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病态狂——赏玩审美的极致是怪石、异器、丑老梅

元白评文化 2024-06-27 02:00:50

赏析古玩艺术品,我们追求什么样的审美价值呢?可能大家会说是完美。完美,确实是对一件物件非常高的评价,它包含了物件所有必需的令人满意的要素、品质或特征,且没有漏洞和缺陷。可是,一件艺术品在完美之上却还有更高的艺术要求,那就是病态。

病态置身于完美之上,站在美学巅峰傲视群雄,这听起来似乎荒诞至极。因此很多人会表示反对:凭什么这么说?毫无瑕疵的不好吗?健康的还不如有病的吗?先不急,来了解一下“病态美”这个概念。

“病态美”,我们在上学的年代其实就已经有所了解。红楼梦中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元曲中的“古道西风瘦马”,描述的都是凄凉的病态美。

美人蹙眉,断桥残荷,枯藤老树……这样的事物能让人伤情、共情、鸣情,这样的词句能触动读者的情绪,这是过于完美的东西所起不到的作用。这般感情置于艺术品创作中,就是所谓的“病态美”。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探寻斑驳褶皱里所蕴藏的人间至美,一观嶙峋崎岖中衍生出的无限诗意。

扬州是著名的盆景制作派系之一,扬派盆景的特点为云片。去瘦西湖时,总是免不了走进盆景展馆。

每条细小的枝条一寸三弯,数条聚一起,不同的弯曲度整合成一片,形如流云,即为“云片”。榆桩、雀梅、银杏、松柏、杜鹃、桃花、李花,观叶松树、柏树、黄杨等无不如此,每一个枝叶都被塑造得百转千回,整体却又是有规律可循的片片云朵。去直取曲,这就是造景中的病态审美。

此外,院里的梅也在体现这种审美价值。一株梅置在墙角,半遮半掩、似羞似叹。

历代文人皆喜病梅。何为病梅?以扭曲歪斜萧疏为美,古梅、老梅、歪梅、丑梅胜于壮梅、直梅、劲梅。

有梅亦有竹。

斑竹表面分布着大小不等的斑块和纹路,也是极具病态美特征,深受文人喜爱的一种竹类。

这些由于虫豸吞噬游走形成的斑点和纹路,不仅增添了斑竹的观赏价值,还让它成为了一种充满自然气息的艺术材料。无论是活着的斑竹还是用斑竹制作的器物或扇子等饰品,都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病态美感,令人爱不释手。

由扬州的盆景和墙角病梅,又可以联想到瘿木。瘿木俗名“树疙瘩”,是树木受到病害影响,一部分组织畸形发育形成的木瘤。各树种均可成瘿,如楠木瘿、桦木瘿、花梨木瘿、榆木瘿等。

瘿木纹理瑰丽玄妙,或肖似山水人物,泼墨晕染;或盘曲缠绕似鬼怪。瘿木若与红木、黄杨等木合璧打造家具,将瘿木的繁复纹理和鲜艳底色镶嵌于纯色木的清雅之中,则繁简,浓淡,艳素,形成反差之美。

制作当中,创作者也是非常善于展示“病态美”。有部分竹木雕刻制品,设计者会根据竹根天生奇形,循原型雕刻成器。也有的特意保留刀痕不做打磨,刻画意趣,既是留白,又符合了对病态美的推崇。

自古至今,病梅、残荷、枯藤、丑石、残山、剩水等等非常态的自然之物,以其“病态”大量涌现于山水人物画和传统的园林艺术造景中。

谈到“病态美”,自然绕不开石。米芾总结相石四法:瘦、漏、皱、透,和活木有同道之美。

《长物志》品石,亦认为石中“曲折、屼峍、森耸崚嶒者”才能称得上好。这几个词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又丑又皱又怪异”。这样的石头反而展现出一种美,真是有“病”。

太湖石是奇石中体现病态审美的极致,白居易曾写诗赞美其“错落复崔嵬,苍然玉一堆。峰骈仙掌出,罅拆剑门开”。他就是喜爱太湖石的质地致密、浑厚古朴、突兀曲折。

如果说太湖石展现的是形态上的“病态美”,那么和田玉的“病”就是附在皮肤上了。

和田玉表皮常常带有各种颜色的皮色。这些皮色是玉石在自然环境中受到氧化和侵蚀的结果,但也为和田玉籽料增添了独特的魅力。洒金皮、枣红皮、玉带绿……玉有三色金不换,和田玉籽料皮色的独特之处,正是玉友所追求的“病态美”。

瓷器之中的开片也是一种独特的审美元素。这种开片通常是通过控制温度、湿度等条件,让瓷器在生长或制作过程中形成裂纹或瑕疵。这些裂纹或瑕疵在传统的审美观中可能被视为缺陷,但在爱好者眼中,开片却为瓷器增添了一种独特的韵味和历史感。

《园治》一书中对此描述为:虽由人作,宛自天开。

人天性中的一些小毛病,在文人的眼中等同于真性情、真人格;奇石怪木,其实也是文人眼中的自己。

自然,即是至美。

奇石病梅,怪木异形,求的是世俗不解天然之孤寂,是不被规矩束缚之决心。把生命衰弱之哀鸣视作一种美,这种美,在联系自身时格外能撼动人心。

怪石异器丑老梅,我为病态狂。病态之美比完美更得人心,各位藏友赞同这个说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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