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过年 我总是记得老宅的灶膛口那儿最为暖和。腊月二十八那天,雪粒子沙沙地敲打着窗户。三叔就在案前写春联,毛笔舞动着,墨香与蒸笼冒出的白雾交融在一起,在堂屋里仿佛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奶奶往灶眼里添了一把松枝,火星噼里啪啦地蹦出,有几颗还溅到我的虎头棉鞋上。 大年三十的时候,太阳刚从西厢房的滴水檐那边斜落,八仙桌上就摆上了十几个粗瓷海碗。你看啊,红烧蹄髈稳稳地卧在浓油赤酱之中,新磨的豆腐在鱼头汤里打着旋儿,腊肠切得极为透亮,都能看到里面腌得如同红玛瑙般的瘦猪肉。我在灶间蹲着帮三婶择荠菜时,突然听到外面炸响了一串红炮仗,好家伙,吓得竹筛里的白面都像跳舞似的晃动起来。 守岁的时候,堂屋的灯要亮一整晚。八仙桌上新蒸的枣花馍堆得像小山似的。三叔往铜盆里加炭,火星一冒,把墙上年画娃娃的脸映得绯红。奶奶从樟木箱底翻出压了二十年的红绒布,给我们兄妹几个裁新衣。剪刀在布上移动的时候,窗外的雪光一下子被映得通红,不知是谁家放了头一挂万字鞭,把蜷在灶台边的花狸猫都惊醒了。 初一的霜还未化,拜年的人就踏着冻土来了。竹扁担两头晃悠着腊肉和米酒,青石板上到处是红艳艳的炮仗衣。我兜里揣着五六个红包,跟着堂哥去村头看舞狮。金红的狮子在晒谷场上跳来跳去,鼓点敲得老槐树上的冰棱沙沙地往下落,碎在地上就像满地的水晶渣子,在日头下闪着细碎的光。 如今,在城里过除夕夜,窗外是霓虹灯交织成的河。我总是在饺子下锅冒出的白雾里,看到老宅灶膛里跃动的火苗,那些带着柴火香的红纸屑,还落在记忆的雪地上呢。
记忆中的过年 我总是记得老宅的灶膛口那儿最为暖和。腊月二十八那天,雪粒子沙沙地敲
含玉说情
2025-02-02 19: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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