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潜伏者”陆俊:中国足球只有“官哨”,没有“黑哨”

佳特聊体育 2023-09-02 12:20:13

公正,只是游戏规则之一。

对于陆俊来说,命运的转折点在北京体育学院,拜在曹镜鉴门下,注定陆俊在裁判这个行当里有了敲门砖、领路人甚至派系归属。当然还有两个关键人物,高两届的学长蔚少辉和同班同学张健强。

中国足球的裁判界很有意思,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为过。据闻“陆俊们”联手逼退了一批八五届的裁判,事情的关键就在先下手为强,抢到把持利益的位置,再把自己变成既得利益者。

毕业后陆俊开始业余做裁判,“三级裁判到二级裁判到一级裁判,到国家级裁判再到国际级裁判”,这是全世界通行的裁判员成长的五个等级。从三级裁判做到一级裁判相对容易,再往上每进一步都很艰难。

离开北京体育学院九年后,在时任中国足协主席年维泗和中国足协秘书长孙宝荣签名担保下,陆俊顺利成为国际级裁判员。取得裁判胸徽的当年,首届世界女子足球锦标赛在中国广东举行,陆俊成为东道主唯一推荐的主裁判。

在主持巴西队对日本队的比赛时,陆俊把一个正在日本队球门线上滚动的球吹成得分,致使日本队最终失利。完赛后,日本队根据国际足联“赛后两小时可以对比赛提出异议”的规定,花了一千美元上诉费进行了上诉。国际足联裁委会观看了录像并认定属于误判,陆俊上了国际足联的黑名单。

在被国际足联打入“冷宫”六年后,陆俊结识北京青年实业集团的老总苏瑞祥,后者出于对足球的热爱和对陆俊的赏识,不但给陆俊每月开两、三千元基本工资,还分了一套两居室,配了一部桑塔纳。

陆俊决心辞掉公职,他成为继土耳其的坎巴之后,当年世界上第二位完全脱产的足球裁判。“三年里,我专心地在各种比赛中做裁判,逐渐建立起在亚洲裁判界的地位。”

新千年前后,国内的钢材、外贸生意几近疯狂,陆俊一边迎来裁判事业的峰回路转,一边也借用苏老总的圈子和自己的知名度,大刀阔斧地开始做生意。“没想到竟然赚了一千万,不知不觉也是有钱人了。”

陆俊四十一岁这一年,距离国际足联规定的裁判员限制年龄四十五岁还有四年。“我的理想就是吹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只有一个名额,我一定要争取到。”

陆俊始终是中国足协的重点培养对象,“中国不像伊朗那些国家整体实力强,集中培养一个也不算错”。恰巧这一时期亚足联裁委会主席是叙利亚人布佐,叙利亚不属于海湾联盟国家,与中国关系友好,希望有更多的中国国际裁判来平衡各方势力,所以愿意给中国机会。

曾是田径运动员的陆俊体能测试优秀,加上年维泗和蔚少辉的推荐,他很快成为在册国际裁判。在被推荐主哨了四次大型国际比赛后,陆俊顺利完成了从一名“在册国际裁判”到“国际知名裁判”的转型。

反黑风暴前,陆俊被亚足联推荐给国际足联执法世界杯,但最后他却在世界杯上引起了争议。在执法墨西哥对克罗地亚队的比赛中,陆俊把克罗地亚队长的“阻击式犯规”判罚为“追击式犯规”,“红牌加点球”的判罚引起轩然大波。

《英国足球裁判员杂志》的评价说,“陆俊的判罚矫枉过正,彻底摧毁了这场比赛”。尽管中国队在第一阶段分组单循环赛时就被淘汰,陆俊不存在横向或纵向回避规范的问题,他依然被国际足联裁判委员会提前打发回国。

国际赛场上陆俊草草收场,但国内赛场上他依然风生水起。在挂哨前一年,陆俊在中国足球顶级赛事中担任主裁判的场次超过两场,这是几乎当时所有中国内地足球裁判望尘莫及的。同年,陆俊成为亚洲足联裁判委员会的第五委员。

“权力过度集中到一人,别的裁判没有发展空间,既打击了裁判们的积极性,也为俱乐部收买裁判找准了对象。”

足球职业化开始后,“清水衙门”的裁委会摇身一变,成为中国足协旗下“油水”最足的分支机构之一。张健强接任秘书长后,首创“派遣费”,这一名目下,裁判在各地执法的开销被摊派到各地方足协身上。

到职业联赛第二年,裁判收俱乐部红包成为普遍现象。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们(俱乐部)送红包,不是为了获得偏袒,只是想在自己的主场要个公平。”

职业联赛第三年,“裁判费用”成为俱乐部季前预算的组成部分,那一年的“裁判招待费”一场五万,一个赛季下来就是五十五万元。

俱乐部向裁判员上贡、裁判员给裁判委员会上贡,裁判一边应付上面的意图,一边与下面勾兑,裁判真正的意义和比赛的公平就这样被慢慢消解。在这条利益链上,裁委会集决策、执行、监督的权力于一身,攫取了比赛胜负的决定权,在中国各级足球联赛中反复滥用。

陆俊最火的时候,与中国足球的这个“黑哨时期”不谋而合。但陆俊能成为其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远不是只因为他的背景和人脉。

陆俊不仅在饮食、作息方面始终要求自己,而且赛季中和歇赛期,他都给自己制定了不同的训练计划,雷打不动照计划行事。有闲的时候他就会看录像,专看世界足坛最知名裁判执法的比赛。

亚足联裁委会由叙利亚人布佐掌权的阶段,陆俊还四处寻找叙利亚联赛的录像看,研究布佐看习惯了的叙利亚裁判的执法风格和尺度。

陆俊的吹罚水平让他的黑哨显得合理,对“裁判”的独到见解,是他得以成为“金哨”的原因。“好的裁判吹黑哨,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想发现确凿的证据太难了。他收了钱,但按照既定的思路来控制比赛。”

既有水平,又懂得“迎合”领导,“金哨”是这样炼成的。

“六次金哨”也依然躲不开无尽的质疑,从和松日的那场官司开始的前后十二年时间里,抨击“陆俊是中国足坛最大的黑哨”的声音从没间断过,不过同样一直有人在顽强地替他开脱辩护,想象他对足球圈受贿些“散碎银两”的不齿。

“陆俊家有生意,挣的是大钱,犯不上在足球圈里靠吹黑哨划拉小钱”,这个论调很长时间里充当了掩盖他大肆在足球圈收取黑金的伪装色。

思路清晰、措辞恰当、情绪平稳,这是陆俊被捕后在镜头前给人留下的印象。和另外一个面对镜头泣不成声,崩溃到只会说对不起球迷、对不起父母的黄俊杰比起来,陆俊仍然更“不走板”,这似乎得益于他十年裁判生涯养成的习惯和做派。

中国足球的从“黑哨时期”到“赌球时期”,也是“红哨”和“赌哨”的混杂时代。时至今日,无数的黑哨真相公诸于世后,人们依然没有否认陆俊的裁判水平。

“陆俊”的出现不是偶然,中国足球是染缸,职业化了近二十年,仍然洗不掉从出生时就浸染的灰色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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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9-04 08:18

    不要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