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福旺,1977年入伍,在川北山区的一个工兵连服役。那是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连队的工具总是不够用,特别是铁锹头和镐头,经常要几个战士轮流着用一把工具。
1979年春节前,我终于轮到探亲假。临行前,指导员张明和连长王树林特意把我叫到连部。王连长搓着手,欲言又止:"福旺啊,你是咱们连队第一个回老家探亲的,你们那边是不是有不少钢铁厂?"
我点点头。老家在冶金重镇,光是大小钢铁厂就有七八家。王连长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哎,要是能搞到几个铁锹头和镐头就好了,咱们连队春耕支援民工都快没工具用了。"
回到老家的第二天,我就去找了在钢铁厂当车间主任的三叔。听说我们连队缺工具,三叔二话不说,直接带我去了厂里的工具房。"这些都是质检没过关的,本来要返工重炼的。"三叔指着角落里一堆工具说,"要得起多少就拿多少。"
我仔细挑选了十个铁锹头和四个镐头,虽然有些轻微的瑕疵,但用起来完全没问题。三叔还特意找来麻绳,帮我捆成了一个大包袱。
探亲结束那天,我把这些工具和带回来的一些土特产一起背在身上。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快递,火车上也没有行李托运,只能自己带着。从老家到部队要转三趟车,还要走二十多里山路。背着将近四十斤的东西,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最难熬的是在成都中转的那天晚上。天寒地冻,我蜷缩在候车室的角落里,工具包硌得后背生疼。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大爷看我实在难受,主动让出了座位。我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却还是婉言谢绝了。
到达目的地车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剩下的二十多里山路是最艰难的。暮色渐浓,山风呼啸,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好几次都想把工具包放在路边,等第二天再来取。但一想到连队春耕在即,战友们正盼着工具,我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往前挪。
夜幕完全降临时,我终于看到了连队的灯光。虽然浑身酸痛,但心里却无比温暖。远远地,我看见几个战友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像是在等什么人。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是福旺回来了!"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这一路的辛苦,在看到战友们期盼的眼神时,都化作了满心的欣慰。
连长和指导员听说我回来了,立刻从办公室跑了出来。当我把工具包放在地上,小心地解开麻绳时,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十个铁锹头、四个镐头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虽然有些许瑕疵,却闪着令人心安的金属光泽。
"好小子!"王连长使劲拍着我的肩膀,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小子真有心啊!"指导员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抹着眼角。我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原来一直在帮附近的村民平整农田。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把这些工具装上了把手。战士们都争着要用新工具,连长笑着说:"别急,都有份。"他把工具分成了几组,按照班组轮流使用。大伙儿干活的劲头更足了,整个连队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那个春天,我们帮助周边三个村的贫困户平整了近百亩梯田。村民们感激得不得了,经常给我们送来自家种的蔬菜。
我清楚地记得,有个姓周的老大爷,背着一篮子刚挖的红薯,走了十几里山路来看我们。他拉着我的手说:"小伙子,多亏了你们的帮助,今年我家的地才能按时种上庄稼。"
一天傍晚,王连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我还以为有什么任务,没想到他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表彰信,团里特意给你的。"他说着,眼里闪着光,"你知道吗,因为帮助村民们改造农田的成绩突出,咱们连队被评为了'拥政爱民模范连'。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我连忙摆手:"哪里是我的功劳,是三叔帮了大忙。再说了,这不都是咱们应该做的吗?"
王连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福旺,你还记得去年秋天那场山洪吗?"我点点头。那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差点冲毁了山下村子的农田。我们连队日夜奋战,用仅有的工具,帮村民们加固堤坝,排除险情。
"当时我就在想,要是有足够的工具,我们能救下更多的农田。"王连长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这次带回来的工具,不仅帮助了连队,更是帮助了这些山里的乡亲。"
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那些工具早已磨损报废,但它们发挥的作用,却永远留在了山区人民的心里。
每次回想起这段经历,我都深深感激三叔的帮助,感谢连队给我这个机会。更让我感动的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们连队的每一个战士,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群众谋福祉。
前几年,我回老部队看望,那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宽阔的柏油路修到了连队门口,村民们住上了新房子,地里都用上了现代化农具。
但是,连史馆里仍然珍藏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战士们扛着铁锹和镐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每当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想起那个背着工具包,在山路上艰难跋涉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那些工具,承载的不仅是一个军人的责任,更是一段永不褪色的军民鱼水情。
声明:本故事为半虚拟创作,部分情节基于真实事件改编,部分为虚构想象。真实部分经过适当艺术处理,虚构部分旨在丰富故事内涵。请读者明晰其中虚实,勿将全部内容当作完全真实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