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初,香港国际机场贵宾室内,候机的美国中情局特工金无怠看到手表时针指向10点30分后,从沙发里起身走到洗手间的隔间里面,关门后默数20秒后,按下冲水按钮,开门走出。
贵宾室人烟稀少,贵宾室的厕所更是门可罗雀。此时的厕所除了金无怠,只有矗立在洗手池旁边的一名侍者,他左手背在后面,右手上搭着一条毛巾。当金无怠净手后,侍者适时递上毛巾,金无怠问:“有纸巾吗?”侍者回答:“先生是要一包还是一张?”
金无怠回答:“三张即可。”侍者说:“好的,先生,我现在就给你新拿一包。” 金无怠突然摆摆手:“不用了,就毛巾吧。”侍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说:“这张是新的。”
这是双方的接头暗语,确认无误后,金无怠拿过毛巾擦手,然后递给侍者转身出门。侍者不动声色,将毛巾下方隐藏的一张叠纸握在手心,后退一步。双方一言不发,完成资料交接。
侍者是我国派到香港与金无怠接头的红色特工。这张纸条上的情报随即被传回国内,接着又以密电形式发送到正在朝鲜和美军谈判的李克农手中。
做完这一切,扮作侍者的特工为了不引起怀疑,在贵宾室继续干了一个月后,返回国内。
李克农拿到这份情报后,如获至宝,这是一份详细的人员名单和地址的资料,以及美军将以和谈作为拖延手段,在朝鲜半岛蜂腰位置再次采用“蛙跳战术”,从侧后方登陆,拦腰截断志愿军作战部队的情报。
志愿军根据情报抢在美军准备充足之前,率先在"三八线"南北地区发动大规模反击战,迫使美军首尾难顾,最后不得不放弃复制“蛙跳战术”。
另外的那份人员名单则是志愿军战俘被关押的详细数据,包括战俘营的地点、人员姓名和数量,一应俱全。当时美方和蒋介石密谋将这些志愿军战俘送到台湾,伺机反攻大陆,因此当中美进行战俘交换谈判时,美方坚持说这些人失踪了,没有被俘。
面对美方的无赖行为,我方拿出这份名单后,美方无话可说,只能同意遣返,让蒋介石失去了一大批兵源。
这就是红色特工金无怠的价值。后来金无怠暴露被捕,美军智库评价,正是因为金无怠的存在,才让朝鲜战争延迟了12个月结束;也是因为此人的存在,让整个中美摩擦不断的90年代,中国始终能张弛有度处理中美关系,两国没有走向战争和冲突的原因所在,赋予了中国至少10年和平发展的时间。
所以时至今日,中国依旧将金无怠的暴露和被捕视作中国对美国情报战最重大的损失,没有之一。
金无怠祖籍广州人,1922年8月17日出生于北京,燕京大学毕业后进入美国驻上海领事馆担任译员。金无怠燕大求学期间,结识了一位中共地下党员,加入了我党的隐蔽战。
1944年7月9日,太平洋战争塞班岛战役以美军胜利结束。美军开始为下一步登陆日本本土做准备,向国民政府请求支援一批情报人员,用于对日作战。
听闻这个消息,周恩来亲自做出指示,对金无怠说:“你去报名美军的情报人员招募。如果我们迟早与国民党有一战,美军必定会支持国民党,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看你的了。”
金无怠借熟练的英文,顺利进入美军的在远东的情报部门。国民党败退台湾后,美方加强了在亚洲的情报工作,金无怠因此摇身一变,成为美国中央情报局驻夏威夷情报处特工,进入了美军情报机构的核心部门。
朝鲜战争爆发时,金无怠并非作战人员,无法获得准确的战术情报,但他通过掌握的美军后勤信息准确预判了美军可能发动全面进攻和反击的时间,多次提供给志愿军司令部制定我军战术的重要依据。
古巴导弹危机中,中苏关系已经破裂。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再不济“损人不利白开心”的原则,我方将苏联在古巴导弹布置的一些信息通过金无怠提供了美国。
美国确认事实存在后,用强硬的外交手段逼迫苏联撤走了导弹。一场危机化解后,美国松了一大口气,论功行赏,金无怠被记了大功,升任为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亚洲部负责人,负责美国中央情报局对所有亚洲国家的情报监督和交换。
金无怠的这份工作会经手大量从中国转来的各类情报,其中有许多涉及潜入大陆的美台情报人员及已背叛人员的材料及代号。
在全球,为了保密需求,潜伏人员都使用代号,只有最高层的少数几人知道,所以金无怠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但他能通过资料大致推断出这些人的工作地点及权力级别,然后传递给大陆。
正是金无怠的存在让我国的反谍报和安全机构及时对应,堵住漏洞。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到七十年代中期,美国利用朝鲜半岛对中国的围堵失败后,开始插手越南内政,试图扶植自己在东南亚地区的力量和“盟友”。
得益于金无怠的存在,向中国提供了美国大量对越南的政策性情报,让我们得出美国将全面介入南越的评估,提前帮助北越做好充分的战争准备,让美国在越南的闪电战希望破灭,被拖入越战泥潭。
越战末期,也是金无怠提供的绝密情报,我方得以获知美军彻底放弃南越的情报。这个情报犹如一道强心剂,让之前瞻前顾后的北越没有了后顾之忧,在国家统一的大业上有了殊死一搏的勇气,敢对南越采取军事攻势,在三年后统一了越南。
可以说没有金无怠就不会有越南的统一,正是金无怠的存在,越南才没有像今天的朝鲜一样被一分为二,南北对峙。
中美的乒乓球外交也是得益于金无怠的穿针引线。1970年10月,金无怠再次利用在香港转机的机会,向中国传递了一份绝密情报,尼克松总统希望和中共建交,缓解苏联对西方的压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时我国刚与苏联在珍宝岛打了一仗,关系雪上加霜,苏联一度叫嚣核打击中国,双方剑拔弩张,数百万军队陈师在中苏和蒙古边境,我国也是压力大。
正是中国在珍宝岛之战的出色表现,坚定了美国的这种想法。
获知美国有这方面意图后,我方大喜,所以后面才有了在1971年主动伸出橄榄枝,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的故事。乒乓球外交突破了中美关系的壁垒,促进了两国关系,小球推动大球,随后尼克松的访华水到渠成。
有意向和真正达成协议是两回事。美方需要一个更强大的中国牵制苏联,但美国能给我们什么样的条件和交换是什么,我们不清楚。
迷茫之际,金无怠向我方提供了有关美国对华外交政策方面的详细情报,指出了美国对华政策的底线,使我方提前了解了美国政府的各方意向,及时改变对内对外政策,让尼克松政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对华政策上做出了一系列重大让步。
这就像投标一样,对方标底是100亿,报多了投标无效,你报价99.9999亿,就是最大利益获得者。为什么不是刚好100亿呢,那样做太明显了,容易引入怀疑中间有猫腻。
这其中最令人难忘的是美国答应向中国提供24架大名鼎鼎的S-70C-2 “黑鹰”直升机,搭配的还是比原厂发动机更强悍的T700-701A发动机。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我国陆航直升机部队中唯一能够在高原地区有效执行作战任务的直升机型号。
还有就是美国的LM2500燃气轮机,C-130运输机技术,美国AN / TPQ-37S波段火炮侦测雷达等等。这些先进装备的引入让我国了解了世界上最前沿的科技,给了我们逆向学习和沉淀的机会,成就了今天中国军工的井喷和蓬勃发展。
1981年,在美国中情局工作长达33年的金无怠退休,美国中情局副局长亲自主持了他的退休仪式,并致辞和颁奖。这原本对我方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以后朝中无人了,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金无怠因为工作出色,所以他被返聘了,成了顾问,能接触更多的部门和情报。
就在我方庆幸和兴奋不已之际。1986年5月,一件晴天霹雳的事情发生了,我国国安部官员俞强声突然叛逃美国。俞大强的级别够高,这让他知道我国有一个代号叫“舵手”的特工潜伏在美国情报部门。
虽然他还不足以知道金无怠准确的身份,但危机乍现,成败只在一瞬间了。
美方立刻秘密启动了内部的审核和筛查,金无怠因为多次在香港转机,被列为重点嫌疑对象。同时美国联邦调查人员发现金无怠的银行账户内有大额无法说明来源的资金,继而突袭金无怠住宅,找到了金无怠的一本笔记本。
金无怠有写日记的习惯,里面有相关接头信息,资金往来,红色特工完全暴露。
陪审团裁定金无怠的所有17项罪名成立,但在宣判日期之前的2月21日,金无怠在狱中用一个塑料袋缠绕在自己颈部,利用呼吸产生的二氧化碳浓度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终年63岁。
这个塑料袋是他接口反胃,可能呕吐申请的,按规定提供的是纸袋,不知为何成了塑料袋。这成了金无怠死亡阴谋论的根源之一。更多的人认为这是美方杀人灭口,因为金无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潜伏美国中情局37年的中国超级间谍,最终以这种惨淡的方式结束……金无怠的衣冠冢安葬于北京香山,墓碑右侧后方是金无怠父母的墓碑,生前不能尽孝,生后墓地陪伴,这就是潜伏者的无奈与悲壮。
金无怠被捕时,担任美国东亚政策研究室主任,为政府制订对华决策提供决定性研究报告和数据。这个职位能够让他将美国对中国的政策、底线等绝密情报不断的传给中国,意义重大。
可惜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俞强声叛变是我国对美情报工作的最大的挫折。
两年后,俞大强到南美巴西去旅游度假,在海中遭到5名特工袭击,溺毙身亡。有人说这是我方出手,也有人说这是美国安排的一场戏,为了更好的让俞强声隐姓埋名。
历史不以成败论英雄,金无怠即便最终暴露,依旧无损他超级间谍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