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人的诗歌,探明晚唐藩镇,和朝廷的真实关系

德叔谈史悠悠过 2024-02-26 10:31:14

对于安史之乱以后的唐朝,普遍有这样一种认知,就是从此以后藩镇林立,军阀割据对抗朝廷,好像朝廷完全失去了权威,地方完全被军阀所割据。其实这样的理解存在简单化和片面性。

按照清华大学张国刚教授的研究,唐代的藩镇可以分成这样四大类型:第一种是合作割据型;第二种中原防卫型;第三种是边疆守御型;第四是东南财源型。

一般所说的藩镇割据主要是指河北三镇。是在安史之乱平定过程当中,唐朝被迫承认安(安禄山)史(史思明)的部将继续担任节度使,包括从卢龙调到山东来的淄青节度使李正已、李师道这些人。河北的藩镇,他们相约不向朝廷缴纳赋税,不向朝廷请授官吏。他们节度使死了以后,父死子袭。

这就形成了所谓的“河朔故事”。河北三镇加上淄青节度使,其实是唐朝中期所谓割据最强势力,和朝廷对抗最激烈。河北藩镇之所以能够长期割据下去,有着多方面的主客观条件。

既有文化背景的冲突,其实也有它的社会基础。某种程度上,藩镇所提供的这些文人士子,新的发展舞台和晋升空间,实际上是对开元天宝以来,高度集权的这套体制的一种反动和弥补。即使是割据性的藩镇,他们和朝廷之间也还是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

他们自己“辟属僚佐”,就是有人去他那里求职,可以安排节度使下面的某个岗位。但是他们还要向朝廷奏受政官,就是他们要挂一个朝廷任命的头衔,才能够真正地进入到体制内。比如说他们的读书人,还会到长安和洛阳来考进士、考明经等等。

所以说所谓的割据势力他再强势,也还是在承认唐朝这样一种统一格局的前提下而存在的。他们在最极端的时候,曾经在建中年间,“四镇称王”。他们要仿照战国的体制,就是战国时期,诸侯王承认有一个周天子那种体制,他们要称王。

可是那一次尝试,其实是完全是一种底线的触碰。建中年间四镇的称王,其实是河北割据型藩镇,在制度上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的一次,触底的尝试。当然没有成功,唐朝也有所退却。

朝廷方面认可他们节度使还是父死子袭。但是节度使那边他们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真要称王,他们也退回到他们,就是那种“河朔故事“的状态当中来。正是在割据性的藩镇和朝廷的那种既共生共存,又矛盾竞争的张力之下,那个时候的年轻士子,有时候就难免要游走于强藩和朝廷之间。

就像韩愈写过《送董邵南游河北序》,表面上是,要送董邵南去河北应募到藩镇那里去做幕僚,实际上是在劝他,你还是留在朝廷体制内吧。可是它也说明年轻人是有可能到强藩去任职的,那是一条可行的通道。正是在那样的背景下,年轻的张籍,就是韩愈的弟子张籍,曾经接到了割据藩镇淄青节度使李师道的邀请。

李师道其实非常跋扈蛮横的,他对朝廷很强硬,在元和初年曾经派刺客去刺杀了宰相武元衡,杀伤了裴度。就是那样一个强藩跋扈的节度使,曾经向张籍发出了邀请,希望你到我淄青节度使来任职。张籍呢就委婉地写了一首诗,来回绝李师道的邀请。

诗的题目叫《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是张籍对骄横跋扈的李师道主动言请的婉言谢绝,说明朝廷对年轻士子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他们还是心向朝廷的。至于张籍用节妇来比喻自己政治上忠于朝廷的那种节操,后人其实有不同的解读,也产生了很多的误解,某种程度上还有观念的差异。在张籍的时代,忠于朝廷可是我又不得罪藩镇,我只是一种婉言谢绝,这也还是一种节,这里面是有操守的。

但是到了宋朝,到了明清时期,人们就觉得你用这个比喻其实是非常不合适的,后人就有很多的误解。因为到了宋朝以后,社会观念有了变化,张籍诗歌当中那种缠绵那种委婉,即使是谢绝,在后人看来也不能称之为节啊,已经失节了。你接受人家的礼物,系在红罗袍上,随身带着,而且感君缠绵之意,那本身你已经出轨了,其实是没有守节。

可是在张籍的时代并没有这种困扰,它所要表达的正是强藩和朝廷之间,那种张力之下,年轻士子他们的进退出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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