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生日那天,死在京圈太子的豪华会所里。
他们说我姐私生活混乱,纵欲至死。
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许弋的白月光和他闹脾气,他故意调戏了我姐几句。
赵萌萌醋意大发,叫人凌辱了我姐。
「阿弋说她身材好,你们身为他的兄弟,就替他验验吧。」
八年后,我成为许弋最宠爱的情人。
乖巧懂事,爱他如命。
赵萌萌一杯红酒从我头顶浇下,讥讽道:
「这么贵的酒泼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
「一个山寨货而已,阿弋跟你也就是玩玩,他心里爱的人是我,懂了吗?」
不过,我要的从来不是他的爱,而是你们俩的命。
1
赵萌萌回国那天,许弋飞了满城的无人机写她的名字。
关于我和他的关系,再次被他的兄弟起哄嘲讽。
「正主回来了,江月这个冒牌货岂不是要玩完了?」
「活该,谁让她犯贱自己贴上去。」
「天天装得一脸清纯,看着都觉得恶心。」
保姆车内,我一目十行地划过群里的消息,按灭手机。
「生气了?」
坐在我身旁的许弋,正漫不经心有一下没一下捏着我的手指,语气淡淡。
我摇头,轻靠在他肩上,嗓音柔糯:
「他们说得对,我明白自己什么身份,只是心里忍不住会有一些难过嘛,但是一想到你去见赵小姐之前,还特意来找我,我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他抬手顺着我的脸颊摸到下巴,手指在那随意地捏了捏,像在逗一只猫。
「真乖。」
「上次你看上的那个包,我给你预订了,晚饭你自己吃,我就不过来了。」
他起身,就要下楼。
在他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他。
泪珠盈睫。
「我知道在赵小姐心里的地位,我是怎样都没法比的。」
「只是,阿弋,你别不要我。」
「让我留在你身边。」
温热的泪水落在衬衣布料上晕开一片湿濡,贴在许弋肩胛的皮肤。
他顿了下,握住门把的手松开,转身。
宽厚的手掌抚在我单薄脊背,轻轻拍了拍。
「别瞎想。」
许弋捏着我的下颚往上抬,迫使我与他对视。
我颤抖着湿漉的眼睫回视他。
我知道我很美,眼尾泛红楚楚动人时最美。
果然他眸色暗了暗。
在眼里那颗泪珠滑落时,我成功看到许弋眼底压不住的汹涌欲色。
然后眼前的景象天翻地转。
回过神时,我已经被按在沙发上。
他力道极大,在我痛呼出声时,他也只会在我唇齿间啃咬。
「江月,只要你听话,我明天来看你。」
「好,你不要骗我。」
......
我替他仔仔细细整理好衣物,送他下楼。
院子里停着一辆紫色的劳斯莱斯,司机早已经候在一旁。
时间已经不早了,早晚一点,他就要赶不上赵萌萌的接风宴了。
赵萌萌是赵家大小姐,从来都是众星捧月,如果许弋迟到,她一定会生气。
我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汽车,泪如雨下。
当着保姆周妈的面,吞下她递过来的药丸。
然后,顶着这张泪痕斑驳的脸上楼,进房间,将门反锁。
冲进洗手间,扶着马桶,吐到天昏地暗。
恶心,恶心透了。
和许弋在一起的每一秒,和他的每一次接触,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破碎的心上,弥漫着腐烂的肮脏气息。
只要稍一回想,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可我还要为他争宠,对他撒娇,和他呼吸交融。
让他自信不疑,我是一株只能攀附他,全心全意爱着他,一旦离开他,就会弱如扶病,逐渐枯萎的菟丝花。
然后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许弋,我要你跌下高台,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吐到最后,只剩胃酸,灼烧着嗓子。
我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仰面靠着背后的墙壁,头顶明亮的灯火,刺得眼睛一片花白,和眼泪交融模糊视线。
后脑勺一下又一下撞击墙面,我抬手遮住眼睛,哽咽着出声。
「但是,姐,我试过,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好饿,想吃你做的调豆腐了,姐姐。」
2
我的童年算不上美好。
从我记事起,我爸就是个赌博酗酒家暴的人渣。
十岁那年,他输了很多钱。
晚上,他顶着满身的酒气踹开房门。
我妈身体发颤将我护在怀里。
下一秒,他用力薅过我妈的头发,把她摔在水泥地上。
拳头蛮横地砸在我妈的脸上和身上。
「都怪你,整天丧着张脸给谁看,老子还没死呢,财运都给你丧没了。」
最后,他如愿拿走家里最后一点存款,在赌场挥霍。
我妈上了一辆红色的轿车。
再也没回来。
后来,我爸会带着不同女人回家。
把我关在门外。
我没有钱,也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只能在门口等。
那天,我在门口蹲了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上学了,门也没有开。
我饿得眼冒金星,只能去洗手池喝水充饥。
午休的时候,我又跑去喝水。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手里提着一次性打包盒,她的马尾高高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阳光下她的皮肤白得像雪一样干净。
见我过去,她朝我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小朋友,你是不是饿了,把这个拿去吃吧,喝生水对身体不好。」
她把打包盒打开,里面是切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的豆腐,淋上红红的辣椒油和新鲜的葱蒜,香迷糊了。
我边吃边掉泪。
她手忙脚乱给我擦眼泪:
「是不是辣椒油放多了,辣着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下次姐姐给你少放点。」
她说完,我哭得更凶了。
她更慌了。
伸手来拿我手里的打包盒。
「我去给你重新做一碗好不好?」
我躲开,飞快地把豆腐往嘴里塞。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她一愣,眼里有浅浅的悲伤荡开。
接着,她抬手在我头顶揉了揉。
不但不嫌弃我枯黄干燥的乱发,还说:
「那以后你就把我当你姐,姐罩着你。」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那是我和我姐,第一次见面。
她有着和她人一样干净美好的名字,叫孟晴。
不像我的名字,只因为我出生那天是晚上,我爸看着天上的月亮,随口说了个江月。
可孟晴却跟我说: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月,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才知道,原来随口说的字,在有心人眼里,也能品出墨香般的诗意。
3
这天晚上,我又梦到我姐。
梦到她为了给我过生日,在奶茶店做了一学期的兼职。
在四十多度的夏天,马路都被太阳烤出一股焦味。
她穿着笨重的玩偶服,给路人发传单。
闷出一身痱子,还骗我说是过敏。
然后,在我14岁生日那天,送了我十四个礼物。
1岁的生日报纸,2岁的水彩笔,3岁的发卡...7岁的芭比娃娃...10岁的自行车,11岁的电子琴...14岁的钥匙扣,上面串着钥匙。
我从没过过生日,今天一天,我过了14个生日。
孟晴的妈妈也做了一桌子菜,中间有个两层的蛋糕。
空气中流动着暖暖的温情,我被爱意包裹着,又一次不争气流了泪。
「谢谢姐姐,谢谢孟姨。」
孟姨故意板起脸:
「你叫晴晴姐姐,怎么还叫我孟姨呢?」
我红着脸,轻声开口:
「妈。」
她瞬间喜笑颜开:
「欸,乖女儿,吹蜡烛许愿吧。」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此生最幸福的时刻。
向上天虔诚地许愿。
这一天,我有了家。
再也不是那个没人在乎的小孩了。
突然欢声笑语被折叠、扭曲。
再清晰时,是姐姐被人抬回来,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白色的布帘也没有遮住她身上的伤痕。
他们说:
「孟晴私生活混乱,跟男的玩多人游戏,纵欲过度,玩死了,她的同伴都已经自首坦白了。」
骗人,骗人。
他们还说出于人道主义,可以给我5万块的赔偿。
后面他们说的话,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像是钻进了一万字讨人厌的蚊子叫个不停。
木木地盯着面前我姐的尸体。
绚灿的阳光和血迹混成斑驳杂糅的一团,鼻息间有淡薄的铁锈味,像是孟晴最后的不甘。
「姐......」
我姐不是跟人玩死的,她是去上大学的。
她勤工俭学、成绩优异,怎么可能跟男人做那样的事?
是我姐的餐厅股东女儿,和她的竹马闹了脾气,他便故意当着她的面调戏我姐。
说我姐长得像小白花,身材又辣,想和我姐试试。
那位飞扬跋扈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气,和跟竹马和好后,就叫人凌辱了我姐。
「既然阿弋说她身材好,你们作为他的兄弟,就替他验验看吧。」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律师来处理的。
他文质彬彬的眼镜后,是精明锐利的目光。
在权力的运作下,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而那两个始作俑者甚至没露过面,听说去了希腊圣托里尼岛看全世界最美的日落。
多荒唐的浪漫。
几个月后,我才知道了她的名字——赵萌萌。
沉沉浮浮间,又梦到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兴奋地跑上楼,只看到风吹过,空空的药瓶滚在床角。
躺在床上的妈妈双眼紧闭,怎么也叫不醒。
她去找姐姐了。
我的生日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
再也,不过生日了。
4
我原本以为,不会那么早见到赵萌萌。
但以她骄纵跋扈的性格,怎么能接受自己不过出国三年,许弋的身边就多了一个我。
于是第二天,赵萌萌就约了许弋打高尔夫。
许弋特意带了我过去。
豪华宽敞的球场,供富人娱乐消遣。
赵萌萌穿着粉色的Polo衫,下身一条白色短裙,双腿笔直修长,坐在遮阳伞下的座椅里,被一群人围着,像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她端着红酒慢悠悠喝了一口,眼皮轻抬,目光里的鄙夷不加掩饰落在我身上。
突然笑起来。
「阿弋,这就是你养的金丝雀呀?」
「果然和我有几分像。」
她周围的人起哄,语气嫌恶:
「学得再像你,骨子里的贱样也改不掉。」
「就是,她怎么能跟萌萌比啊,就是个死绿茶,装得很。」
「再贵的奢侈品,穿在她身上也有一股穷酸味。」
......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
我低下头,突然了悟。
许弋带我过来就是为了给赵萌萌出气的。
因为他的态度,所有人都瞧不起我,配合着赵萌萌羞辱我。
「既然来了,就给我当球童吧。」
许弋在赵萌萌身边坐下,温柔地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抚顺。
「去吧,伺候到萌萌尽兴为止。」
她打了一球后,身旁的人推搡我去捡球。
我跑过去球场另一边捡球。
刚弯下腰,就被一个硬物猛地砸在背上,我不受控地往前扑倒在地。
身后传来他们的嘲笑声。
余光里看到滚落在一边的高尔夫球。
我忍受着剧痛把球捡了回去。
赵萌萌斜眼看着我:
「高尔夫球打完才捡你不知道吗,你是故意跑过去被砸,好在阿弋面前装可怜博同情是吗?」
我仓皇抬起头去看许弋,因为后背的疼痛眼里泛着生理性泪水:
「对不起,赵小姐。」
许弋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我身上,喉结动了动。
我看见了,江月也看见了。
她笑眯眯朝我走来。
突然头皮一阵冰凉触感传来,有液体顺着头发滴下来。
赵萌萌一杯红酒从我头顶浇下。
「这么贵的酒泼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
接着她靠近我耳畔,讥讽道:
「一个山寨货而已,阿弋跟你也就是玩玩,他心里爱的人是我,懂了吗?」
我垂着眼,分不清脸上的泪和酒液。
放下杯子,她对许弋撒娇。
「阿弋,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死绿茶了。」
「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下,你不会怪我吧。」
许弋搂过她的腰,眼里噙着宠溺。
「你开心最重要。」
一群人哄笑而过,没有等我。
把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5
这天晚上,许弋难得没有去陪赵萌萌。
而是来找我。
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动静,我趴在沙发装睡。
许弋进屋,在我身侧坐下,手指在我耳尖轻轻捏了捏。
我低声呢喃,嗓音里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阿弋,你怎么回来了,赵小姐是不是还在生气?」
「都怪我,明明知道你最爱赵小姐,我连给她当球童都做不好。」
「如果她介意的话,我其实可以搬出去......」
话还没说完,许弋手上用力,将我转身坐在他腿上。
「你想走?」
我眼睫低垂,咬着嘴唇,眼圈不自觉地泛红。
好半响,才低低挤出一个「是」字。
「江月,你现在胆子很肥啊。」
许弋突然气笑了,抬手掐住我的下颚。
「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能做我许弋的主。」
「你记住了,我没让你走,你就休想离开我身边。」
一瞬间,无数念头从我心底闪过。
眼泪夺眶而出。
他小心地褪去我身上的睡袍,动作轻柔地对着我肩胛处的淤青处揉了揉,接着有细碎的吻落下,泛起一片痒意。
他在我面前,一向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淡漠到极点。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柔软细腻的样子。
6
被球砸伤的地方一直隐隐作痛,我睡不踏实。
梦里,像是回到很久之前的时光。
是十三岁那年,我爸突然对我笑嘻嘻。
破天荒让我上桌吃饭,还给我夹了几片肉。
「月月啊,爸最近有一个很好的项目,稳赚不赔,就是手头资金有点紧。」
「你说你老往孟家那豆腐摊帮忙,爸也没跟她们家要过工资,你能不能让你孟姨给我挪点钱?」
我一口饭卡在喉咙,差点噎死。
原来,他想让我帮他找孟姨借钱,多半是又要去赌。
知道孟姨一家待我好,就想让我去帮他做说客。
见我拒绝,他把我赶下桌。
他夹进我碗里的肉又被他夹进自己嘴里。
我以为他也就是说说。
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跑去孟姨的豆腐摊说她雇童工赚黑心钱。
孟姨和他顶了两句,骂他烂赌鬼一个。
我爸恼羞成怒。
开始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