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福莉:父母曾质疑“女生学计算机是否适合”但她以“探索更多可能性”的决心打破桎梏。曾尝试产品经理方向最终回归技术研究
摘自宝玉 宝玉的AI技术分享
罗福莉,出生于四川农村的“95后AI天才少女”,现任DeepSeek公司深度学习研究员,是国产大模型DeepSeek-V2的核心开发者之一。她本科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计算机专业,硕士保送至北京大学计算语言学专业,师从万小军教授,期间在国际顶级会议ACL上发表8篇论文(含2篇一作),奠定了其在自然语言处理(NLP)领域的学术声誉。职业生涯始于阿里巴巴达摩院,主导开发了多语言预训练模型VECO,推动AliceMind项目开源;2022年加入DeepSeek后,参与研发了MoE架构大模型DeepSeek-V2,该模型以“中文能力第一梯队”和超高性价比(1元/百万Tokens)成为行业焦点。
2024年底,网传小米创始人雷军以千万年薪邀请其领导AI大模型团队,但截至2025年2月,罗福莉仍通过高中班主任回应“暂未决定”,其知乎认证信息显示为DeepSeek员工。分析认为,她的选择或反映对技术深耕与产业使命的权衡:DeepSeek正处“与国运共振”的上升期,而小米的邀约则凸显行业对顶尖人才的争夺。
罗福莉的成长轨迹融合了个人奋斗与时代机遇。她以“农村女孩”身份突破性别与资源限制,成为AI领域标杆人物,既印证“知识改变命运”的普世价值,亦展现中国AI产业崛起中青年科学家的关键角色。其职业路径的选择,不仅是个人发展问题,更折射出国产AI技术生态中企业与人才协同创新的深层命题。
罗福莉在采访中回顾了自己从农村到顶尖AI开发者的逆袭之路。她出身贫寒,父母曾质疑“女生学计算机是否适合”,但她以“探索更多可能性”的决心打破桎梏。在北师大转专业至计算机后,她通过提前规划与贵人指引(如北大导师万小军),以“目标拆解+死磕精神”实现学术突破:大三自学Python并投出首篇顶会论文,硕士期间以“博士生标准”产出20余篇顶会论文,成为业内瞩目的“ACL8篇作者”。
她坦言职业选择中的试错与坚持:曾短暂尝试产品经理方向,但最终回归技术研究,并先后加入阿里达摩院、幻方量化及DeepSeek。在DeepSeek期间,她深度参与模型研发,强调团队“技术驱动”特质,并公开评价DeepSeek-V2为“性价比之王”。
视频文稿
大家好,我叫罗福莉,大家可以叫我福莉或罗莉。我目前在阿里达摩院从事人工智能或预训练模型相关研究工作。我是去年毕业于北京大学。
我感觉我的整个成长经历都是那种:当我进入一个新的环境后,起初往往处于中下水平,但我会给自己定很多目标,然后一步一步往上走。等到离开这个环境时,我通常已经位居中上或者属于比较靠前的水平了。
拿我小学来说吧,我家在农村,爸爸是电工,妈妈——家庭条件最开始很不好。我觉得这段经历给了我一种信念:只要通过努力,就能极大地改善生活现状。刚进小学时,我的成绩并不好,生活也过得很拮据,但是我给自己定了目标,比如说一学期要进到前几名。其实是我爸爸给我定的目标,但我认可它,慢慢一步步去学。到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就稳定在第一、第二名了。
后来我就上了我们市里排名非常靠前的一所中学。刚进去时,成绩也是中下水平,然后我爸爸又跟我说:“初一应该定个什么目标,初二应该定个什么目标……”我基本上每次都能超额完成,然后这种正向激励会让你越来越有信心去努力。初中毕业的时候,我的排名也非常靠前,算是一路上升了。
不过我承认,我刚进北师大的大一时,成绩真的很差。因为我是提前批进的北师大,当时专业被调剂到了电子专业。北师大相对来说,电子、计算机这些可能是比较差的专业之一,所以我学了一年电子,成绩大概在班里四五十个人中排到三十多名。
大一的时候,我主要在干什么呢?就是刚进大学,感觉环境里充满各种诱惑:参加社团活动、打辩论赛、参加学生聚会等。那个时候,我觉得学习不是那么重要,更想丰富一下自己的人生。等大一结束后,我才意识到什么对我来说才是重要的事。我决定从大二开始准备保研,但又实在不喜欢电子专业。
很偶然地,我和我们学院的一位老师聊天时,他提到:“我们电子转计算机,不用走传统的转专业流程,你直接跟院长说一声,写个申请就行。”我心想原来这么简单,于是就写了申请,转到了计算机专业。当时也考虑过经管或心理学,可能大家都觉得更适合女生,但是我想得并不多,觉得转到计算机相对容易,就这么过去了,还带着我们班三四个同学一起从电子转到了计算机。
我当时是先“悄悄”转了专业,才告诉我爸妈。因为高考填志愿时,我是很“一意孤行”地决定来北京,我爸妈其实更希望我去川大,或者去读一些他们认为更好的专业,尤其是我们家是医学世家,很多亲戚都当医生。他们也希望我去学医,但我一定要去北京、上海或深圳这样的城市,选城市再选学校,所以就都勾了“专业调剂”。
最开始被调到了电子专业,又悄悄转到了计算机专业。我爸妈知道后就觉得:“你是不是要去修电脑了?” 家里电脑坏了都叫我去修,他们对这个前景不是很认可,也觉得不太适合女生。那段时间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毕业后是不是要去修电脑,但我就想:我要证明给他们看。
我就开始硬啃编程,死记硬背也在所不惜。转折点在大三的时候,我认识了很多正在找工作或者已经就业的师兄师姐,才知道学这个专业毕业后能做什么,然后我也能把这些信息传递给父母。他们也愿意听,虽然是将信将疑,但至少不再完全否定。
大二到大三这一年,我转到计算机后,成绩从四五十个同学里提升到第四名。保研只要进前20%就行,所以我大三就去北大找老师,进他们的组实习。
其实我做选择时,一向会比一般人提前一到两年去规划。比如我大二确立了保研目标,大二整年就努力提升成绩,并且考虑如何在其他方面补足,这样才能保研到更好的学校。这里面有个非常关键的因素是你身边认识的人。虽然大一参加了很多看似“无用”的社团,但也结识了各种各样的朋友。当我大二确定要保研到北大,大三打算通过实习增强研究背景时,这些在大一认识的人在生活或信心上给了我不少帮助。
而且还有一类人,我觉得是人生中的“贵人”。他们可能随口点拨你一句,就让你看到前路可行。比如我决定转专业、并且想保研的关键契机,就是听到当时计算机专业排名第一、被保送到北大的一位师兄说:“计算机专业每年都有四五个人能保送北大,电子系可能就一个都没有,或者顶多一个。”当时我就觉得:“哇,计算机专业保送北大这么容易啊。”于是就坚定地转了计算机。在我看来,计算机和电子差别不大,不学硬件也许更轻松。
另一个例子是我想去北大导师组实习,很多人觉得很难,但又有师兄告诉我:“你就直接把简历和想法发给北大的老师,说清楚你现在的成绩、研究方向、将来希望拿到保研资格等。如果导师需要学生,就会联系你面试,通过了就能过去。”其实这是一个信息差的问题。有了这条渠道之后,我就找到了我在 NLP 领域非常好的“引路人”——万小军老师。他对研究很纯粹,在他组里做研究,后面的 NLP 路线也就铺好了。
刚进入万老师组的时候也确实挺痛苦。那时组里有十个实习生,九个是北大的男生,一个是我,北师大的女生。从学历到性别,我都不具备优势。而且我们都知道最后只留一个人拿到保送资格,显然我进去时算是排名垫底的。但我的特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反而不会觉得压力很大——我只要往前进步一点,就算是进步,也不怕倒退。于是老师给什么想法,我就不停做实验。那时我连 Python 都不会,老师给了我一个 Python 项目,说国庆后交,我就利用假期找了一个我班上 Python 非常厉害的同学,一起泡图书馆,天天学,学不会就问。就这样硬啃下来之后,老师发现我在编程上还能跟得上。
没多久,我们做出了成果。大概三四个月后,我大三就发了一篇顶会 ACL 的论文,虽然我是二作,论文主要是万小军老师写的,但对我来说,这仍然带来了极大的释放感。发完之后,我一度想逃离研究,因为组里其他九个北大的男生都很厉害,有的甚至自己当一作。我当时就觉得自己不可能超过他们,于是大四时我特地买了好多产品经理、UI 交互设计、测试工程师之类的书,去外面找实习,做了一个月产品经理就放弃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多尝试才能发现什么真正适合自己。相比之下,我还是更适合做研究。就又回到了万老师组继续做研究。万老师管理风格比较宽松,而且我大三那一年多已经打下了做研究的基础,所以研一时,我已经能独立开展一些近似博士生阶段的研究。到研二就很顺利地发了所谓的“八篇论文”,可以说是水到渠成,当然里面也有一些运气,但回头看,每一步都能看得见自己的成长,没有踩到什么“特大运气”,而是一步步积累、前行。
以上就是我的成长和求学经历。整体来说,我的心态是:哪怕起点是中下水平,只要给自己设定目标,一步步去努力,就总能有所突破。这个过程里,身边的朋友、师兄师姐、老师们的指点和帮助也非常关键。希望对大家有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