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母亲带着我去二舅家借过年钱，话还没说完，就被二舅妈一顿挖苦，最后钱没借到，

那年，母亲带着我去二舅家借过年钱，话还没说完，就被二舅妈一顿挖苦，最后钱没借到，母亲哭着带着我离开，刚出村子，大舅从后面追了上来。   母亲家里兄妹三人，我有两个舅舅。   二舅仪长得表堂堂，还会木匠活，21岁便结婚成家，二舅妈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   大舅跟二舅恰恰相反，大舅长相不出众，说话结巴，一条腿还有残疾，所以，当二舅的孩子已经满地跑时，大舅还没有找到对象。   大舅28岁那年，外公外婆急了，她们便把主意打到了母亲头上。   她们想通过母亲给大舅换一门亲事，于是，在母亲和大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外婆托人帮母亲物色了一户人家。   那家的儿子比母亲大整整10岁，结过两次婚，前两任老婆一死一疯，至今我也想不明白，这样不堪的条件，外婆怎么舍得让母亲去换亲。   母亲知道要换亲，自然是不同意。但外公重男轻女，他跟母亲说，不同意也没用。   外婆也哭着说：你就心疼心疼你大哥吧，要是他将来没有个一男半女，老了怎么办呀？   母亲哭的更伤心。   这时大舅说：我不换亲，因为我毁了小妹的幸福，我会一辈子不得安宁，与其这样，我情愿当一辈子光棍汉。   最后，在大舅的一再坚持下，母亲终于逃过了换亲的命运。   一年后，母亲匆匆嫁给了家境贫寒的父亲，父亲为人和善，婚后对母亲极好，家里的日子虽然过得捉襟见肘，但她们相敬如宾，先后有了我和哥哥两个孩子。   分田到户后，我们家4口人，分的不到五亩地，基本也就是全家人能吃饱穿暖，但不敢出一点意外。   1987年，我6岁，那是我们家过的最艰难的一年，父亲从入冬就开始生病，病的很奇，吃几天药见好转，不两天又反复，反反复复持续到快春节前夕，依然不见大好。   父亲病了几个月，躺在床上，每天不停的吃药、看病让本不富裕的家雪上加霜，母亲几乎借遍了村里的钱。   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我们家没钱准备。   那天，父亲躺在床上跟母亲说：过年了，除夕总得让孩子们吃顿饺子呀，要不把家里的两只鸡带集上卖了，换点钱割两斤猪肉吧。   母亲说：这两只都是老母鸡，不好卖不说，还要留着下蛋呢，医生说了，你这身体要补。   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都怪我这身子，连累了你们，怎么就不见好呢？   父亲又说：要不去孩子姥姥家借点钱？   母亲一边安慰父亲，一边说：你就别操心了，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一早，母亲说姥姥家一趟，我特别高兴，我喜欢大舅，缠着母亲带我一起去。 很快到了姥姥村上，但母亲并没有去姥姥家，而是直接去了二舅家。   二舅家四间青砖大瓦房宽敞明亮，在村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家，其实二舅对我挺好的，只不过二舅妈人虽然长的漂亮，但嘴却很厉害，说话很毒，我不喜欢。   一进二舅家院子，我就闻到香味，二舅家已经开始煮年肉了，肉的香味从厨房的方向飘出，沁人心脾，我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二舅看到我们，从屋里迎了出来，笑盈盈的问：咋这时候来了？年货置办的咋样了？   母亲不知所措的拢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声音很低的回二舅说：年货还没买呢，我这时候来，是想找你..... 母亲的话还没说完，二舅妈从厨房跳出来，可着嗓门说：呦，他亲姑来了，这还没过年，就开始走亲戚呢？让我看看，给你二哥拿的啥好吃的？   听了二舅妈的话，母亲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尴尬的说：二嫂，我空手来的，想找你们借20块钱，眼看要过年了，家里一分钱都没有，总要给孩子们买点肉吃。   二舅妈一听要借钱，白了母亲一眼说：空手回娘家，还好意思张口借钱，我们可没有，去后院借吧。   二舅妈说的后院，指的外婆家，母亲没去外婆家借钱，是因为大舅快40岁还没成家，这些年，母亲在心里觉得愧对大舅，所以，不管有多难，她从不去张口。   二舅砸巴砸巴嘴，没说话，他怕老婆，既然二舅妈发话了，钱他自然是不敢借的。   从二舅家出来，母亲拉住我的手含着泪往村外走去，我大气都不敢出。   刚出村子不久，我就听到后面有人叫我：慧--慧，等一等。   我回头一看，大舅一拐一瘸的正朝我们跑来。   母亲看见大舅，赶紧问：大哥，你咋撵来了？   大舅说：我听村里人说在你二哥门口看见你来了，你没来后院，我就知道你有事，是不是遇到难处了？咋不知道跟大哥说呢？   母亲说：大哥，我对不住你，没脸回家麻烦你。   大舅说：傻妹子，你没对不起大哥，在哥心里，啥也没有妹子的幸福重要。 说完大舅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母亲的手里，然后扭头走了，我深深的出了一口长气。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看着大舅的背影，我心里充满温暖，这种温暖滋养了我整个童年。   后来，母亲常跟我和哥哥说，你们记住了，将来你们可以不孝敬我，不养我，但不能不养你大舅。   母亲的话，我和哥哥一直记住心里，如今父母老了，大舅也老了，哥哥把大舅接回了家，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我和哥哥一起为他们三个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