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我意外觉醒了读心术。
她捧着我送的礼物说谢谢妈妈，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十八岁生日，就送我一块破石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扣，真是寒酸死了。」
「还是柳柳姐好，送我名牌包包，怪不得我爸更喜欢她！」
我愣在原地，忍不住思考两个问题。
第一，几百万的塔菲石都能被称为破石头？
第二，柳柳姐是谁？
1.
「妈，我同学都饿了，你快去催催厨房。」
我还没从刚才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便被女儿推得往前踉跄了几步。
抬头看她，我注意到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送的礼物寒酸就算了，穿的也邋遢，害我在同学面前丢了大人。】
【真不想承认她是我妈！】
明明嘴巴没有动，可女儿的声音又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我终于意识到，我觉醒了读心术。
能听见女儿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洗的发白的T恤，上面带着一只布偶小熊。
一言不发，朝厨房走去。
女儿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继续和同学玩闹起来。
可我的内心却平静不了。
女儿好像忘了，身上这件T恤，对我们母女有特殊的意义。
是她初中第一次拿奖学金时，送我的礼物。
那时她缠着我撒娇，说等到她十八岁生日时，也要穿着这件T恤来。
可这个约定，好像只剩我一个人记得。
明明本该是个阖家欢乐的日子。
我却意外得知了两个不幸的消息。
第一，女儿变了，比起我，她现在更喜欢另一个女人。
第二，老公出轨了，而且女儿站在她爸那边。
出轨的对象，就是女儿口中的「柳柳姐」。
2.
我从厨房出来时，客厅的气氛明显轻松热闹了许多。
女儿和一个穿着精致的漂亮女生并肩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名牌包包。
在同学此起彼伏的惊叹中，女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捧着女生的脸，一连亲了好几口。
老公李承在一旁满脸宠溺地看着。
给我一种错觉，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敛下心神，轻声招呼道：
「吃饭了。」
我没打算直接大闹一场，一来我手里没有任何李承出轨的实质性证据。
要是把读心术的事情说出来，怕是会被当成疯子关进精神病院。
二来...
毕竟是女儿的十八岁生日宴。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没办法做到直接放弃她。
我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听见我说吃饭，女儿立刻把她的柳柳姐拉到了餐桌主位。
女生脸上带着犹豫，看向我的方向。
「希希，我坐在这，你妈妈应该会不高兴吧。」
女儿则是直接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柳柳姐，你放心坐，我妈通情达理温柔善良，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呢。」
可与此同时，我又听见了她的心声。
【赶紧让柳柳姐坐下，好端端的生日，我可不想跟她坐一起！】
【又老又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的保姆，跟她坐一起，我怎么拍照发朋友圈呀！】
老公李承坐在她们旁边，紧接着是她那些同学。
留给我的，是最角落的位子。
整张桌子上最好的菜都在寿星身边，寿星又不停地给身边的人夹菜。
欢声笑语，我格格不入。
看着面前的凉菜，我不光没有一点胃口，甚至觉得有点反胃。
悄悄离场，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不，还是有人发现的...
转身的那一刻，我听见女儿内心松了口气。
【终于走了。】
【她不走，我怎么撮合老爸和柳柳姐啊。】
3.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我敲了敲门，走进女儿的房间。
她正瘫在床上p图，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一句话。
地上放着一大堆她今天收到的礼物，只有柳柳送她的包被好好放在沙发上。
我送她的，被扔在最角落。
石头还从盒子里了滚出来。
我捡起石头，擦了擦上面的灰。
开口问道：「希希，你不喜欢这个礼物？」
我没想到，因为我这句话，女儿竟然一下子爆发了。
将手机摔在床上，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还好意思问！我都跟同学说了你是富婆，结果你竟然送我这么寒酸的礼物，而且还穿这么破的衣服来，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你的钱就是在外面养小白脸了，不光对不起我爸，也对不起我！」
即使今天已经失望了很多次，这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心寒。
这竟然是我的女儿。
生日宴时的好态度都是假装的，只为不让自己没面子。
特别会倒打一耙。
对自己父亲出轨的事情只字不提，却来污蔑自己的母亲养小白脸。
我突然觉得，打算给她机会的我特别蠢。
人失望到极致，真的不会歇斯底里地发脾气。
我只是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既然你不要，我就给你换一个。」
「那件衣服，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再穿了。」
4.
出了李希希的房间，我掏出手机。
李希希发了新的朋友圈。
九宫格，她和柳柳的照片放在c位。
和我有关的，只有一个被刻意打了马赛克的，灰色的衣角。
我给律师和私家侦探分别发去了消息。
「这个婚，我一定要离。」
「报酬多少无所谓，我唯一的要求是让李承身败名裂、净身出户。」
「女儿，我也不要了。」
随后，垂眸看向手里的石头。
李希希不知道。
这块石头，叫塔菲石。
三万五千美元一克拉，这小小的一块，折合成人民币，要将近四百万。
能买两百个名牌包。
更重要的是......
我有一个秘密，不光没告诉李希希，也没有告诉过李承。
他们只知道我是年薪百万的高管，却不知道，我家其实有矿。
金矿。
手里这块石头，代表着我家金矿的继承权。
这是我给女儿准备的大礼。
我本来打算，把一切真相都在她成人礼这天和盘托出。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她不稀罕。
5.
成人礼那天后，柳柳开始频繁出入我家。
李承找的借口是，柳柳是他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
对高考报考很有研究。
李希希高考结束不久，正是填报志愿的阶段。
找她来，是为了给女儿好好挑个大学。
李承跟我说这些话时，脸上透着心虚。
我却只是点了点头。
「嗯，挺好。」
随后转过头去，一边看《甄嬛传》，一边让上门美甲师给我做美甲。
但李希希和柳柳的交谈声还是时不时传进我的耳朵。
柳柳问李希希喜欢什么专业。
李希希毫不犹豫地回答自己喜欢美术。
而且意有所指。
「我从小到大一直热爱美术，只是某些人认为学美术没出息，硬逼着我放弃画画！」
我知道，她在说我。
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在得知李希希对画画感兴趣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几个权威的画家。
想要让她们指导一二。
可这些画家，在看了李希希的画之后，无不摇头叹息。
话里话外，都在说李希希不是这块料。
我表示理解，不再打算让李希希专门走艺术道路。
但还是很支持她作为兴趣保留。
每年请老师的钱，都要花上十几万。
可到她嘴里，竟成了我硬逼着她放弃画画！
听完李希希的话，柳柳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带着怜爱。
「没事，希希，柳柳姐姐会帮你实现梦想。」
说完，开始给她规划志愿。
6.
我做完美甲，又做完一整套全身美容，天已经擦黑。
这时候，李希希的志愿也填完了。
柳柳说，她不是美术生出身，虽然不能报美术专业。
但可以去艺术学院学习非艺术专业。
至少可以接受艺术氛围的熏陶。
李希希对这套荒谬的理论深感认同。
最后，李希希六百五十多的高分，竟然报了几个美院的旅游管理。
提交志愿后，还特意跑到我身边炫耀。
「我长大了，以后你再也不能操纵我的人生了！」
我「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若是从前，我一定不会纵容她这种拿自己前途开玩笑的行为。
可现在，谁管她？
我很忙，还要去取我新订的爱马仕Kelly橙色荔枝纹。
7.
时间转眼来到七月下旬。
李希希成功被一所二本美院录取，自认为要开始享受艺术人生。
兴奋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张罗着要把柳柳请过来，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笑死，还没和她爸结婚，她就自认为和人家是一家人了。
我看着她滔滔不绝地叮嘱厨房。
「炖个乌鸡人参汤，柳柳姐爱喝这个。」
「菜都做得清淡点，柳柳姐不能吃辣。」
「哦，对了，再加一个燕窝，不要普通燕窝要雪燕的...」
什么人，也配在我家呜呜喳喳。
「王姐。」
我开口，直接打断李希希。
「乌鸡人参汤不要，燕窝也不要，我对燕窝过敏。」
「来一个辣子鸡，再来个辣椒炒肉，我爱吃。」
王姐朝我鞠了一躬。
「知道了，方老板。」
我雇的厨师，当然听我的。
王姐很懂事，我决定给她涨工资。
李希希却不懂这个道理。
她面容扭曲，朝着我歇斯底里。
「方悦，你就是和我对着干是不是。」
我很奇怪地反问她。
「我让我花钱雇的厨师做我想吃的饭，怎么就是跟你对着干了？」
李希希怒瞪着我，突然间，好像想通了什么。
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笑。
「我知道了，你嫉妒柳柳姐。我对柳柳姐太好了，你吃醋了。」
「方悦，你现在后悔也没用，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我心里门清！」
我：......
这孩子，怕是疯了。
我这么聪明、脸皮这么薄的人，怎么养出来个这么愚蠢、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真是罪过，罪过。
一声开门声打破了我的无语。
李承和柳柳肩并肩走进来，李承的手还护在柳柳的肚子前。
似乎是没料到我在，二人脸上的甜蜜笑容一僵，李承迅速将手背到身后。
充满了欲盖弥彰。
我又听见李希希的心声。
【完蛋了，不会被她发现了吧！】
【不对不对，她这么蠢，肯定发现不了。】
【话说，柳柳姐肚子里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好期待！】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李希希不知道。
他们这三个人之所以今天能待在我的房子里。
就是因为我知道，柳柳怀孕了。
今天叫他们来，就是来做个了断的。
8.
「来，坐。」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三人坐在我对面。
见我态度评价，李承反而心虚地着急解释。
「老婆，柳柳刚才肚子不舒服，我帮她看看，你可别误会啊。」
我点点头。
「嗯，怀孕肚子不舒服很正常，我理解，我怀李希希的时候也这样。」
这话我没掺假。
李希希是个闹腾的孩子，孕晚期时，我的肚子常常一疼就是几个小时，耻骨痛的我只能一整天躺在床上。
更别提浑身水肿，简直像被泡发，一按就是一个小坑。
这么辛苦，就生出来个白眼狼。
「老婆，你理解就好...等等，你说什么！」
三人终于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惊愕的表情如出一辙。
我摸了下手上的卡地亚满钻蓝气球，好沉，有点坠得慌。
「你，李承，一年前出轨。」
「你，柳柳，怀了他的孩子。」
「你，李希希，知道你爸出轨，也知道你旁边坐着的女人是小三，但是选择对我隐瞒。」
「我说的，有问题吗？」
李承面如土色，柳柳反应比她快些，挂上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齐悦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李承哥就是关系好的同事...」
这俩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从一旁的包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李承脸上。
照片纷飞，划过柳柳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李承哆哆嗦嗦地将照片捡起。
亲嘴的，拥抱的。
一起逛街的，一起回家的。
甚至还有在办公室亲密的。
事到如今，柳柳却还是想要狡辩。
她梨花带雨。
「我一直把你当姐姐，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拿ps的照片来污蔑我和李承哥！」
行，反应够快，知道往我头上泼脏水。
可是，她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到。
我都敢跟他们摊牌了，手上又怎会只有这点东西？
我笑了笑，指向他们的头顶。
「监控，看见了吗？我装上防盗的。」
「这样的监控，我家有十六个。」
「恰巧，拍下来了点东西，你们要看看吗？」
监控是我前段时间新装的，针孔摄像头，极其隐蔽。
全家无死角，就趁着李承带着李希希出门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我纵容柳柳频繁出入我家的原因。
柳柳终于也不再说话。
李承更窝囊，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时，一旁坐着的李希希，却突然站了起来。
「齐悦，你够了！」
椅子被她带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你以为我爸为什么出轨，不还是因为你！」
「你作为一个女人，每天就知道出去赚钱，一年到头能在家陪我爸几天？他也是个男人，他也需要关爱！」
「你势利、抠门，斤斤计较，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但凡你有柳柳姐十分之一好，我爸都不会背叛你！」
李希希双目赤红地瞪着我，不像在看亲妈，像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的脸终于黑了下来。
站起身来，平视着她，开口了。
9
「你今天所拥有的一起，都是我这个斤斤计较的妈给你的。」
「凭你这个一个月三千工资的爸，你住不了这样的房子，享受不了这样的教育资源，甚至，连见我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求你感恩我，只求你有点吃人嘴短的自觉，别那么不要脸，行吗！」
三句话，道出我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
到最后，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你...你怎么能骂我不要脸？」
李希希的眼眶里盈满了眼泪，哭着跑了出去。
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对这个宝贝女儿说重话。
她有这种反应，也算正常。
而且，就在刚刚，我又听见了她的心声。
【给我花点钱怎么了，这也要拿出来道德绑架我。】
【婊子，贱人，神经病！】
【我先跑，她肯定会愧疚，到时候再狠狠敲她一笔！】
这就是我的女儿，拿全天下最恶毒的话咒骂我，还想着要从我身上狠薅羊毛。
我的好女儿。
10.
我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对面的李承和柳柳。
「离婚吧，李承。」
「你净身出户，我放你一马。」
随后，把离婚协议和签字笔拍到他面前。
李承吞了口唾沫，拿起笔，准备签字。
柳柳试图阻止，被李承躲开了。
他对柳柳耳语几句，又开口对我说。
「我签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保证，不会把我和柳柳的事说出去。」
李承这个人，还跟以前一样，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我就是知道他这个特点，才把所有证据都摆在他面前。
让他知道，我想要让他身败名裂，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他果然也没让我失望。
不大一会，就把协议书签好，递到了我面前。
随后，拉着柳柳转身离开。
客厅只剩下我一人。
我弹了弹协议书，发出清脆的响声。
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
李承啊，还是太天真了。
还放他一马，笑话。
我又不是放马的，凭什么放他一马？
我只答应他不会把他出轨的事说出去。
可是，要是别人主动发现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