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相携半生,一直恩恩爱爱。
婚后我始终对她掏心掏肺,疼爱有加。
谁曾想有一天,妻子告诉我自己要给没有结婚的初恋生个儿子!
她那初恋还要登堂入室,住进我们家!
我忍气吞声,照料着高龄怀孕的妻子。
孩子出生那日,我看着病床上的妻子,向她提出了离婚。
可她却情绪崩溃了。
......
1
“老公你回来啦,辛苦啦!”
下班回到家,郑晓莹坐在沙发上嗲着嗓子招呼我。
我们相濡以沫的过往几十年都是如此。
曾经这是我白天努力工作的动力,兢兢业业回到家后,有我深爱的妻子等着我。
可现在,我缺沉默着站在玄关处。
妻子的小腹微微隆起,控制了几十年的身材在这段时日的滋补下,变得愈加圆润。
而沙发上还坐了一个男人,休闲舒适的衣服,打理过的发型,白发和皱纹只让他显得更有岁月的魅力。
和这些年高强度工作摧残下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在他的对比下,我此时就如同一个小丑。
他贴着郑晓莹,手放在肚子上,举止亲密。
见到我,陈康礼露出他一贯的儒雅笑容:“韩哥你下班了,快过来,刚刚小莹的肚子又被宝宝踢了一下!”
我低头换鞋,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是吗?那恭喜你们哦。”
说完,我走上前,半蹲下来抚上郑晓莹的肚子,确实能感受到胎儿动静。
确实是即将孕育出的新鲜生命。
可是这是他们两人结合出的生命。
我还记得郑晓莹带陈康礼回家的那天。
加班回家,房子里多出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我愣愣地站在那,迟疑地看向妻子。
郑晓莹异常兴奋地拉过我:“老公你回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康礼,我的高中同桌。”
我云里雾里地和男人握手打招呼,心里莫名预感这不是普通的客人。
妻子的脸上久违地带上少女般的羞涩:“阿铭,有一个事要告诉你。”
结果她说,陈康礼到这个年纪了还没有遇上合适的人成家,但是很想有个儿子,她很想帮帮他。
此刻我仿佛都听不懂中文了,惊异到破音:“你说什么?!”
见到我的反应,郑晓莹脸色一拉,有些不高兴:“韩启铭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和阿礼以前有过很深的情谊,以前我在学校被人欺负都是他帮的我救的我,现在我给他生个孩子怎么了?!”
阿礼,突然,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是在妻子的诗词本上,她年轻时写过许多首情诗,对象称呼无一例外都是阿礼。
即使我们婚后多年,我也见到她时不时翻看。
我曾假装开玩笑地说为什么不给我写几首,妻子娇嗔地瞪了我一眼:“都老夫老妻过日子了,茶米油盐的,写那东西干嘛呀。”
现在,她的风花雪月来了。
我的手有些发抖:“他就是你那初恋,是吧?你跟他又好上了是吧!”
郑晓莹有些生气了:“我和阿礼都多少年了早过去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发神经是吧这么扫兴!本来还很开心呢!”
气氛有些凝滞,陈康礼上前拍着我的肩:“哎呀韩哥,我知道这有点突然,但是你放心啊,我跟小莹真的没事,她还是很爱你的。”
男人促狭地冲我笑了笑:“我们俩做的是试管婴儿,啥事没啊!”
我拍开他的手,只看着妻子:“你们都怀了才告诉我,把我当什么了?”
郑晓莹抱着手臂,眉头紧皱:“这不是事先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嘛,告诉你干嘛。”
我喃喃地说好好,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狠狠摔上门离开。
2
“做好了,来吃饭吧。”
我将菜端到饭桌上,平静地叫道。
“韩哥手艺是真好啊,小莹你可享福了。”陈康礼依旧做出一副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样子。
郑晓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哎呦吃了这么多年也就那样吧。”
她的手轻轻搭上男人的小臂,柔声说:“要我说,你当年给我下的那一碗面,才是叫人念念不忘呢。”
陈康礼爽朗一笑:“你还记着呢!我那面都下糊了,也就小莹你给我面子!”
“哪是面子啊哈哈哈哈!”
我低着头听着二人的调笑,沉默地吃着饭。
那天我夺门而出,在公司住了好几天,没有收到来自晓莹的一封消息,一通电话。
相伴几十载,我却仿佛头一回认识我深爱的妻子。
意外地,远在国外的女儿却打来了视频。
我欣喜地接通,还没来得及问候:“喂,悦悦啊……”
“爸你怎么回事?”却没想到手机上女儿的脸色很不好看,劈头盖脸地指责上来,“妈现在都怀孕了,高龄产妇多危险呐,不得小心照顾,你还跑外头不回家了!”
我错愕地张张嘴:“我,我只是……”
“妈和我说的时候可难过了,爸你得理解理解妈,那陈叔叔对她毕竟也算重要的人是吧,而且陈叔叔人也挺好的,风趣幽默,没准你俩能处成好朋友呢是吧。”
韩悦的语速飞快,堵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常年忙于工作,对女儿缺少陪伴,从小到大她都和妈妈更亲密。
定居国外这么久,很少给我通话,谁能想到这么久联系,和我说的确实这些。
女儿毫不犹豫地站在妈妈那里我能理解,可是对于她这样拐着弯帮助外人的样子。
我的心还是凉了半截。
“是不是比起我这样的,你更喜欢陈康礼那样的人当你爸爸。”我低低地说。
韩悦的眉毛挑起,眼睛瞪大:“爸你心态真是有点问题,也难怪妈生气!这扯哪去了,这么不会说话是该跟陈叔叔请教一下。”
我望着手机那头的女儿,满是失望,话堵在胸口,却不知如何说。
“诶不说了不说了,我这还忙呢!爸你今天就回去照顾妈啊,体谅体谅她!”
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韩悦就嘟的挂断了通话。
没有给我留下一句问候。
我茫然地举着手机,突然开始回顾半生,只觉得一片悲凉,皆是空。
我还是回了家,却没见到女儿口中难过的妈妈。
她坐在沙发上和陈康礼靠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看着电视。
见到我回来,郑晓莹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陈康礼带着笑上前招呼我:“韩哥回来了,快快快进来。”
好像他们才是这座房子的男女主人,而我只是来拜访的客人。
我扯了扯嘴角,举起手中的东西:“对不起老婆,我给你买了燕窝补身体吃。”
郑晓莹傲娇地别过脸,我赔着笑给她送上。
她瞥了眼,勉为其难地原谅我:“你那天真是太不好了,悦悦也说了你吧。”
我低着头说是是是,仿佛诚心接受批评。
郑晓莹几十年来几乎从没做过家务,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不过几天不在,家里便乱糟糟的,水池里的碗筷、脏衣篓里的衣服、满到溢出的垃圾……
“你快把家里收拾收拾,都脏死了!”郑晓莹娇蛮地指挥我。
不能自己打扫一下吗?
非要我来做吗?
两个成年人不能自理吗?
我是仆人?
想说的很多话涌到嘴边,我也只轻轻说了句:“不能自己顺手收一下吗?”
郑晓莹微微瞪大眼睛:“这不是你做的事情嘛,我哪做的来呀,阿礼也是暂住的,怎么能让他干活!”
我忽然涌上一股无力感。
结婚时我曾对晓莹说会将她宠成公主,什么都不用做,安心享福。
可我没想到我的甘愿付出在她眼里如今却成了理所当然。
3
吃完饭,两人照例是把碗筷一放又坐到沙发上。
我沉默着收拾,一如过去的几个月般逆来顺受。
妻子生女儿时孕期反应尤为严重,什么也吃不下,情绪也很差。
生产时出了意外,受了很多苦才生下韩悦,也因此拉下了病根。
我心疼她,即使后来两边父母都希望我们再生一个,我也顶着压力坚决拒绝。
我不愿再看她受苦,看她疼了。
可如此娇柔怕疼的妻子,却甘愿为陈康礼再生一个孩子。
甚至因为有他的陪伴,每日都很快乐,和当年截然不同。
“喂,悦悦啊,最近怎么样呀?”
客厅传来妻子和女儿打招呼的声音。
“妈,我挺好的!你最近状态也不错吧,看您这气色。”
“哎呦小悦呀,你好你好。”
“诶陈叔好,还是那么帅啊!”
“哈哈哈哈,这孩子真会说话!”
“是吧,我们家悦悦像我,嘴甜。”
其乐融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独自站在厨房里,手上是洗洁精的泡沫。
劳累的腰突然传来刺痛,我小声呻吟着,无力地撑着台面。
耳朵时刻关注着客厅的声音,隐隐期待着什么。
然而,“那妈我先挂了啊,你们好好的。”
“诶好,你在国外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有空回家看看。”
嘟——
没有,这场通话没有任何人想起我。
明明我是父亲,是丈夫,是这个家重要的部分。
可是韩悦没有想到问候爸爸,郑晓莹没有想到把自己的丈夫叫来,陈康礼……
陈康礼算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麻木、心死。
然而当我独自在厨房痛吟,忍受由于劳累带来的伤痛时,心依然仿佛被刀割,鲜血淋漓。
“老公,还没洗好吗?今天的水果还没切好吗!”
妻子柔柔的声音喊来。
我痛得汗水流进眼睛,恍惚得像被雾笼罩。
快点,快点结束吧。
好想解脱。
“韩哥啊!小莹羊水破了要生啦!已经进产房了你赶紧过来吧!”
电话被挂断,我坐在办公室里有些愣神。
心里率先涌上来的不是紧张也不是忧虑,而是长舒一口气的释然。
我没有立刻出发,而是点开电脑里的一封文件。
虽然我早已看过无数次,对里面的每一个标点都烂熟于心。
但我依然从头到尾仔细确认了一遍,仿佛给自己下定决心。
这不是别的什么,正是我和郑晓莹的离婚协议书。
检查完毕,我合上电脑,终于拿上车钥匙赶往医院。
急匆匆地感到产房外,陈康礼坐在椅子上刷手机。
“怎么样了,进去多久了?”我喘着粗气问道。
“怎么才来啊,”陈康礼把手机一收,站起身,“不太顺利吧医生说,本身就是高龄产妇。”
对方无所谓的态度令我有些恼火:“你也知道是高龄产妇!她身体本来就有病根,你还要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
“嘿,韩哥,你这话说的。”陈康礼被我斥责,表情也有些难看,装不下儒雅斯文的样子。
“这可不是我主动提的!我只是说了我这么大年纪没个伴也没个后代,无依无靠的,小莹心软啊说我给你传宗接代!”
耳朵边絮絮叨叨,我不耐烦地偏头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
见我不理不睬,陈康礼也不满地摆摆手:“行行行,懒得和你掰扯。你在这等吧我先走了。”
“喂!”我猛地转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这可是你的孩子!你不在这等着要跑哪去!”
陈康礼头也不回:“她又不是我老婆,我凭什么留在这里?”
说完他脚底像抹了油,头也不回的离开。
现场独留我和产房拼死为他生耀祖的郑晓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