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明的履新和“佯攻济宁、实攻济南”作战计划的搁浅,让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无论是人事,还是华东方面的作战计划,都在大调整之中。而面对大调整之时,总会有数不清的小动作出来的,有一个成语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但肯定不全是配合动作。刘汝明就不配合,他要和他的两个最亲信的下属,此时就好好合计上了,如何以“王佐断臂”之心,去掉米文和这个第四绥靖区的“六指”或者叫“鸡肋”的第181师。
很快,他的亲家公、第55军的军长曹福林便到了。曹福林号乐山,1891年生,河北景县人。西北军行伍出身,历任排长、连长、团长。1927年其部编入国民革命军战斗序列,历任师长、军长,属于韩复榘一系。抗战爆发后,任第55军军长兼第29师师长、第2集团军前敌总司令、第2集团军副总司令,转战鲁豫鄂,参加徐州会战、武汉会战、随枣战役和豫西鄂北战役。内战开始,任第四“绥靖”区副司令官、兼任第55军军长。曹福林这个人,一生唯谨慎,努力维护着韩复榘这点余脉。
第55军下辖第29师荣光兴部,第74师李益智部和第181师米文和部。
随后到来的是第68军军长刘汝珍,刘汝珍这个人,一直活在他兄长刘汝明的光环中,好像并没有什么能力。其实不然,这个人还是很不简单的。
刘汝珍,字子瑞,河北献县人,1904年出生,陆军大学将官班甲级二期毕业。刘汝珍是从基层军官一步一步做起的。1930年秋,西北军改编时,任第29军暂2师营长。1935年秋,第29军扩编时,刘汝珍任独立25旅679团团长。
抗战全面爆发,刘汝珍随独立第27旅长旅长石振纲驰援北平,第679团防守广安门。7月26日下午,日寇派中岛、樱井二顾问及佐藤茂书记官等一行,到广安门,与刘汝珍团1营1连接洽。佐藤茂等便向刘汝珍请求说,日军要观光北平城,请守军开城门。
刘汝珍暗喜,允他们先到城下,再开城门。日寇信以为真,不多时500余人便开到城下。刘汝珍一声令下,各部纷纷开火,日寇猝不及防,溃逃。刘汝珍示意部下,斩了佐藤茂,樱井仓皇跳下城墙,失足陷落于粪坑之中,狼狈不堪,中岛也早已不见人影了。正当刘汝珍下令追击之时,接绥靖公署命令,不准扩大事态,停止追击。刘汝珍只得含泪收兵。
7月28日,第29军撤离北平,独立第27旅孤军于北平城内,张自忠留平折冲。日军欲将第27旅改为保安队,负责北平治安之责,并派出汉奸前来说和,遭到刘汝珍及官兵一致反对,他们决心以死相拼。
8月1日下午4时,旅长石振纲召集部下密谋。刘汝珍慷慨陈词:“我们马上准备突围,在突围以前,先把北平城内的日寇杀个一干二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便是一双,杀尽以后,再拼着我们的头颅和热血,突围而出。”众人赞成,遂决定分多路,走小径突围,刘汝珍命令官兵不准放枪,士兵一律上刺刀,准备白刃战。
晚10时突围开始,各部衔枚疾走,鸡犬不惊,冲出敌军缝隙,走到马房时,石振纲接张自忠令,折回北平。刘汝珍团长继任旅长,指挥各部,继续突围,部队边战边走,以付出1200余人的代价,突围到南口,最终回到第68军驻地察哈尔省。
此次突围,战果丰硕,总计毙伤敌约有1100余人,夺获、破坏日军武器、装备、设备、器械无数。后来史家盛赞此次突围活动,是当时“出现于北平的最英勇的军事行动,是独在孤城的最艰苦的军事行动。”
此后,刘汝珍随部抗战,屡立战功,于1940年升任第68军暂编第36师师长,1944年任第68军军长。抗战胜利后,任第四绥靖区整编第68师师长,驻防鲁西地区,多次遭受解放军打击。
第68军同样下属三个师,为第81师葛开祥部,第119师张勋庭部和第143师阎尚元部。其中第119师整补尚不到位,为一“架子”师。
这一次,刘汝明没有再“放炮”,而是小心翼翼地说:“新的部署基本定下来了,国防部要我们留主力坚守商丘,一部掩护陇海路东段的交通。而邱疯子的大部队,极有可能继续东移,或脱离商丘、砀山。如此一来,我们的西侧,再无有力之部队,我们就首当其冲地受到刘伯承部的直接攻击。这二年,我们吃够了刘伯承的亏,如果再来一下子,这点家业也就完蛋了。咱弟兄三个,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该咋办?”
曹福林苦笑一声,说道:“国防部下的命令,我们又不敢违抗,让我们主力守商丘,明知是死路一条,可也无可奈何啊。”
刘汝珍想了好长时间,才说道:“要不,我留下吧,你们两个年长,带着部队往东退一步,给弟兄们寻个活路。”
刘汝明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绝对不行,主力,绝对不能留在商丘城内。我的意思,让老米率领第181师镇守商丘,他不是想跟着邱疯子干吗?我们主动一点,把第181师的建制,划给第2兵团。我们这边,打出两个旗号来,一是确保商丘外围安全,二是执行上峰交代的护路任务。但,所有部队,均需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只要他邱疯子的队伍开始东撤,我们要毫不犹豫地跟上去,甚至超过他们,先跑到徐州再说。”
曹福林有些担心地问:“都这个时候了,老米会干吗?”
刘汝明笑了,说道:“米文和这个人,做梦都想重新当他的第69军军长,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不会错过的。我们这里,要演好戏,装作不舍的样子,拿出王佐断臂的姿态,把米文和这个多余的六指,掐掉。乐山兄,不要怕,多他一个米文和,不过是个累赘,过些日子,我们再到顾总长那儿,要一个师的编制过来,第55军,照样是三个师。”
曹福林笑了,说道:“子亮兄,我听你的。”刘汝珍也点头,同意了刘汝明的提议。于是,解放军淮海战役的祭旗之物,米文和的第181师便被摆在了祭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