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县城有位谭老汉,膝下有两个儿子,眼看两个儿子都长大成人,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
这年初春,经过媒婆介绍,谭老汉的大儿子,娶了邻村的一位姑娘。
老大娶亲花了不少钱,连彩礼、办酒、各种花销,瞬间掏空了家底。
转过年,小儿子谭道年也该娶亲了,可谭老汉实在是拿不出钱了,常常为此发愁。
这天,村里的刘媒婆喜笑颜开找上了门,对谭道年说到:
恭喜你啊,谭公子,我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
谭道年急忙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就是隔壁村里的翠香。
这,---谭道年听罢就是一愣,这翠香他有所耳闻,身高不足五尺,长得又丑又胖,多少还有点罗圈腿,就因为相貌不佳,所以二十好几了,也没能嫁出去。
刘媒婆看出了谭道年有所犹豫,赶紧回道:
道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你家这样的光景,能有姑娘愿意嫁给你,就算不错了,别再挑三拣四了。
翠香他爹说了,不要你家一分钱彩礼,另外给姑娘六百两银子的陪嫁,你说到哪儿去找这样的好事。
谭老汉也在一旁劝到:儿啊,你就答应了吧,你大哥娶亲,已经掏空了家底,我实在是没钱给你娶媳妇了,就算我求你,你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吧。
谭道年不忍看到父亲,偌大把年纪,还为他的婚事操心,只得点头同意了。
择良辰吉日,谭道年风风光光将翠香娶进了家门。
老岳丈对他这个女婿还不错,资助了他一些银两,手把手教他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呢?其实也简单,那时候农村的乡亲除了种田,还会养蚕、织布,谭道年做的生意,就是下乡去收购蚕丝布匹,然后拿到城里贩卖。
谭道年年轻,脑瓜子灵活,不到一年的工夫,就把生意的门道摸清了,干的是顺风顺水。
老岳丈见谭道年如此能干,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就把买卖全都交给了他打理。
这天天气晴好,谭道年背着个褡裢,溜溜达达来到了城外的一个小山村。
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谭道年一边走一边观望,看哪家有好货可以收购。
他刚刚走到一户农家门口,突然从屋里冲出来一条大黑狗,龇牙咧嘴,对着谭道年汪汪汪叫个不停。
谭道年吓了一大跳,手里连根棍子都没有,正着急的时候,屋里走出来一位少妇,喝了一声:大黑,回屋去!
你还别说,黑狗真听话,乖乖的溜进院里趴下了。
少妇赶紧过来施礼,公子,没有伤到你吧。
啊,没事没事,谭道年连忙还礼,两人瞬间四目相对。
这一看,谭道年顿时惊呆了,这少妇长得太漂亮了,但见她身材婀娜多姿,肌肤细腻光滑,虽说少妇有三十大几了,但容颜身材,一点也不输给妙龄女子。
少妇见谭道年痴痴的看着她,妩媚的一笑,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啊,我叫谭道年。
哦,原来是谭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是收购蚕丝布匹的。
啊,那太好了,我家里织了几匹布,请谭公子进屋看看吧。
说罢,少妇将谭道年请进了屋,端上了香茶,并且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原来少妇名叫桂花,丈夫也是个买卖人,不过常年不在家。
说到这里,桂花从屋里拿出了几匹白布,谭道年接过来一看,嗯,不错,桂花的手艺不错,白布匀称干净,是好料子。
谭道年说道:这布匹不错,一匹一吊钱,你可愿意卖。
桂花听罢,笑吟吟的回到:谭公子,一匹才一吊钱,你也太会压价了,高高手,你再加点吧。
已经不少啦,这价够高的了。
两人你来我往,讨价还价说了半天,也没有谈拢。
桂花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笑嘻嘻说到:
谭公子,你远道而来,想必也饿了,你等等,我去炒几个小菜,陪你喝一杯。
不等谭道年答话,桂花转身去了厨房。
过了不大一会儿,她端出来四盘香喷喷的热菜,香飘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桂花打开一瓶花雕酒,倒了满满一大杯,递给了谭道年:
谭公子,请满饮此杯。
面对美酒佳肴,又有美人作陪,谭道年哪里还把持得住,几杯黄汤下肚,他很快就喝的醉醺醺的,满面红光,说话都不利索了。
小娘子手艺真,真---不错,不仅长得漂亮,菜也烧的这么香,好,---好,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也不能亏待你,一匹布三吊钱,你看怎么样。
桂花听罢,大喜过望,两人当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成了交易。
打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谭道年就去桂花那里收购布匹,他给桂花的价钱,必定要高出别人许多。
桂花当然是欣喜不已,每次都是好酒好菜款待。
这天,谭道年又来到了桂花家,桂花说到:
谭公子,我有个表姐,织布手艺在我之上,而且产量也大,过几天,你多带些银子来,我把表姐的布匹拿来,你一块收购了,岂不更好。
好好好,我三日后再来。
到了第三天黄昏时分,谭道年带着满满一大袋银子,晃晃悠悠来到了桂花家。
桂花早已等候多时了,张罗了一桌丰盛的家宴。
谭道年当即一愣,桂花,你这是何意,说好的布匹呢?
诶,谭公子,你急什么,吃了饭再说,说罢,桂花倒了一大杯酒,依偎在他身边坐下了。
两人推杯换盏吃了起来,不一会儿,谭道年喝得满脸通红,额头也冒汗了。
再看桂花小脸蛋红扑扑的,就像那熟透的红苹果,分外迷人。
桂花站起来说道,太热了,我凉快凉快,说罢,她脱去了外面的衣裳,只穿了一件抹胸,她那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
谭道年哪里见过如此香艳的画面,使劲咽了咽口水,就觉得心儿扑腾扑腾跳的厉害,哈喇子差点流了出来。
桂花妩媚的按住谭道年的肩膀,娇滴滴的说道:
哎呀,谭公子,你怎么流那么多汗呀,我帮你擦擦。
说罢,她掏出手帕,紧紧的贴在了谭道年胸前。
谭道年再也把控不住了,就觉得体内有一团火要喷出来,他一把将桂花揽进了怀里。
桂花嘴里说着,不要,谭公子不要,胳膊却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
谭道年抱着桂花进了屋,将她扔在了床上,两人宽衣解带,脱得赤条条的,霎时间扭在了一起。
正当两人颠鸾倒凤,尽情欢愉时,突然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一个黑脸大汉,气势汹汹闯了进来,暴喝一声:
好小子,你敢偷我老婆,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黑脸大汉揪住谭道年的头发,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胖揍。
谭道年自知理亏,也不敢还手,瞬间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鲜血直流。
黑脸大汉狠狠踹了谭道年几脚,还不解气,又要来打桂花: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背着我在家偷汉子,我今天非打死你!
黑脸大汉的拳头还没有落下,桂花哭的是梨花带雨:
相公饶命啊,这个淫贼上门来收布匹,我好心款待与他,不料他见我貌美,色心顿起,是他强迫我的,相公,你得为我做主啊。
说到这里,桂花哭的是泣不成声。
谭道年心中暗骂,好你个不要脸的妇人,明明是你主动勾引我,怎么就变成我强迫你呢!
黑脸大汉一把薅住了谭道年的脖领子,恶狠狠说到:
小子,你坏了我娘子的清白,你说这事怎么办吧,你是要公了,还是私了?
谭道年战战兢兢问道:大哥,公了怎么说,私了又怎么说?
小子你听着,公了嘛,把你抓去见官,关你坐几年大牢。
至于私了嘛,你把身上所有的钱交出来,就算是赔偿我家娘子的名誉损失。
好好好,我同意私了,谭道年听到这里,赶紧拿出了褡裢里面所有的银子,递给了黑脸大汉。
大汉将钱拿在手里掂了掂,喝道:小子,你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多拿点!
大哥,行行好,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钱。
不行,你写张欠条,三日内拿钱!
被逼无奈,谭道年只得写了一张三百两银子的欠条。
回去之后,他背着家人不知道,偷偷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部取了出来,毕恭毕敬交给了黑脸大汉,这才终于摆脱了这场噩梦。
经此一劫,谭道年元气大伤,多年的积蓄付之一空,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眨眼的工夫就被霍霍干净了。
出了这种丑事,谭道年还不敢跟老婆说,只得默默地憋在心里,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骂道:
都怪我,都怪我,一时色谜心窍,才遭此大祸。
打那之后,谭道年再也不敢去找桂花了,经过桂花的村子,都是远远的绕开走。
一晃过了一年,这天,谭道年在城里刚刚谈成了一笔买卖,心里高兴,高高兴兴往家赶。
刚刚走到西大街,谭道年口渴难耐,就找了个茶摊坐下,点了一壶绿茶,要了一盘点心,一边喝茶,一边歇歇脚。
就在这么个时候,忽然远处走来一男一女两人,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举止非常亲密,俨然一对小夫妻。
谭道年定睛一看,那个女子竟然是桂花,她身边的男子,却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翩翩公子,根本不是那晚的黑脸大汉。
谭道年看得一愣一愣的,就在这时候,茶摊的老板六婆走了过来。
说起这六婆是个人物,今年六十有六,此人是个玻璃球,极其圆滑,特别会来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消息灵通,县城的大小事情,没有她不知道的。
六婆见谭道年痴痴的看着桂花,揶揄到:
谭公子,莫非你也看上了桂花小娘子?
不不不,她相公不是黑脸胖子吗,怎么变成了小白脸呢?
嗤,什么相公!六婆撇撇嘴,回道:
你上当了,桂花的相公,已经死了多年,这女人裤袋松的很,谁能给她带来好处,她就跟谁上床。
也不管老的少的,丑的俊的,你说的那个黑脸胖子,是个屠夫,桂花早把他踹了,又勾搭上了这个小白脸,听说是一个富家公子,你看他们那亲热劲,真像是两口子。
啊,原来是这样!谭道年听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腾地一下冲了出去,揪住桂花就狠狠扇了两记耳光,骂道:
妈的,好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骗得我好惨!
一旁的公子哥见心上人桂花挨打,岂肯善罢甘休,当即薅住了谭道年的脖领子,你干什么,小子,这事完不了!
话不投机,两人当场动手,打了起来。
围观的老百姓越聚越多,有那好事的,撒脚如飞,跑去报了官。
不一会,捕快飞速赶到,将一行人逮到了县衙。
县令大人当即开始升堂审案,开始桂花拒不承认行骗,只说两人是两情相悦,谭道年甘愿为她花钱的。
县令大人破案无数,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县令把那个黑脸大汉提来一审,黑脸大汉怂得很,还没有用刑就招供了。
原来桂花见钱眼开,见谭道年有钱,就叫黑脸汉子冒充她的相公,来个当场捉奸,就是为了榨取谭道年的钱财。
至此案件真相大白,桂花被关进监牢自不必说,至于那些被骗的钱财,早就被桂花挥霍一空,再也追不回来了。
谭道年只得自认倒霉,县令大人告诫到:
谭公子,一切祸端,皆因你贪淫好色而起,怨不得别人,希望你吸取教训,洁身自好,好好跟夫人过日子吧。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谭道年的脸微微一红,躬身施礼后,缓缓走出了县衙。
打那之后,谭道年一门心思放在做买卖上,对待夫人忠贞不二,两人养育了一儿一女,两口子相互扶持,举案齐眉,相伴五十余年不离不弃,一直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