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的空调发出低频嗡鸣，11岁的茜茜把第十三个锡纸星星塞进红裙口袋时，矿泉水瓶炸裂的声响惊醒了打瞌睡的具俊晔。监控录像显示，女孩三天未换的裙摆沾着奶油渍——正是大曲线最后为她做的草莓蛋糕留下的。 "树葬既节省土地......"小姨的宣传单在冷气里哗哗作响，殡仪馆负责人注意到女孩突然挺直的脊背。当那句"妈妈被蚂蚁咬过会起红疹"的嘶吼撞上冰棺时，墙角的万年青叶片都在震颤。 深夜监控画面里，茜茜蹲在挽联阴影中折叠止痛药包装。铝箔在她掌心开出歪斜的星芒，像极了大曲线化疗期间教她折的许愿星。凌晨三点十七分，冰棺倒影中浮现的变调《小星星》，与手机里万圣节视频的电子音轨重叠——视频里扮成米妮的母亲正用贴着水钻的指甲，把彩虹糖粘在女儿翘起的发辫上。 家族群仍在争论该不该让孩童选择墓地，却没人发现茜茜翻烂的手术同意书。泛黄的纸页间，第十三次化疗记录下方家属栏空白处，留着被橡皮反复擦拭的痕迹——那是大曲线昏迷前，颤抖着教女儿临摹自己签名留下的印迹。 "墓碑朝西南28度，烟花绽开时妈妈能看见。"茜茜握着儿童罗盘与风水师对峙的模样，让在场者想起她四岁时执意要给仓鼠办告别式的倔强。被选中的照片里，母女俩冲着镜头吐舌头，大曲线小拇指的亮片美甲在闪光灯下灼灼生辉。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监控拍到茜茜将最后一颗锡纸星嵌进冰棺缝隙。花圈上的绸缎被穿堂风掀起时，她腕间的米奇手表突然亮起——那是去年生日设定的自动播放视频，表盘裂纹间，大曲线戴着兔耳发箍的笑脸正随迪士尼烟火明灭。 殡仪馆清晨第一缕光落下时，负责人默默撤走了所有树葬宣传册。人们后来发现，茜茜坚持要的墓地方向，正对着儿童病房朝南的第三扇窗——那是大曲线最后三个月，每天用口红在玻璃上画星星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