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至今已夺走600万条人命,直到现在仍旧让大家人心惶惶。
这时候只能庆幸出身在中国,让我们异于欧美国家的紧绷,让我们的生活不至于崩盘,但就让我对这本被誉为神预言的书《鼠疫》燃起兴致。
人类在遇到没有办法控制的巨大灾祸的时候,在那个当下该如何去面对?
是勇敢地去对抗还是干脆躲起来,或是选择麻木不仁、心不在焉?面对死亡将近的时刻,我们能够好好正视自己的生命,活在当下,尽力做自己能做的事,并继续做一个好人吗?
《鼠疫》其实是借由疾病,隐喻二战纳粹占领下的法国,纳粹犹如满街的老鼠,异族的暴政则好比瘟疫的扩散,民众就像被关在集中营里,失去了尊严与自由。但谁能料到,书中此番看似荒谬的情节到如今竟成了现实。
里厄医生是故事的主角。故事借由里厄医生察觉老鼠与不明死亡疾病的关联,直到明白鼠疫正式在奥兰城爆发作为故事的起点。而这场突然出现的疫情,因当权者的漠视,最后只好走向封城作为控制疫情的方法。
一直到疫情爆发之前,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一直到封城之后,所有奥兰城的人还执着在自己的私心情感之上,担忧封城后的分离、担忧无法与所爱的人再联系,而这份私情远远大过疫情所带来的绝望。直到疫情渐渐变成一个无法忽视的事实。
面对疫情的迅速扩散,神父帕纳鲁面对无法解释的疫情,以宗教的力量带领众人摆脱痛苦。一个叫做塔鲁的城市观察者向里厄医生提议成立“卫生志愿小组”,并带领众人加入,他与里厄医生一起面对疫情发生的这个事实。原先要逃离封城的记者雷蒙和小公务员格朗也决定加入卫生志愿小组。让原本私人的“疾病”变成一个“同在一艘船上”的事实。
维持了十个月之久的疫病就像不知为何而来一般地突然又离开,原先效用不大的血清突然就发挥了功效。而就在疫情渐渐要消退之时,塔鲁忽然染病过世,一直以来信奉神的帕纳鲁神父也疑似染上鼠疫过世了。虽然众人沉浸在打开城门的欢喜之中,但里厄医生却没办法从这种结束当中感到快乐,因为鼠疫并不会消失,它们随时都可能再次袭来。
人道主义精神的里厄医生里厄医生作为本书的主角,面对重大不可抵御的命运,却依然尽己之力去做对人类最有帮助的事,在所有人想着自己的私情之时。他是小说中最具人道精神的人,具有高贵的品格。里厄医师的妻子在鼠疫发生之前就已经被送出城外的山上安养。但面临瘟疫的来袭,里厄从没想过要试图离开这样的命运,抱着同情,也抱着祝福,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记者雷蒙在一开始封城的时候,因城外有着自己的爱人,而来来回回找到各种方式希望可以逃出城去。但看到里厄医生和塔鲁的努力,最终决定留下来加入志愿队。
雷蒙说:“我不相信英雄主义,我知道这很容易,也从经验中得知这是杀人行为。唯一令我感兴趣的是为自己所爱而生、而死。”
里厄医生回他:“你说得对,雷蒙,完全正确,关于你要做的事我觉得很对也很好,所以我一点也不想改变你的心意。可是我还是要跟你说:这一切无关乎英雄主义,而是一种正直。说出来可能会让人发笑,但我觉得对抗瘟疫的唯一方式就是正直。”
什么叫正直?”雷蒙忽然变得很严肃。
“我不知道一般人怎么看,但对我来说,就是尽我的本分。”
在与塔鲁的对话中,里厄医生也说:“我想我对英雄主义和圣人行为都没兴趣,我关心的是怎么当个人。”
圣徒形象的塔鲁塔鲁一直都是里厄医生在抗疫中的挚友,在里厄医生为疫病四处奔走时,塔鲁自告奋勇出来成立志愿队,坚持做着对的事情。
塔鲁的父亲是法院的佐审官,社会地位不低,表面上是个好好先生,不算是个大好人,但也绝对说不上是个坏人,虽然有一点点拈花惹草的行为,但大致都不引起反感。身为父亲,也试图想要了解塔鲁,总的来说塔鲁对父亲颇有好感。直到塔鲁十七岁的时候,父亲邀请塔鲁去法庭旁听,并在那天看到父亲亲口请求被告被判处死刑时,这成为改变塔鲁的一个重大的关键点。
塔鲁不能接受这个社会中有死刑,这是一种谋杀。他认为既然自己身在一个有死刑的社会中,最好的方式就是去反抗这个社会,所以他参与政治,反抗社会就是反抗谋杀。但久了之后,塔鲁渐渐明白有时候不管再崇高的理由都还是可能导致杀人。他才明白……其实这个社会中每个人都是沾染瘟疫的,都是瘟疫的患者。
对塔鲁来说,瘟疫不是一种疾病,而是一种“恶”。要避免自己得到瘟疫是困难的,健康、正直、纯洁……这么多事都要靠意志力维持,一刻都不能分心,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不小心沾染了瘟疫,从此想要痊愈就不是太容易的事。
“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想知道怎么成为圣人。”
在塔鲁染病的时候,他对里厄说:“我不想死,我会努力奋战。如果打不赢,我希望能好好安排后事。”
宗教信仰的代表帕纳鲁神父要特别提及一个在书中鲜明的意象,就是代表宗教的帕纳鲁神父。
帕纳鲁神父对于瘟疫的解释站在上帝的角度:“如果今天瘟疫涉及到你们,就表示自我反省的时候要到了。义人毋须惧怕,恶人才需发抖。”
而往后一幕小说中的情景,也将不信神的里厄医生与帕纳鲁神父的冲突冲击到最高点。
法官的儿子染上了疫病。新的血清被加注在男孩身上,患病的过程中的种种痛苦和挣扎这样让一个孩子来承受,里厄医生历历在目。虽然男孩已经撑得比一般人还久,但最终仍是回天乏术,且痛苦了更长一段时间。
里厄忍不住对神父说了:“拜托!这一个,至少他是无辜的,你心里清楚得很!”
神父不断安抚里厄,并对他说:“这种事会令人愤慨是因为它超出我们的范围。但也许我们该去爱自己无法理解的事。”
里厄用尽全身的力气与热忱看着帕纳鲁:“不,神父。我对爱有不同看法。而且我到死都绝不会去爱一个让孩子受折磨的宇宙现象。”
神父在面对瘟疫的时候,要众人将一切都交给上帝,抛下自己、摆脱自我,相信上帝,去爱上帝。但最后神父也染了疫病而死。这在小说当中更是留下一个大大的冲突点。从此可见作者加缪并不相信神的安排,只认可了宗教的善的内涵。
从书里看到了什么?写在二战后的这部小说,一再被解释成“欧洲对纳粹主义的对抗”。撇开当时的时代背景,就小说本身的寓言性质和人物之间价值的辩驳来说,都相当发人深思,也觉得相当精彩。
对于巨大的命运来袭,每个人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个人的理性往往会造成集体的不理性。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来的习惯绝望,面对命运,人类一直都是如此逆来顺受吗?向来都将这个集体的恐惧视为个人的苦痛吗?
小说中的里厄医生面对巨大的苦痛,却抱着最大的“善”来尽己之力反抗。他懂得同情病患,他懂得付出,他也懂得谅解,但他对于做对的事或做善的事从没有过一丝怀疑。一直到故事最后,我们才知道原来故事的叙事者一直以来都是里厄医生,面对塔鲁成立的志愿小队,里厄医生这么说:倘若过度重视善行,到头来无异于间接且强力地向人性的恶致敬。因为这样一来会让人觉得善行只是因为罕见所以无价,而恶意与冷漠其实是更常见的人类行为为动力。世上的恶几乎都来自于无知,而善意假如未加以阐明,也可能和恶行一样造成重大伤害。
他的心地善良,决心反抗命运的荒谬,和所有的人站在一起,投入共同确信的东西:爱、痛苦与放逐。所以他说对抗瘟疫的唯一方式就是正直,就是尽自己的本分。就如加缪的三部曲所说,面对人世间的“荒谬”,我们必须起而“反抗”,进而去“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