.1%、33.4%和20.6%。而二十年前，东莞承接着日韩制造业的产业转移，凭借“三来一补”，形成了以服装、玩具、鞋类、塑胶制品、家具等多种简单工业品为主的产业格局。二十年后，电子工业产品陆续成为东莞工业经济的重头戏，说明这座外向型城市，对全球经济变局有着天然灵敏的嗅觉。产业的升级与洗牌为东莞外贸注入新动能，但也留下了一个问题，那些曾经让东莞人民掘得第一桶金的旧产业、旧设备、旧园区，应该如何被新东莞接纳为城市记忆？

2、“老派”文旅，怎么吸引“新潮”消费？再来说第二个问题。上半年，东莞第三产业增速缓慢，是因为当地人文底蕴不够深厚吗？显然不是。从前提起东莞文旅，往往会想到骑楼林立的石龙中山路、历史悠久的象塔街、古色古香的南社明清古村落……就算你对这些广府文化的具象表达并不熟悉，但至少，提起东莞历史，你印象最深刻的一定是林则徐虎门销烟。这些典故和广府文化构成了东莞深厚的人文底蕴，让她呈现出“硬核”工业城市以外，古典、庄严的另一面。但与此同时，文旅也不是光靠这些城市历史痕迹能完全支撑的。今天的文旅工作，其实比以外任何时候都要难，更需要机缘。就像同样是工业重镇的山东淄博，谁能想到他还能凭借烧烤一夜间火爆全国。在消费缓慢复苏和降级并道而行的大环境里，旅游消费成为现在的年轻人为数不多愿意花钱的项目。所以，在抖音、微博等社交平台，你会发现，各地的文旅官方都卯足了劲在“整活”。而今天的年轻人对旅游目的地的选择，有一大特点：既要能温故，又要能知新。最好既有古色古香的文化小镇，让年轻人从繁忙的都市生活短暂逃离出来，又要有音乐节、演唱会、脱口秀等各种新潮文化形式，让年轻人时刻享受新奇的“现代生活”。这对文化老区和历史遗迹资源丰富的东莞来说，就带了另一个新的问题：如何能在旧的城市文旅资源里长出新意？

3、工业文旅出圈，东莞有三大秘诀答案藏在上半年东莞文旅产业数据里。今年上半年，东莞市接待游客2430.23万人次、旅游收入207.25亿元；入境游人数逐月递增，上半年东莞市接待入境游客21.62万人次，同比增长366.69%。文旅产业的繁荣，一半来自于52场音乐节、国际影视动漫版权保护和贸易博览会等各种极具时代感的创意活动和创意小镇，一半来自于传统工业“焕新”，带来的消费刺激。将传统工业园区改造为富有现代感的文旅新区，是东莞在产业升级的同时整理旧产业资源的方法，也是让旧的城市文旅资源长出新意的解法。比如，坐落在东莞莞太路一侧的厚街时光创意街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里曾是厚街镇寮厦社区第一工业区。

过去，到内地掘金的台商和港商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座工厂，太鼎手袋厂、梁氏手袋厂、宏凯艺品厂、陆鑫机械厂、彩乐电子厂等等，写下了东莞的第一笔工业印记。随着制造产业继续往劳动力更低廉的中西部地区转移，曾经人满为患的工业园区逐渐人去楼空，只留下刻满历史痕迹的工业建筑。但东莞没有让它闲置太久。自2023年10月起，厚街时光创意街区正式对外开放。时光展厅、时光剧场、大草坪、咖啡馆、NICEID篮球公园取代了古老的流水线，成为园区新主角，吸引越来越多的游客打卡消费。

同时，厚街时光同样保留着过去，生产施工中的脚手架、旧有建筑的最大化保留，这些古老的工业元素在新时代重新焕发出活力，反而成为创意街区的专有点缀。再比如，坐落在东莞厚街的太粮米饭探知馆，是太粮集团精心打造的一座融合现代大米产业文化与世界米饭文化的体验式博物馆。在这里，米饭探知馆融合3D和VR技术，让游客了解“从一粒种子到一碗米饭”的全过程。

另一边，慕思集团的睡眠博物馆，集文化、科普、艺术和体验为一体，运营各类多媒体创意艺术装置等科技手段，让展品打破展柜限制，为游客提供了一个沉浸式了解学习睡眠文化的大众化平台。厚街时光、米饭探知馆、睡眠博物馆、徐福记智能工厂……工业文旅既是东莞工业经济往服务业的自然延伸，又是对旅游经济的创新再造，是东莞硬工业上的“软实力”。

而东莞之所以“干活”工业文旅，有这样几个秘诀：第一，“变废为宝”。作为一座传统工业文化厚植的城市，产业更新换代是不可规避的历史潮流。但东莞并没有让旧产业资源沦为“历史眼泪”，而是积极找到工业与文旅的结合点，把传统工业产业链延申做长，做大做全。第二，“活用民间力量”。参照既有经验，历史文化街区的改造往往由政府主导策划，但东莞最出圈的厚街时光，项目主理人是年仅34岁的香港人。在这背后，是东莞的开放与包容，让民间力量最大化参与城市改造，才让改造和设计更加自由，也让厚街时光更迎合年轻人的喜好。第三，“把工业摆到台前”。制造业决定了人们如何生活、如何工作、如何思考，而这一决定逻辑藏在大多数人接触不到的生产环节里。但东莞工业文旅把制造业流程从幕后移到台前，把传统工厂风格与现代生活融合，既让消费者了解到东莞的工业气质从何而来，又能知晓这座城市正在进行怎样的现代化转型。本质上，东莞的工业文旅是一场由城市为主导，向外输出的文化教育，能够真切地完成对城市发展“温故知新”的有效闭环。如今，文旅在全国掀起风潮，而东莞工业文旅能做起来，有时运的馈赠，有城市底蕴的累积，更有东莞人不懈的探索和努力。硬汉也有柔情。只要走过那条长长的东莞厚街，就会发现，原来东莞人搞工业行，搞工业文旅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