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大王”哈默混进宴会厅,只为同邓小平见面:哪怕就一次也行

漫步史书 2023-01-09 16:35:42
前沿

图|哈默

1979年5月,美西方石油公司董事长、有着“石油大王”之称的哈默受邀访问中国。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哈默来中国,是乘坐着他那架数百万美元的私人喷气式飞机直接降落在北京机场。

哈默的私人飞机之所以能直飞北京,据说还同几个月前邓小平访美说起,而且也是在一次宴会上,邓小平亲口承诺的。

“你只要给我一封电报,告诉我你想什么时候来,我可以做出一切必要的安排。”

“石油大王”哈默造访中国,对于正在改革开放的中国而言,无疑是一针强心剂,哈默领导的美国石油公司同中国签订了一系列经济合作协议,帮助中国快速走向了富强之路。

“天下没有坏买卖,只有蹩脚的买卖人。”

在哈默自传中,他用了这样一句话来形容自己成功的经验。

尽管哈默号称“石油大王”,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哈默的“石油产业”是在他1956年快准备退休的时候投入的产业,而当时他在商战中所积累起来的财富,已经多到连他自己也数不清。

图|哈默年轻时

有人曾问过哈默致富的秘诀:

“为什么你从制药到制造铅笔,从酿酒到经营艺术品,从饲养奶牛到开采石油等都能经营?“

哈默告诉他:

“生意有其内在的联系,一件连着一件,抓住机会,把握时机,努力奋斗,你就会取得成功。”

哈默同邓小平的结识,也源于他善于抓住机会。

1978年12月16日,中美发表《中美建交公报》,宣布两国自1979年1月1日互相承认并宣布建立外交关系。

中美两国建立外交关系,是一件举世瞩目的大事。

就在中美正式达成《中美建交公报》的前一天,时任美国总统的卡特指示美国驻中国联络处主任伍德科克邀请邓小平访美。因为当时的美国国会,对于中美建交尚存疑虑,甚至还很不满意,卡特这一举动,也是希望能通过邓小平访美这一举动,帮助他们进行建交宣传。

在接到美方邀请后,邓小平在24小时内便决定访美。

双方约定时间是在1979年1月28日至2月5日。

图|1979年1月,邓小平访问美国,出席卡特总统在白宫举行的欢迎仪式

短短9天的时间,邓小平让美国人重新认识了中国。

1979年2月2日上午,邓小平乘飞机离开亚特兰大前往得克萨斯州的休斯顿进行访问。

得克萨斯的石油和财富在全美是出了名的,为了迎接邓小平的到来,得克萨斯的石油巨头们出资在西郊的西蒙顿举办了盛大的烤肉宴会和一场牧人的驯牛竞技表演。不过有意思的是,这次晚宴中,美国政府并没有邀请哈默出席。

美国政府之所以没有邀请哈默,主要原因在于哈默早年间曾同苏联做生意。不仅如此,哈默在苏联住了9年,期间不仅受到过列宁多次接见,还同斯大林、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的关系不错。而囿于当时中苏关系的情况,美国政府的这一行为确实在情理之中。

哈默1898年出生于美国纽约布朗克斯一个商业家庭,他在高中时期就成功做成了一笔生意,为他赚取了巨额财富。

1917年11月7日(俄儒略历10月25日),俄国十月革命后,西方国家对新生的红色政权采取了敌视态度,并采取各种经济手段封锁苏联。因为哈默的父亲本身是俄罗斯裔,而且还是美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于是他不顾禁令,向苏联提供生活必须的商品。不过因为一次医疗事故,哈默的父亲于1920年6月入狱,哈默决心接过父亲的大旗帮助苏联渡过难关。

要知道哈默在去苏联之前,连俄语也不会说,他到了苏联以后,为了交流,强迫自己每天背100个俄文单词,不久之后他就能磕磕巴巴的说几句俄语了。

1921年夏,哈默动身前往苏联,当时他就敏锐的发现,苏联乌拉尔地区生产了大量白金、宝石、皮毛卖不出去,同时粮食也很短缺,联想到美国当时因粮食大丰收,价格大跌,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哈默脑海中形成,于是哈默找到苏联当局,提了一个非常中肯的意见:

“我可以用船给你们运来粮食,只要你们往船上装上能在美国出售的货物。”

哈默的建议得到了苏联当局认可,列宁于百忙之中还亲自接见了他,并对他表示赞许。

为了见列宁,哈默还买了一座一战时期的野战医院,并为医院配备了价值7万美元的医疗器械。

哈默花100万美元收购美国的粮食,经海运后抵达彼得格勒,然后再将苏联价值100万美元宝石、白金、皮毛装上船运到美国贩卖,并从中大赚了一笔。

也就是从此时开始,哈默与苏联结下了不解之缘。

列宁允许哈默在苏联投资办厂,并且还破例允许哈默开采西伯利亚地区的石棉矿,哈默也成为苏联历史上第一个取得矿山开采权的外国人。

1924年,列宁病逝后,哈默在苏联的贸易受到了影响,就在他准备离开苏联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在美国一根加之两三美分的铅笔在苏联居然买到了26美分,极具商业头脑的哈默立即决定,在苏联开办铅笔工厂,通过对对手公司的调查,哈默采取了极为宽松的管理制度,使得他的工厂吸引了一大批技术领域的人才。

哈默在莫斯科郊外建起了世界上最大的铅笔生产厂,到1926年时每年的产量就达到了一亿支,不仅够苏联本国用,还远销几十个国家。

随着后来时间推移,哈默建立了美国联合公司,旗下集中了30多家美国公司,哈默本人俨然成为苏联对美国贸易的代理人。

哈默运送来的物资不仅帮助苏联渡过了一段艰难的时期,这一系列的贸易,也帮助哈默顺利的从百万富翁成长为亿万富翁。

一直到20世纪30年代初,哈默才回到美国。

尽管当时的世界性的经济危机袭来,但哈默却本能的感到了机遇,无论是涉足酿酒业,还是涉足养殖业,都让哈默赚了个盆满钵满。

哈默的敏锐嗅觉,使得他无论处在怎样的环境下,都能够注意到别人所没注意的机缘。

中美关系的变化,让哈默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从1972年尼克松访华到1979年邓小平访美,前后数年的时间,哈默开始研究中国,他已经注意到了中国这个国家本身有他需要的东西。

可在得克萨斯的宴会上,哈默并没有受到邀请,他该怎么同中国接触呢?

“我是一定要参加欢迎邓小平的宴会的,哪怕一次也行,不在华盛顿也行。”

哈默的努力收到了一点效果,经他的朋友、时任总统的特别贸易代表的鲍勃·斯特劳斯的疏通,哈默在最后关头终于得到了参加宴会的门票。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在宴会当天,哈默携夫人弗朗西斯抵达宴会地点的时候,却被守门的女警卫告知:

“嗯,很抱歉,哈默博士,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作为全美家喻户晓的知名人物,女警卫显然是认识哈默,所以她在核对名单上的名字时也格外小心,生怕遗漏,但很显然,她并没有找到哈默的名字。

“没有我的名字?”

哈默大感意外。

图|邓小平访美戴牛仔帽

很显然,哈默虽然疏通了关系,但还是有人不希望他出现在宴会上。

不过,就是在那一瞬间,哈默快速的冷静下来,然后以一种幽默的口吻对警卫说:

“哦,没关系,这可能是哪里出现了疏漏,宴会在哪里举行?”

“就在里面的俱乐部。”

”那我的名字一定是在里面的名单上。“哈默仍然坚持这样说。

女警卫仔细考虑了一会儿,大概也是觉得以哈默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不会骗她,于是起身让开通道。

哈默走到里面俱乐部的门口,又被一名特工拦住去路,紧跟着哈默通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不出意外又是被拒绝,不过哈默很婉转的说了一句:

“我的名字在大门口的名单上被错误地漏掉了。门口那位姑娘说,肯定在俱乐部里面的名单上。”

这名特工略一犹豫,但还是闪身让开了门口,并以严肃的口吻警告:

“您可以进去核对一下名单,但是如果没有你们的名字,你们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图|1979年2月2日,邓小平在休斯敦观看马术竞技表演

不过毫无意外,哈默走进宴会厅后,大厅里一个掌握名单的宴会女主管从头到尾核对了一遍名字,然后非常抱歉的说:

“对不起,哈默博士,名单上没有您的名字。”

哈默叹了口气,提出想看一看名单,那名女主管顺手递了过来,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果然没自己的名字。

可不一会儿的功夫,哈默就笑出声来,指着名单上的名字说:“啊,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哈默指着名单上一个“罗伯特·麦吉”的名字说:

“罗伯特·麦吉是我们公司华盛顿办事处的一名高级执事,是他同白宫安排我来这里出席宴会的。我的票肯定也是错误地以他的名字发出来的。”

女主管也很明显松了口气,告诉哈默:

“您的座位在五号桌。”

事实上,哈默口中所说的自然不是真的,他根本就不认识“罗伯特·麦吉”这个人,随着宴会即将开始,大家各自都落座后,五号桌上已然坐了真正的罗伯特·麦吉夫妇,罗伯特·麦吉是一家大石油公司的负责人,平常也和哈默的西方石油公司做生意。

以哈默这样级别的石油大亨,自然不可能认识麦吉夫妇,但他还是上前热情的打了个招呼,麦吉夫妇很显然认识哈默,于是两人热情的聊了一会儿天,两家就这么坐在一个桌上。

哈默的夫人弗朗西斯一度十分担忧,但哈默却始终泰然处之: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把我从这里赶出去了。”

虽然在场的许多得克萨斯州的石油大亨看到哈默后不免吃惊,但在这样一个严肃庄重的场合,谁也没有主动上前去问。

隔了一会儿的功夫,主持人宣布宴会开始,并欢迎邓小平和他率领的中国代表团。

当时宴会现场50多名各大公司的经理携夫人都站了起来,邓小平一一同他们握手,旁边的翻译不时地告诉他每个人的名字。

哈默后来在他的回忆录中,详细的记录了他与邓小平见得这第一面。

图|哈默同邓小平握手

当邓小平走到哈默夫妇身边时,还不等介绍,邓小平自己就对翻译说:

“你不用给我介绍哈默博士。”

话刚说完,邓小平就同哈默握手:

“我们都知道你。你是在苏联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列宁的那个人。现在你可要来中国帮助我们呢。”

“我非常愿意。”哈默显得很有礼貌,但同时又提出一个要求:

“可是经我了解,你们不允许私人飞机进入,而我年纪太大,不能坐商用飞机。”

“哦,这好办。”邓小平大手一挥说道:

“这好办。你只要给我一封电报,告诉我你想什么时候来,我可以做出一切必要的安排。”

图|邓小平

有意思的是,当时整个宴会现场的人都知道哈默是个“不速之客”,但也只能吹胡子瞪眼睛,对他的举动无可奈何,中方自然也不明就里,等到宴会开始时,哈默照例坐回到五号桌,但与他同坐的中国驻加拿大大使章文晋却对哈默说:

“哈默博士,您不应当坐在这儿,您应当同邓小平副总理坐在一起。”

整个宴会,哈默始终和邓小平在一起,两人聊的话题也很广泛,邓小平对哈默在苏联时同列宁交往的一段经历很感兴趣,事后哈默发现,邓小平不仅拥有过人的记忆力,他的远见卓识也远超旁人,在聊到哈默到中国的情况后,邓小平再三重申邀请他到中国的想法。

邓小平回国后,同哈默之间还有过几次书信往来。

1979年5月,哈默受邀到中国访问。

哈默1979年第一次到中国,不仅仅是他独自一人前来,跟着他的还有20多名专家。

经过谈判,哈默同中国签订了包括石油勘探、煤矿开采、杂交稻种和化学肥料等方面的初步协议。

1981年7月3日,哈默第二次到中国,并再一次同邓小平见面。

哈默到中国后,同煤炭部部长高扬文、副部长孔勋谈合作开发价值5.8亿美元山西平朔安太堡煤矿,双方进行了几轮会谈,并签署了会议纪要,邓小平本人还亲自出席了签字仪式,并且表示:

“哈默愿意帮助我们开发平朔煤矿,两年能出1200万吨煤,4年能达到1500万吨煤,就说4年也不晓得比我们快多少,我们过去搞800万吨煤矿,大体上10年建成,像这样的项目,我们应该采取非常热情的态度,应当作为专题拍板,不要一家一家汇报转圈圈。”

图|1982年,邓小平在迎接美国企业家阿默德·哈默的欢迎会上

1982年3月24日,哈默再一次来到中国,同中国签署了合作开发安太堡露天煤矿可行性研究报告协议书。

严格意义上来说,安太堡露天煤矿总投资额高达6.5亿美元,其中哈默出资2亿美元,双方签订的是契约式经营,共同承担风险,即便如此以当时中国的经济情况而言,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就在协议签署后第二天,邓小平在人民大会堂接见了哈默,而这次会面在当时也引起了世界瞩目。

中国改革开放只有短短几年时间,世界上不少国家对中国的经济政策充满疑虑,特别是美国。

当时中国正在进行机构改革和打击经济领域犯罪,有不少人都担心,这两项措施会影响中国对外开放的经济政策,与此同时,美国出售给台湾武器,严重侵犯了中国主权,很多人也担心这一举动将会影响中美两国关系,从而影响两国之间企业合作。

邓小平充分肯定了哈默同中国合作开发的安太堡露天煤矿的项目,无疑给了他信心,也给了世界上不少国家以及企业家信心。

1984年4月,哈默再一次来到中国,并与中国正式达成了合作开发安太堡露天煤矿的协议,邓小平随即第四次会见了哈默。

尽管当时中国因改革开放之初,法律法规尚不健全,但双方通过协商,良好的解决了其中各项争议,也让哈默对在中国的投资充满了信心,也就是在这次会谈中,邓小平对哈默表示:

“同中国的合作风险最小,因为中国不是缺乏偿付能力的国家,中国潜力很大,只是没发挥出来。”

哈默也显得很高兴,并且在会谈中几次表示,要同中国更大更多项目上的合作。

在当时情形下,哈默无疑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不仅仅验证了自己在商业领域的远见卓识,同时也帮助中国进行了经济建设,使得中国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987年,安太堡露天煤矿工程建成,在后来五年时间里,平朔煤矿公司从每年年产量154吨涨到了1335吨,商品产煤从原来的31万吨增长至1000万吨,销售额从零增长到9亿美元,为国家赚取了大量的外汇。

图|哈默访华时向邓小平赠画

据安太堡露天煤矿第一批员工,中煤平朔集团执行董事、党委书记王祥生回忆称:

“安太堡露天煤矿建设,一步跨越三十年,相当于把美国西部的矿直接平移过来。菲律宾、澳大利亚、美国……全世界的露天开采相关专业人士,云集安太堡露天煤矿。卡车型号为170D,载重154吨;电铲斗容25立方米,自重1200吨。这些设备在当时都是超大型设备。”

这年9月,邓小平第六次会见哈默,一见面,邓小平就开门见山的说:“中国最大的对外合作项目山西平朔安太堡露天煤矿的建成又一次表明,中国改革、开放的路子走对了。”

会谈到最后,邓小平还强调了一句话:

“中国要发展,离开改革、开放是不可能的。今后我们要更加开放,还要加快改革的步子。”

图|2010年5月11日上午,邓小平与哈默的铜雕塑像落成揭幕仪式在山西朔州体育馆广场隆重举行

与中国合作的成功,也让哈默很有感触,晚年他在回忆录中如此写道:

“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政治上稳定、经济上不断发展、能源前景广阔、强大而进步的中国。它对外实行开放政策,欢迎各友好国家到中国投资,促进中国经济贸易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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