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床上他紧紧抱着我,嘴里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不知道,我就是曾经那个女人

每夜有情 2023-11-06 16:11:12

被屠满门后,我把自己炼为药人潜入宫中复仇。

竟发现新帝对以前的我暗生情愫,我成自己的替身。

我冷眼看着,假意笑着,在他耳边私语,「陛下,你心里的到底是谁?」

他咬着我的肉,吻着我的血,偏执又疯狂,「娘子,我们是一类人。」

1

铁骑铮铮,惊起片片飞鸟。

身下大地震颤,骑着高头大马的蒙面人从树丛中冲出,环环将我围住,闪烁着冷光的尖锐长矛向我眉心刺来,犹如天罗地网,逃无可逃。

我不明白,我莫家满门忠烈,尽忠尽职,戍守边疆数十年,为何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阁下为何要对我莫家如此!」

我瞪着眼睛质问那领头人,企图从他裸露在外的双眼看出蛛丝马迹。

是仇家?是敌国?亦或者政敌?

领头人沉默了,刺向我的长矛停顿一瞬,眼里流露出不忍,陌生粗狂的声线吐出让我彻骨生寒的七个字。

「你可知,功高盖主?」

我僵住,如同被扔进寒冬腊月的湖水,血液都被冻住。

不可置信以及被背刺的痛苦呼啸而来,飓风般裹挟我的思想。

我双目赤红,紧盯领头人,大声斥问,像是在透过他诘问端坐高堂的那人。

「好一句功高盖主!」

「我父亲常年征战,暗伤不断,英年早逝。我哥哥为了夺回赤露关瘸了一条腿,整个人郁郁不得志。我表哥因为军事战急,三年了还没见自己女儿一面……」

「如此种种,我莫家人十几年,上下几百条人命,抵不过一句,功高盖主!」

「哈哈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猎狗烹!」

「哈哈哈哈,好一句功高盖主!」

我笑着,表情却像是在哭,蒙面人一时都被我镇住了,马打着响鼻后退一步。

我上前抬手握住身前长矛,大力往身前一送。

利刃切开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猩红的血瞬间铺洒满天,把树叶也染上斑斑点点。

「今日是我莫家,来日便是诸君!」

我冷漠地看着他们,感受到体温的流失,慢慢闭上了眼。

「愿诸君多保重!」

2

一年后,帝王柳如絮的诞辰。

整个京都张灯结彩,洋溢着欢乐的氛围,宵禁取消,小商小贩沿着街道铺成长长一条,熙熙攘攘如同灯火长龙一直蔓延到宫中。

大殿上,推杯换盏,烛光更甚,妖娆婀娜的舞女穿着轻纱踩着鼓点翩翩起舞,脚踝上的铜铃随着舞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香烟袅袅,乐音靡靡,但诸位大臣的脸色不见轻松,趁着举杯之际,纷纷交换眼色。

只因专横独断的君王,今天脸色不大好,把大臣招进宫中,自己却一言不发,自顾自把玩来自西域的高脚酒杯。

「皇上。」宠臣苏无能打破平静,迈着四方步款款走进来,绕过舞女,两手交叉,扑通跪拜,「北边的贺礼到了。」

「哦。」柳如絮这才勉强移动视线,看了一眼底下俯趴的身影后,略感无趣地将酒杯扔回案桌,「无非些奇珍异兽、稀奇物件。不看也罢,你找个地方安置吧。」

「这…」苏无能面色犹豫,想到陛下时常抚摸的手帕,一咬牙,头一回忤逆上意,颤抖补充,「这礼物恐怕得陛下您亲自安置才好。」

「嗯?」柳如絮鼻腔泻出一声轻哼,看着抖如筛糠的人,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那就抬上来看看吧。」

舞女乐师纷纷退场,进来几个白脸小内官,几人合抬一个宽约一丈的紫檀木箱。

我蜷缩在木箱中,将方才的话尽数听去,意识到自己的仇人近在咫尺,我几乎拼尽全力才遏止破箱而出的念头。我手紧紧捏住山下的狐皮毯,闭上眼睛遮掩住眸中情绪。

突然一束光打在我的眼皮上,在我漆黑的视线中投射出琥珀般的颜色,我试探着睁眼,寻着先前声源望去。

只消一眼,我便僵在原地。

是他!

三年前我在郾城救下的那名男子!竟然成了帝王!成了下令灭我满门的帝王!

我瞳孔紧缩,身子如同灌铅,柔媚引诱的计划全都变成空白。

「朕生的如此好看,你竟然都看呆了。」年轻的帝王款款走下来,红袍上的五爪金龙在烛光下浮光跃金,栩栩如生。本是过于艳俗的颜色被他更甚的容貌压下,斜飞入鬓的眉毛,上勾带笑的桃花眼,笔挺如山的鼻子,略带凉薄的嘴唇,像极了画中走出来的肆意郎君。

「还请陛下恕罪。」

软糯的声音入耳,并不是记忆中的爽朗女音,柳如絮眉眼下压,眨眼间就变了脸色。他抬起我的下巴,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我下颌摩擦,左右端详我的脸。

「像…真像啊。」他低喃,手却骤然在我的喉咙收紧,「就是声音难听了些。」

窒息感瞬间袭来,那一刻,我似乎被拽回了被人追杀的那一天,那一句功高盖主也是这般夺走了我的呼吸。我谨遵人设,泪花涟涟,眼角氤氲出几分桃红,哀切地望着眼前人,如同等待喂食的笼中雀。

「更不像了。」柳如絮无趣松手,接过苏无能递上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仿佛我是什么污秽杂物。

说罢,他扭身,衣袍像是带火的利剑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丝帕轻飘飘坠落一旁。

我鼓起勇气从箱子里爬出来,像是护住风中烛火那般抓住了他的衣角。

「陛下想让我像谁?」

「我可以学。」

我看见柳如絮嘴角缓缓勾出弧度,他的眼神嘲讽又厌恶,似乎是我玷污了他的珍宝,看我的眼神如同死人。

「区区赝品!」

四个大字带着隐忍的怒意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帝王甩袖大步离开,众大臣面面相觑。

有人认出我长得像定北侯女儿莫兰因,轻嘶一声后,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将无数话咽进了肚子。

嘲讽我为赝品的帝王刚走。

扭头,却有一道圣旨下来。

封我为兰妃,入住永春宫。

3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春日正好,北回的鸟雀在暖阳下叽叽喳喳,无忧无虑地跳来跳去,在窗棱上投出活泼的光影。

「娘娘,为何不出去走走?或许还能遇见陛下呢。」几天不经召见,我的丫鬟小桃竟然比我还急,大胆进言,也不知背后站的又是哪一家。

我看着她饱含真意的脸,敛下眼,轻柔点头,「那便出去走走。」

小桃立即捧起一件淡绿色齐胸襦裙给我换上,领子挖的很大,裸露在外一片雪白,衬得我像一座温润又邪魅的玉雕,皇上还没见到反倒是给我换衣服的丫鬟红了脸。

「娘娘你可真好看呀。」小桃羞赧。

我冲她轻笑,不作评价。三百六十五天,每日经历刮骨取肉的痛苦我才堪堪褪去练武练出的茧子和左胸的伤口,换来这一身如同婴儿般的皮肉。我埋葬过去,历尽千辛万苦,跋涉至此,可不单单是句好看能够评价的。

我不回应小桃也不恼,这几日她自认为摸清了我温吞软和的性格,装扮完后连声把我往后花园引,明目张胆、目的明确。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傻还是缺心眼,莽得像初生的牛犊。

我暗自叹了口气,在小桃看过来的瞬间冲她笑,顺着她的力道,最终停在一颗柳树下。

帝王姓柳,也格外喜欢柳树依依惜别、挽留人才的寓意,便把柳树种的到处都是,春天一到,柳絮漫天飞舞,洋洋洒洒下了场春雪。还引起一场诗人特地奔赴京城看春雪的热潮。

「管笛弦中春风过,亭阁楼里瑞雪来。」小桃摇头晃脑,念着不知从哪学来的诗句,磕磕巴巴,险些忘词。

我怜爱地捏了捏她的发髻,「一边玩去吧。」

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来,今天定然能见到柳如絮,我可不能辜负她们的期望。

这颗柳树粗壮葳蕤,华叶如盖,似有百年历史,万千枝丫垂下,是最好的幕帘。清风吹过,枝条轻摆,柳絮纷飞,绽出万千光华。在这之中有一道婀娜身影,俯伸扭转,舞姿曼妙,手中执一枝叉,枝上红花朵朵,灼灼鲜活。

注意到柳如絮的视线,我并没有停下来行礼。腰身扭转,转动的速度越发快,像是一阵捉不到的风,快速刮过。

突然!我的身形一顿,像是攀登到某种极致,又瞬间由柔和转为凌厉,探出的身体像是一把绷到极致的弓,手中的红枝便是搭在弓上染血的利箭。

我抬头,目光锁定柳如絮的视线,向前一滑,柳絮四起,又纷纷扬扬落下,落了我一身。

我收手孑然而立,像是雪中独侠,孤傲也孤独。

「好舞!」柳如絮抚掌大笑,上前一步取下我头上的柳絮,眼神含情脉脉,牵起我的手细细揉搓。

「爱妃,可曾习过武?」

我脊背发凉,压抑着甩开他的念头,任由他按压我的指根——习武最容易留下茧的位置,低眉顺眼回答,「不曾,只是学过几首剑舞。」

柳如絮不再追问,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在乎结果如何。

他转而被我手中的花吸引注意,接过去,放在鼻尖轻嗅,眼神却是看猎物般直勾勾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少顷,他掐下开得最艳的一朵,别在我的耳后,如同情人厮磨,「人比花娇。」

这朵花我一直带着,从后花园到永春宫再到帝王的寝宫。

「真可怜。」我看着交叉绑在胸前的绳索,面露嘲讽,「享誉六海,坐拥八方的帝王连枕边人也要防备。」

「兰因」

4

那一夜过后,我们的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说不上好,也不能说是坏。

柳如絮常常深夜传召我,不让我说话,只是一遍遍摩擦我的脸,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似乎透过我在回忆、在痛苦、在反思。

每当太阳升起,他重新穿上帝王的锦袍,那股脆弱就如同潮水般退去,滴水不漏收进他的躯壳。

我俯在床榻上,透过帷幔冷眼看他,期待把他敲碎,洪水决堤的那一天。

随着我的受宠,我的权利开始变大,我也理所当然地跋扈起来。

我装模作样嘱托过小桃暗中调查莫兰因,呈上的材料详细到令人毛骨悚然,从我的衣食住行,到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动作,无不展现出来。

由此,小桃背后的人也逐渐浮出水面。

柳如絮!

也只有与我相处过一年的他能提供如此详细的信息了!

荒唐!当真荒唐!

杀了人,又惺惺作态寻求替身,面对替身哀求原谅!

虚伪地令我作呕!

我将宣纸团了团狠狠丢出去,守在外室的小桃听到动静以为我在吃醋,开口宽慰,「男人嘛,三妻六妾实属正常,娘娘您理解一下。」

我理解个他令堂的!

我依旧气呼呼,拿起马鞭乱砸一通,青花瓷瓶、翡翠摆件、蟠龙琉璃壶…霹雳乓啷摔了一地。

「我的娘娘啊。」小桃赶紧丢了手中针线,往内室走。

「皇上驾到——」

正当此时,尖细的叫唱从门外传来,整齐的问安声随之而来。小桃身子条件反射地一抖,也不顾满地的碎片紧跟着跪下,头深深埋着。

我冷哼一声,马鞭往手心一打,斜斜看着来人,语气不善,冷冷问,「呦,小桃快帮我看看天黑了没有,皇上竟然大白天出现了。」

这语气!这态度!

这下不止小桃,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抖了起来,冷汗一串串往下落,场面静得落针可闻。

岂料,柳如絮不怒反笑!

起先是轻轻笑出声,然后笑声愈发响亮,愈发畅快,像是要把胸中积压已久的郁结之气一并笑出去。

他上前,无视脚下的碎瓦,将我搂进怀里,亲昵地左右微晃,柔声道,「爱妃莫生气,朕以后常来看你便是。」

「莫生气?」我推了他一把没推开,反倒是把自己又往他怀里送了几分,不甘心地踩了他一脚,仰起脸娇嗔,「我看你就喜欢看我生气。」

「哈哈哈哈哈。」他又是一阵大笑,紧贴着我的胸腔里像是放了满满的炮竹,大幅度震颤,震得我脑子发麻。

「走!」他把我拦腰抱起,「朕带你去骑马。」

我娇羞地窝在他的怀里,故作恼怒,拿丝帕捂脸,手帕下的脸实则面无表情。

你不是要以前的莫兰因吗?

行,我演给你看。

草长莺飞,地绿马肥。说是骑马,竟然一连骑了一个月。

柳如絮每天都兴致勃勃来找我,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我学不会,他也不恼,不厌其烦一遍遍教我,并且乐此不疲,好似在朝堂上吝啬的耐心都花在我身上了。

唇角带笑,神采飞扬的少年郎,在复刻我当初对他的教学。

他不累,我倒是疲了。

一天天吊着个脸演戏就够烦的了,还得装作不会骑马!

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得罪这蠢货了,在他眼里我一个明媚活泼大小姐硬生生变成一个天天冷情冷脸的怨妇形象!

就这么喜欢被甩脸子吗?大傻逼!

我心里骂着,真实的怒意不经意间浮在脸上。

柳如絮像是看见什么稀奇物件,从我身后伸出脖子艰难地扭着脸瞅我,看完认真点评,「爱妃这气生得越来越美了。」

「我不玩了!」我忍不了了,往他手上一拍,作势要从马上往下跳。他慢条斯理勒马,抱着我商量,「过几天我们春猎玩,怎么样?」

因为骑马变得热气腾腾、毛茸茸的大脑袋搭在我的肩膀,小兽般哼哼唧唧蹭来蹭去。

我心脏突然漏跳一拍,捏紧缰绳,语气有些磕巴,「我,我才不玩!我要回去了!」

突然,腰间一紧,柳如絮的胳膊如同铁钳一样将我束缚在原地。

本来若即若离的前胸和后背彻底紧贴在一起,从他的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喟叹,「我偏要带你去玩!」

「呀!」我一下子叫出声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这,这家伙,竟然,竟然咬我的耳垂!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他竟然…无耻!下流!小人!

我的脸色变来变去,柳如絮兴致倒是越来越高,像是发现以往未曾察觉的宝藏,双眼写满了跃跃欲试。

我双手捂耳,缩着脖子在他怀里扭身看他,双眸像是倒影着垂柳的溪水,露在外边的肌肤渐渐泛起一层桃红。

柔软、娇弱、楚楚可怜,此时的我和柳如絮心中的「莫兰因」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天差地别。

柳如絮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如遭雷劈,四肢瞬间僵住,他张了张嘴,一句「兰妃」死也说不出口,宛如一块石头堵在喉咙里。

他双手下垂,兀自下了马,马鞭惊雷一般摔在地上。

马受了惊,竟然在我下马的那一刻冲了出去。

我直觉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就躺在了地上,撕裂般的疼痛从左肩传来,痛得我直流泪。

我抬头看去,太监、宫女如同乳燕归巢向我涌过来,想把我扶起来又怕碰了伤处,急到满头大汗,不停呼唤太医,不知所措地原地乱转。

在这片吵闹中,柳如絮步伐不变,背身离开,好似身后的喧嚣并不存在。

我任由泪流了出来,并且越流越凶,不知道在哭自己和他虚假的夫妻情谊,还是在哭刚刚那一瞬不受控制的心跳。

5

从马场回来,平时大大咧咧的小桃都噤了声。

皇上也不提了,一连数日耷拉个脑袋陪着我养伤,跑前跑后张罗着,「娘娘您放下,我来拿。」「娘娘,我扶您躺着去。」「娘娘,我来喂您。」

「娘娘」「娘娘」叫得我头疼,脑仁突突地跳。

「小桃啊,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把她往外推。

「哎哎哎,娘娘您胳膊可别用力,伤口崩开了,留疤可不好。」小桃就像个大石墩子,纹丝不动,看来也是习过武的。

她从前往后拿手梳了下刘海,咧开嘴露出一口银牙,「谢娘娘体恤,我不累。」

「可是我累。」我面无表情补充,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耳朵累。」

小桃:「……」

小桃一脸伤心地退下,五官都皱在一起,表情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负心汉。

我捂嘴轻笑,又突然看见门框中央横着冒出来个脑袋,脑袋上翘着一撮呆毛,不是那傻小桃又是谁!

「娘娘你终于笑啦!」小桃欢呼一声,这才彻底退下。

我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嘴角落了笑,坐回妆台前。轻轻将上杉褪去,露出左肩的伤口,伤口不宽,但很长,从上臂蜿蜒盘到锁骨。

我取出小桃的绣花针,在烛火上烤了烤,面不改色地向肩膀刺去,无数滚圆的血珠从针眼里冒出来,又黏连在一起,聚成小股留下,远看像是一行行血泪。

一连几日,我都把小桃支开,往自己的肩膀纹身,小桃询问血腥味,我就推说我来了月事。

这天,小桃服侍我换上寝衣,也不知道帮我梳发,只顾呆呆站在原地。

看她这模样,我心下了然,恐怕是那狗皇帝做好心理建设后今晚又要召我。

她在我和狗皇帝中间摇摆,想跟我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故意逗她,三下五除二梳完头,一个箭步就要往床上钻。

「哎!娘娘!」小桃冲过来,从后抱住了我,牵扯到我的肩膀,我嘶了一声,拍她的手,「傻小桃,有什么事咱好好说不行吗?你都快把我撞散架了。」

「娘娘。」小桃支支吾吾,还未开口,门外传来脚步声,耳聪目明的小桃比我先一步撤开,垂首恭敬站在一旁。

柳如絮竟然来我宫中了?我表情闪过一丝诧讶。

「爱妃。」柳如絮今天穿了件月牙白银丝团花长袍,沐浴月光而来,引进室内一股潮意,像是没有修炼到家的精怪。

他神色如常,只字不提当初马场的事,温声问候我的生活起居。

若让旁人来看,可真是一副郎情妾意、如胶似漆羡煞众人的和睦姻缘。

饱饭思淫欲,柳如絮吃饱喝足,天色又黑,来找我无非那档子事。

我心里翻着白眼,身体任由他摆布,刚穿上身的寝衣从肩头滑落,有什么血红的东西在青丝中闪过。

柳如絮凑近了,骨节分明的手拨开我胸前长发,一个巴掌的纹身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是一支罂粟,火红舒展的花瓣中包裹着狰狞漆黑的花蕊,密密麻麻的线条像是小虫子一样汇聚成圆,扭曲的弧度宛若活物,在一刻不停地往花朵里钻,往皮肤里钻。

「这是何物!!!」柳如絮暴怒,扶在我肩上的手掌骤然收紧,恨不得把我捏碎。

我看着他轻笑,「这是我为陛下准备的礼物,陛下可还喜欢?」

「贱人!」柳如絮一把将我推下床,我赤条条跌坐在地上,抬头看无能狂怒的他。虽然我此时未着寸缕,但我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攻击。

你说你爱莫兰因,那作为替身的我又是什么?

你在抱着我欢笑的时候,想的是我还是她?

在我的刻意引导下,你可还分得清我和她?

他想要粉饰太平,我偏要扯开这条遮羞布!

我慢条斯理站起来,学着他平时的做派,坐在妆台前,从镜子里睨他,「陛下可是恼了?」

「因为我不像了?」

我抬手,拿起剪刀,剪下一缕长发,「那这样呢?」抬手,咔嚓一刀,「这样呢?」又是一缕,「这样,可还像?」

「够了!」柳如絮冲过来狠狠捏住我的手腕,打开窗,径直把剪刀扔了出去。

我依着桌子,伸手抱住他,蛇一样缠绕在他腰身上,凑在他的耳边低问,「陛下,你心里的到底是谁?」

在他开口的那一刻,我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唇边,青丝垂泻,将我们俩的脸笼罩在狭窄昏暗的空间,可我的眼却亮得惊人,「我记得您可是秉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念,所以,你可要好好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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