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最近参加了一场葬礼，回来后心里总像压着块石头。 女婿的爷爷去世时，全家人商量出殡事宜，家里两代人因为"谁该打灵幡"的问题僵住了——晚辈想按爷爷生前嘱咐自己扛幡，长辈却坚持按老规矩来。 灵堂前，三十多岁的女婿捧着白布缠裹的竹竿不肯松手，说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最疼他，临终前还挂着眼泪嘱咐"送丧要让孙子捧幡"。这话刚出口就被表姐截住，她拽着外甥女婿衣袖往旁边扯："听姨的话，这幡得留给你爸打，规矩说了一个人只能捧两次，你现在抢着扛了，往后爹妈走的时候怎么办？再说了，这种阴差阳错的事最压运道......" 年轻人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攥着幡竿的手指关节发白："爷爷的丧事就该按爷爷的意思办！"他扭头盯着棺材前烧纸的火盆，话音里带着哽咽："前年我送走姥姥就是他老人家教我怎么扶棺，现在倒连捧幡都成错了？"周围亲戚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嗡嗡响着，香烛烟气里混着潮湿的土腥味。 表姐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看见本该出面说话的女婿父亲蹲在墙角闷头抽烟。老人棉袄后领支棱着，花白头发被穿堂风吹得乱糟糟的，始终没往争锋相对的母子这边看。最后还是表姐女儿红着眼眶过来打圆场，说"爷爷在天有灵看见孙子这么孝顺也该欣慰"，才让这场争执收了场。 后来听抬棺的人说，出殡路上捧幡的年轻人走得很稳当，纸钱撒过三岔路口时突然起了阵旋风，把黄纸卷得老高。表姐远远望着被风掀动的白幡，忽然想起前些年婆婆走的时候，自己男人哭得捧不住灵牌的光景。她站在送葬队伍末尾掰手指头数：等自己老两口百年之后，这捧过两次幡的孩子，还肯不肯再捧第三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