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穿长衫的男人刚在祖宗坟前磕完响头，裤腿还沾着浙江奉化山间的黄泥。 他起身时突然抓住儿子的胳膊，咬着后槽牙说了句：“记着，咱们蒋家是被赶出来的！”这话随着四月的山风刮了七十六年，到今天还能听见回声。 那天晌午的太阳毒得很，照得汉亭侯蒋澄的墓碑直晃眼。 62岁的老蒋弯腰掸长衫下摆时，瞥见夫人宋美龄正死死按着遮阳帽——这顶镶着蕾丝花边的白帽子，把她的脸捂得比墓碑上的青苔还严实。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是笑夫人矫情，还是笑自己狼狈。 蒋经国缩在父亲斜后方，盯着父亲后颈渗出的汗珠。 这个四十出头的太子爷突然发现，老头子跪拜时肩膀抖得厉害，像极了去年在徐州前线见过的重机枪。 他想伸手搀一把，却被父亲甩开胳膊。 老蒋膝盖上的两块补丁，还是去年宋美龄亲手缝的苏绣，这会已经蹭得脱了线。 宋美龄的蓝缎旗袍被山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她手里攥着块绣帕，既不敢擦丈夫额头的汗，也不敢抹自己眼角的泪。 她清楚记得，三天前收拾细软时，老蒋把奉化县志揣进贴胸口袋，这会儿那本书正硌着他的肋骨。 山脚下的溪口镇飘来炊烟，混着新挖的战壕里的土腥味。 蒋家祖坟立在这儿1800多年，东汉光武帝封的亭侯墓前，老蒋突然觉得膝盖发软。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这给母亲修墓时，特意让石匠刻了“贤良淑德”四个字。 现在这几个字在他眼前跳来跳去，跳成了“兵败如山”。 祭品里的奉化水蜜桃还是青的，硬得能砸核桃。 这场祭祖前后不到两炷香时间，老蒋临走前抓了把坟头土，装进贴身的怀表壳。 三个月后他在台湾打开怀表，发现土里混着三粒带血的碎牙——那天他磕头太猛，把后槽牙磕断了半截。 溪口镇的老人至今传说，刮东南风时能听见山间有牙齿打颤的声响。 各位老铁说说看，要是您家祖坟前站着个知道再也回不来的人，他是该多磕几个头，还是该把坟头草拔干净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